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苞毫不猶豫的召集了部下以及安遠將軍唐諮商議。


    然而當說完情況,石苞的下屬卻毫無反應,便隻有一句


    “大將軍讓我等以防守為主,那防守便可,不需理會吳國動向,兩國交鋒,這本就是常見之事!”


    並不是石苞麾下都是酒囊飯袋,而是他們不願意動、懶得動。


    因此對於司馬昭甚至是朝廷的命令,他們都隻會完成了紙麵上的那層意思!


    這些人對石苞不太熱情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石苞出生寒門!


    年輕時的石苞在魏國做牛馬打工人,和鄧艾一樣,兩人拚死拚活也之是做到了低級小吏。


    建安二十三年(218年),吉本叛亂失敗後,謁者郭玄信外出公幹,需要車馬前往鄴城,兩人就被典農司馬推薦過來趕車。


    一番交談之後,郭玄信對他二人說


    “憑你們的才學,將來能做公卿宰相!”


    兩人因此得到了郭玄信賞識,並獲得了提拔。


    可好景不長,提拔是提拔了,國家卻沒那麽多崗位,想要謀官的公卿貴族都在排隊等,更何況這些個寒門子弟!


    因此石苞人雖到了鄴城,任官的事卻沒有定案,他身家不夠深厚,唯有在鄴城賣鐵為生!


    此時鄴城的市長趙元儒有知人之名,見到石苞後甚為賞識,並與他結交、為他揚名。


    後來經過一番結交,石苞認識了吏部侍郎許允,便被薦到朝廷任職,可此時的石苞依舊是小官員,之後十多年間石苞都沒有得到太大升遷。


    曹叡青龍年間(233年—237年),他又輾轉到了長安,依舊是一副潦倒模樣,於是便重操舊業,在長安賣起了鐵!


    這一次石苞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貴人—司馬懿,從此之後他一飛衝天!


    如今的石苞雖位高權重,但因其出身不高,麾下多沒有為他效命的嫡係,因此他很重視唐諮。


    在這些官員的廢話文學表演完之後,石苞便盯著唐諮。


    唐諮本是魏人,但殺官造反、叛魏投吳,後又降魏,簡直十惡不赦,因此他隻能緊跟司馬氏的腳步,而石苞作為司馬氏的走狗,他自然是要和石苞這類人抱團取暖!


    唐諮在得知了吳國的動向後,便毫不猶豫的說道


    “丁奉、諸葛靚之輩可不是好相與的,以他們為大將陳兵前線,吳國定是有大動作!”


    這點和石苞不謀而合,石苞讚許的看著唐諮,可他的部下中卻有人反問


    “他們有大動作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信他們擊敗的了居巢一線近十萬的精銳!”


    見此,唐諮反駁道


    “此言差矣,吳國水軍縱橫江上,世無敵手!”


    “陸軍也不差,若是丁奉等領兵,確實不好應付,切不可輕敵!”


    “如今既已知吳國會有大動作,那就應搞清吳國意圖,了解他的布防、戰略目的等等,將軍若是連這些也不清楚,莫非從未打過仗?”


    唐諮所言都是軍中常識,他雖是寒門出生,但是經曆豐富,幾句話就懟的該將領麵紅耳赤,該名將軍氣不過,便嘴硬還擊道


    “我當然知道,我打仗之時,你還是吳狗...”


    “夠了!這是軍議,不是販夫走卒在做買賣!”


    石苞一聲怒喝,徹底打壓了這些人的氣勢,然後示意唐諮繼續說


    唐諮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


    “明公定是不想主動出擊,如今所慮,不過是吳國意圖、部署不明,有所顧忌!”


    “如今我所督造的浮海大船已成,不如命我麾下前往句章試探吳國意圖!”


    唐諮剛說完,便有將軍諷刺道


    “從徐州出海,可直接騷擾吳國揚州的海陵、廣陵等地,你竟然跑去會籍郡的句章?!”


    “如此舍近求遠,竟還敢說知兵...”


    此人還要再說,卻被石苞一巴掌打斷


    “閉嘴!”


    句章?確實舍近求遠,可看到唐諮穩如泰山的表情,石苞便立刻反應了過來


    ‘唐諮家眷便在句章!’


    石苞一拍桌子,說道


    “好,此計甚妙!”


    此時石苞的幕僚也有人猜到了唐諮的意圖,都不由的想到


    ‘降人亦有妙計!’


    眾人被石苞這一拍,也都前後腳的反應了過來。


    原本魏國伐蜀,對於荊州、揚州等地的策略便是按兵不動,時刻準備應對吳國的進攻,因此石苞並不想先動手,如今唐諮以接迴家眷的名義出兵吳國合情合理!


    這樣以小部隊探查情報,又不會引發吳國大舉進攻!


    於是在魏伐蜀前夕,石苞、唐諮最先下達了進攻命令!


    “命新附都督王稚渡海襲句章!”


    ...


    吳國不止濡須口有動作,江夏等地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封鎖了全境。


    此時武昌方麵的大將是武昌左部督範慎!


    他治軍喜歡親力親為,大事小事都會過目,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親駐軍中。


    範慎文士出身,卻通軍事,且曆經三朝。


    孫登為太子時,範慎便為太子賓友,當時聞名天下的諸葛恪、張休、顧譚、陳表最受器重,號為“太子四友”,而名望略遜的謝景、範慎、刁玄、羊衜號為“小四友”!


    範慎文武全才,可在孫亮時期地位就頗為尷尬了,於是孫亮便將他安排在前線。


    他在治下的軍隊中十分有威望,基本說一不二。


    “如今準備的如何了?”


    “將軍,萬事具備,我等已封鎖武昌全境,派遣斥候北上,想必很快便能探知敵境詳情!”


    範慎很是無語,他作為當世名士卻長期擔任武將,關鍵是他居然已經習慣了被喊做將軍!


    既然糾正不過來,那就隻能接受。


    “夏口那邊呢?”


    “夏口已經增兵各處水道,至於夏口督...”


    範慎見部下支支吾吾,心中警覺大生,趕緊問道


    “夏口督怎麽了?”


    “夏口督已經親領部前往邊境!”


    “什麽?我不是叫他按兵不動、扼守各處水道嗎?他這是想幹什麽???”


    夏口督孫秀乃宗室大將,祖父孫匡為孫堅四子,此人武力雖不如曾祖孫堅,但頗有膽色。


    他經營夏口多年,熟悉邊情,竟是瞞著朝廷,親自領數百部曲北上邊境查探!


    夏口沿江北上便是魏國江夏郡的上旭城,魏嘉平二年(250年),王基認為必須在“水陸兼農”的地方建立一支強勁的水師,而上昶水城周圍水麵廣闊,既可供水師演練,亦可提供糧食及鮮活食物。


    且此地直逼吳國的夏口,距離邊境不到百裏,若有戰事旦夕可至,魏國便將治所移至上旭城!


    此刻,吳國邊境的蘆葦蕩中一片安靜,雖看不出變化,但偶爾有飛鳥群驚出,眼見遠處水波流轉、似有人影,蘆葦叢中又陷入了死寂!


    待得數秒過後,人影出現,原來是兩船魏國士兵!


    他們乘坐的走舸乃輕快小船,一船約有二十人,這一批約在四十人左右,應有一屯長帶領。


    此地位處兩國邊境,本就是緩衝區,而王基將治所遷至上昶水城便是要以攻代守,因此,時有魏國士兵前來巡查!


    其中便有一人感歎著說道


    “如今國家陳兵西境,恐怕與蜀國大戰在即,到時候不知江夏會不會被卷入其中?”


    “怕什麽,此次乃我國伐蜀,吳國即使要動也是做做樣子,不可能真的打上來的!”


    “而且就算打上來又怎麽樣?”


    內部擔憂的氣氛剛剛被屯長壓下,卻又有一人小聲說道


    “我有一位同鄉被調去了洛陽,據說國家抽調了各地十多萬的大軍,萬一吳國來攻,恐怕我等就要直麵強敵了!”


    “我聽說吳人水性極佳,他們會先派人潛伏於水中,鑿穿船體,待我等漂浮不定,便走舸逼近,斬殺我等!”


    如今的荊州前線,已經十多年沒有發生戰事了,自然有很多新兵加入,他們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厭戰情緒,這一下就直接影響了船內其他人!


    屯長聽了此話怒不可遏,當即一個大比兜就打了過去


    “蠢貨,吳國的人是江夏人,我們就不是了?”


    新兵被他這麽一打,先是一愣,然後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興奮的說


    “是啊,我等水性也不差,要是在水中打,勝負還是未知之數呢!”


    另外有一老兵倒是頗為警覺,看周圍全部是蘆葦叢,趕緊提醒道


    “我等已至邊境,再向前可就不妙了!”


    屯長也反應過來,立刻下令


    “不能向前了!”


    恰好這時,便有一什長發現不妙。


    “不好,船體漏水了!”


    此話一出,士兵們立刻想起新兵的話,不由的心驚膽顫。


    屯長也立馬反應,看向水中,卻見水中數個黑影遊走,他心中頓感不妙,豐富的經驗卻讓他將恐懼壓下,趕緊下令


    “船體完好者速速持刀盾戒備,船體漏水者持短刀與我下水殺敵!”


    “快!”


    可他話音剛落,蘆葦叢中便有一利箭射出,直慣屯長心口!


    隨著利箭射出,敵人也出現在他們麵前,打頭的竟是一員赤袍銀甲的小將,眾人還未反應之際,隻聽的小將喊道


    “我乃夏口督孫秀,降者不殺!”


    孫秀本想騷包的表現一番,然而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魏國的船中便有人驚喜的喊道


    “小黑子,是你!”


    孫秀一臉懵逼,然而更讓他尷尬的是,他身後竟然還有聲音迴應


    “啊?你,你是...?你是表哥?你是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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