當初沈律言接到趙宏深的電話,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總要調查她當天的行程,監控錄像倒是不難找,她上的那輛出租車也很好找,她是去盛西周家的路上被綁走的。


    那條路,有監控。


    沈律言先前也不是看不出盛西周對江稚的惡意,多看一眼都覺得討厭。


    見死不救,太符合他的性格了。


    這件事沈律言以前從來沒有在盛西周麵前提起過,他那時候和江稚沒什麽關係,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夫妻,反而還是厭惡的關係,冷眼旁觀,不奇怪,也無法譴責什麽。


    畢竟不是他的義務。


    但是今天盛西周怎麽忽然一種喜歡上她的樣子?轉變的態度令人覺得可笑。


    隻是睡一次的關係,並不會這麽深刻。


    盛西周也緩緩站了起來,冷眼對上沈律言的雙眸,兩個男人之間弩拔劍張的氣勢一觸即發。


    也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盛西周的臉色極其的蒼白,唇上更是看不出丁點血色,他冷冷注視著沈律言,心髒上方像是忽然多出一把鋒利的刀子,直勾勾的捅/進去,血淋淋的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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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血流成河。


    心髒痛不欲生。


    但是盛西周亦是十分能夠隱忍的性格,哪怕到了萬箭穿心的地步也不會讓人看出一絲一毫,他依然繃著麵無表情的神色:“那又怎麽樣?”


    好吧,沈律言還真他媽的會戳人痛處。


    盛西周一點都不想迴憶那件事,他當初確實對她見死不救。


    無視她的懇求,命令司機直接把車開走。


    故意將她留在危險裏麵。


    沈律言笑了笑:“她就算和我離婚,也不會和你結婚,更不可能是你的老婆。明白嗎?”


    盛西周想想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她從以前起就很怕他,從不敢主動接觸,避而遠之。


    但是…但是他也不是一定要和她結婚。


    可他剛剛偏偏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盛西周竟然開始假設,如果以前…以前他沒有那樣殘酷的對待過她就好了。


    沒有那些令她痛苦的欺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


    盛西周從深思裏迴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他抿了抿薄唇,說話聲音沙啞:“不一定的,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


    他不甘示弱:“沈律言,你不也眼睜睜看著別人把她推下懸崖嗎?你和我比,又好得到哪裏去?”


    他說完這句,就沒了興致,撈過沙發上的外套,打算離開。


    沈律言看著他的背影,叫住了他:“照片怎麽來的?”


    盛西周停下腳步,迴頭看著沈律言,他唇角帶笑:“我不是說了嗎?我和她認識的時間比較早。”


    高中的沈律言,甚至不記得有過江稚這個人。


    但是他卻和她是同班的同學,被她那張臉吸引,又十分厭棄那張臉。


    沈律言聽見盛西周的話隻有不爽,而且是非常的不爽。


    這算什麽?別後重逢嗎?還是青梅竹馬?


    難怪,盛西周對她見死不救,她還願意主動去勾搭他。


    沈律言有時候也不願意相信江稚真的背叛了他,背叛了這段婚姻,她解釋的時候,臉上流下的眼淚好像真的很痛苦,說的那樣逼真。


    查出來卻還是和他見到的一樣。


    一個她深夜主動赴約的局。


    監控錄像裏甚至有她搖搖晃晃走進酒店房間的視頻。


    找不到任何被強迫的痕跡。


    沈律言低估了她撒謊的本事。


    顧庭宣沒想到這兩個人今晚會鬧得這麽僵硬,一絲顏麵都不留,從口中說出來的話都很刻薄。


    沈律言拍了拍顧庭宣的肩:“我也走了,改天再見。”


    顧庭宣跟了上去:“一起吧,我今晚不住這兒。”


    他狀似無意地問起:“對了,你今晚迴哪兒?”


    沈律言揉了揉眉心,“我去江稚那裏。”


    顧庭宣神色微頓,片刻之後他若無其事地提起:“你們都要離婚了,這樣也不太合適吧?”


    沈律言好像壓根沒在聽顧庭宣說了什麽,剛下了樓,他就問顧庭宣:“盛西周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顧庭宣搖頭,如實告訴他:“我也不知道。”


    頓了三秒,他想了想還是把話說出了口:“但是我以前也沒覺得盛西周多討厭江稚,他和你差不多,就算一個討厭一個人,頂多不理會,不會處處為難。”


    沈律言麵無表情:“可是他那時候看起來也完全不像喜歡江稚的樣子,他又不是六七歲的小男孩,喜歡一個人,就故意去捉弄她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話說是這麽說。


    但有些人天生沒什麽情竅,就是比較笨的。


    沈律言低頭,眼睫微垂,臉色看著平平淡淡,聲線裏卻也聽得出些許的低落,他啞著嗓子說:“那張照片裏,江稚笑得還挺好看的。”


    陽光、燦爛、特別明媚。


    嬌滴滴的,眼裏好似閃著明亮璀璨的光輝。


    沈律言抬起臉,抬頭望了眼月色,接著說:“我從來沒見她那樣笑過。”


    顧庭宣捏了捏手指,他說:“是嗎?我沒看見,真有那麽甜?”


    沈律言點頭:“很甜。”


    特別的漂亮。


    好像被幸福和愛包圍的小公主。


    原來她也會那樣笑嗎?


    沈律言瞥見那張照片的時候,心髒也顫了一下。


    他沒和顧庭宣多聊,心思顯然已經不在這裏了。


    他讓司機開車把他送到江稚租住的小區,輕車熟路進了電梯,摁好了樓層,大門裝了密碼鎖,沈律言試了試,密碼鎖還沒改。


    但是他也沒開門直接推進去。


    時間不早,這個點一聲不吭摸進她的臥室,能把她嚇出病來。


    沈律言很紳士的敲了敲門,幾次過後無人應答。


    他靠在門邊,從褲兜裏摸出打火機,點了根煙。


    薄薄的霧色襯得他的五官有些朦朧。


    男人身上沁著淡淡的煙草氣息,卻並不難聞,他打通了江稚的電話,她還沒睡,過了很久才接通。


    沈律言比她先出聲:“我到你家門口了。”


    江稚立刻馬上告知他:“我是不會給你開門的。”


    沈律言聞言低聲笑了起來:“我知道密碼,不用你來開門。”


    他說:“隻是告訴你一聲,免得怕你以為我是什麽小偷強盜。”


    說完沈律言幹脆掛了電話,輸入密碼打開了她的家門。


    江稚穿著睡衣,從臥室裏走出來,打開了家裏所有的燈,她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


    沈律言覺得她生氣也是生動的。


    江稚皺著眉:“你又想做什麽?”


    沈律言想到那天在度假酒店門口她和別人說她不喜歡他了。


    他寧願大概是謊言。


    很多記憶,會在某個時刻忽然冒出來。


    少女的暗戀,比青檸還要苦澀。


    連名字都不敢寫下來。


    她說她沒有告白。


    她說她喜歡的人愛上了別人。


    是啊。


    那時候他的確正在愛著別人。


    沈律言覺得不是滋味,但確實也沒有多少遺憾。


    哪怕是她將她的喜歡訴之於口,十七歲的沈律言也無法給她任何的迴應。


    客廳的燈光,亮如白晝。


    她的膚色被映得極白,皮膚看著又薄又嫩,潮濕烏黑的雙眸警惕看著他。


    沈律言忽然間開口,很柔和低啞的聲音,又似有萬分繾綣:“江稚。”


    江稚聽見他這樣叫自己,心裏頓了一下,“幹什麽?”


    沈律言隻是想問問她是不是喜歡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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