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建康城而來,載著燕飛、劉裕、紀千千的大船緩緩駛入邊荒集南碼頭。


    燕飛立身在甲板上,左邊是建康城聞名遐邇的紀千千,右邊是鬥誌昂揚,打算搏一番事業的劉裕。


    他看著繁忙的碼頭,人頭湧動,不由深吸了口氣,離開建康城,抵達邊荒集,連空氣似乎都變得更加香甜。


    這裏不會再有建康城嚴苛的世家門閥與平民百姓的區別,這裏一切都依靠各自的拳頭做底氣,任何人也不能拿身份壓人。


    船隻靠岸後,燕飛注意到正有人在收拾一條巨大的鐵鏈,他好奇不已,記得南碼頭似乎沒有這樣一條隔斷河道的鐵鏈。


    砰——


    船身靠岸,些微的碰撞晃動。


    劉裕大喝道:“我們需要五輛騾車,十名壯漢,將我們的行李送去邊城客棧,騾車二十錢,壯丁每人十錢。”


    他話音落下,碼頭上的力夫立刻蜂擁而至,人人喊著、爭搶著向前。


    這一幕讓紀千千也笑了起來,她喜歡眼前充滿活力的一幕,盡管這些力夫為的是他們手上的錢,但至少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掙錢的渴望,而非建康城碼頭上力夫的麻木。


    燕飛與劉裕選了人,運送行李。


    這時,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遠處十餘人奔馳而至。


    領頭的正是龐義和先來邊荒集打前站的高彥。


    “哈!”


    “紀千千小姐,總算再一次見到你了!”


    高彥翻身下馬,興高采烈,擠眉弄眼的表現著自己。


    龐義後他一步,沉穩大氣,他張開雙臂,與燕飛擁抱。


    “你小子,總算迴來了!”


    燕飛目光驚訝,他上下打量著龐義。


    “你雙眼精光內斂,氣息不俗,可見在武道上有極大進步,不知有什麽奇遇呢?”


    龐義嘿嘿一笑,卻沒多說,反倒看向紀千千,眼前一亮。


    “我聽高彥說紀千千姑娘隨你從建康城來了,還不相信,沒想到高彥沒有騙我。”


    “在下龐義,邊荒第一樓掌櫃,見過千千小姐。”


    龐義拱手見禮,紀千千迴禮,眼眸閃動,她發現龐義看待自己的目光除開一開始的驚豔外,並沒有其餘男人那種貪婪。


    在青樓待得久了,對於男人的目光,紀千千有著近乎準確的直覺感受。


    這使她對龐義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


    “燕飛常與千千說起龐義老板的雪澗香和小菜,是天下一絕,千千這一次可以一飽口福了。”


    龐義笑道:“一定讓千千姑娘品鑒,你們將行李改送到邊荒第一樓去!”


    龐義後一句是對碼頭上的力夫說的。


    眾人聚集在一起,向著邊荒第一樓趕去。


    “邊荒第一樓剛剛建造好,你迴來的正是時候。”


    “包括你燕飛的位置,也給你留好了,讓你與從前一樣,坐在那裏,喝酒看景,自娛自樂。”


    龐義與燕飛並肩而行,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燕飛注意到路上遇到的每一個荒人,對龐義都投來敬畏的目光,他心中奇怪,意識到這位老友身上必然發生自己所不知道的變化。


    “邊荒集現在怎麽樣了呢?”


    燕飛肩負著謝安與謝玄給他的使命而來,他需要知道邊荒集具體的形勢,方才能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情況很複雜,雖然高彥那小子沒說,但是我知道你燕飛這一次迴到邊荒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燕飛並非是爭霸天下的人,也絕非是投靠某一世家門閥的人,對你而言,自由比什麽都重要,所以我不知道你和謝玄達成什麽協議,但作為朋友,我會幫你。”


    龐義的話讓燕飛側目,若說之前他看到的隻是龐義武功上的變化,那麽現在他則感受到龐義處理事情上的變化,變得更加幹淨利落,不像過去那樣,講究和氣生財,能忍則忍。


    高彥與劉裕、紀千千走在後麵,高彥正在與劉裕訴說著邊荒集的變化。


    “現在邊荒集匯聚著各方勢力,還有一些沒有冒頭的。”


    “漢幫原本因為謝玄獲取勝利,故而勢力大增,妄圖控製住邊荒集,還對邊荒集收取地租,甚至以鐵鏈封鎖碼頭。隻可惜就在你們抵達前三天,龐義老大一戰擊破漢幫圍攻,重創漢幫老大祝天雲,使漢幫威望大跌,如今一蹶不振。”


    “現今,龐義老大的名頭在邊荒集可是厲害的很,有他幫助,我們可更快達成目標。”


    高彥眉飛色舞,他來到邊荒集後,將自己的情報優勢發揮到極致,龐義的崛起讓他堅信自己等人在邊荒集行事會更加方便順遂。


    劉裕卻與他想的不一樣,他沉吟著說道:“高彥,你錯了,龐義發生這樣大的變化,正代表著邊荒集的事情超乎我們想象,甚至於龐義隱藏的秘密對我們究竟是好是壞都難說。”


    高彥愣在原地,劉裕凝視著他:“別忘了,邊荒集行事的規矩,一切都是為了利益,這裏沒有所謂的朋友,也沒有所謂的兄弟。你不能因為燕飛的關係,就將邊荒集的規矩忘記的一幹二淨。”


    劉裕的話語對高彥當頭棒喝,他的確因為燕飛的關係將龐義視作兄弟,卻忘記當初他去邊荒第一樓的酒窖偷聽客人講話也需要付錢。


    他與龐義的關係隻不過是長期合作的關係,或許比邊荒集其他人的關係要更深,但若他的事情侵害到龐義的利益,他們的行動還能得到龐義的支持嗎?


    “劉大哥想的太多了。”


    “不管如何,至少龐義是被燕飛認可的,我們要相信燕飛的眼光。”


    “咱們這一位荒劍總不至於看人都看錯。”


    紀千千捂嘴輕笑,目光靈動,對劉裕擔心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


    劉裕啞然失笑:“千千說的也不錯,眼下一切都是我的猜測,還需等到邊荒第一樓再說接下來的事情。”


    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已經抵達邊荒第一樓,望著眼前重新建造好的邊荒第一樓,燕飛十分感慨,那一場震動天下的南征已經結束了,苻堅為此付出慘痛代價,連自己的皇位都要丟失。


    在氐秦大軍刀劍之下破碎的邊荒集也將再度恢複到過去的模樣,而他歸來正是為了完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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