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這個瞬間涼了下來。


    她屏住唿吸,抬起顫顫的睫毛,小心翼翼再往他手裏壓著的紙張瞥了眼。


    白紙上印著灰色的圖像。


    邊框也清晰可見。


    江稚僵硬站在原地,腳下像是長了釘子,灌著鉛水,沉得抬都抬不起來,


    她幾乎都沒有勇氣去看沈律言此刻的神情。


    江稚把自己所有在醫院開的檢驗單都扔進了碎紙機裏,隻有這張b超單,她沒舍得扔,藏在了櫃子裏。


    她現在連怎麽被沈律言發現的都不清楚。


    江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許是他自己的檢查單,也不一定就是她那張。


    她握緊了手,等到唿吸沒有那麽顫,緩緩走了過去。


    若無其事開始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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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律言也沒出聲,懶洋洋坐在沙發裏,麵無表情看著她的身影。


    江稚背對著他換上了睡衣,隨後抱著換洗的衣服,抬腳準備去浴室洗澡。


    男人的唇瓣抿成一條淡漠的線條,他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


    江稚感覺如芒在背,攥著衣服的手輕輕地顫著,指甲蓋掐出慘淡的冷白。


    走進浴室,她想也不想就鎖上了門。


    整個人像是脫了力。


    背對著門緩緩坐了下來。


    江稚現在隻能僥幸的希望,沈律言手裏那張薄薄的紙,不是她的b超單。


    但是她想了想,既然遲早都是要告訴他的,現在讓他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


    江稚靠著門在地上坐了會兒,等到冰冷的手腳逐漸恢複力氣,才慢騰騰站起來。


    浴室裏很快就聽得見淋浴水聲。


    江稚洗了個熱水澡,小臉被水霧熏得泛紅,她望著鏡子裏倒映的人,氣色紅潤,看起來也不像是孕婦。


    做足了心理準備。


    江稚走出了浴室,坐在梳妝鏡前開始塗抹她的護膚品。


    沈律言忽然開了口:“江秘書,今天下午去哪兒了?”


    江稚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她邊塗臉邊說:“隨便去逛了逛。”


    她畫蛇添足般加了句:“買了幾雙高跟鞋。”


    一時片刻,沈律言沉默不語。


    臥室裏的氣氛實在壓抑。


    江稚不用迴頭也猜得到,此時此刻她身後的男人表情不會太好看。


    麵罩寒冰,眼神冷漠。


    沈律言扯了下領帶,緩緩從沙發裏站了起來,男人身姿挺拔板正,熨燙妥帖的西裝褲,長腿往前邁了兩步,“江秘書倒是有閑情逸致。”


    江稚迴過頭,從未見過沈律言臉上有那麽冷淡的神色。


    大多數時候,沈律言哪怕是很生氣,表情也不會這麽冷漠。


    像是從骨血裏都透著寒意。


    他往往都是會留些和顏悅色,不喜歡把場麵搞得太難看。


    江稚低聲解釋:“是你說我可以下班了。”


    她輕輕抿直了唇線,說話時齒尖碰撞齒尖,因為太緊張而差點咬到了舌頭,“我以為我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


    沈律言悄聲無息打量了她幾眼,至少表麵上來看還是很淡定,不見絲毫的慌亂。


    他很佩服江秘書的心理素質,臨危不亂,鎮定自若。


    沈律言扯起唇角,笑意淡淡,“我沒說你不能去,我隻不過是很意外江秘書現在還有心情去逛街。”


    沈律言今晚能看見這張b超單,確實也是個意外。


    臥室對他來說隻是用來休息的場所,他幾乎很少碰這間臥室裏的物品。


    意外在抽屜裏看見了這張薄薄的紙。


    江稚確實給了他一個不小的驚喜。


    他原本都已經讓助理去調查江稚最近身邊都有些什麽人。


    沈律言不會允許她背叛自己。


    那個男人要死。


    她也別想好過。


    花著他的錢,去養別的男人,甚至還懷了那個人的孩子。


    沈律言當然無法容忍。


    不過。


    沈律言還是信得過江稚的品行,她不像是個蠢人,會做這種事情來激怒他。


    醫院裏這張單子,確實沒有辜負他對他的信任。


    江稚思考了半晌,說:“沈總,我最近心情的確還可以。”


    沈律言卻不打算繼續陪她演戲,將醫院的單子遞到她的麵前,語氣冷淡,“江秘書,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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