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冰涼的手抬起了馮家奶奶的臉,讓她直視著自己:“說!我爹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馮家奶奶已然嚇傻了,馮大妹的手指就在她的脖頸間,好似她要是迴答錯誤,就會擰斷她的脖子一樣。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後聲音都顫抖了:“你別過來,我說,我說。”


    馮大妹卻是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手中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馮奶奶劇烈的咳嗽了一下,眼淚鼻涕一大把,“你爹就是我的孩子,我是你奶奶,你不能殺我。”


    “那你為什麽偏疼大伯,同樣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就那樣對我爹爹!為什麽?!為什麽!”


    她嘶吼著,她不明白,她想要一個答案。


    “我要送你下地獄!要你親自對我爹爹說,為什麽同樣是你的兒子,你們卻這樣對他,對他的妻兒!!!!”


    眼見馮大妹發瘋得衝著自己而來,馮家奶奶已經退到了角落,她大叫著不要,然後說:“不是的,不是的,我錯了,你別殺我,別殺我,你爹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馮大妹聽後,身體猛的一頓。


    馮奶奶的心理防線終是守不住了,她大哭了起來,“他不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早就死了,他出生一個月就死了,你爹是我在京城同順街的一個鋪子拐角撿到的,那是個別人不要的孩子,是我把他養大的!!!你不能殺我,不要殺我。”


    馮大妹側過頭看向馮爺爺,“爺爺……你說……我爹爹是不是你兒子?”


    馮爺爺畢竟年紀更大一些,他身上已經開始有些顫抖,指著馮奶奶半天:“他……他……他就是我兒子,怎麽不是我兒子?”


    “不是不是!我沒敢告訴你,老頭子,他不是你兒子!那個冬天,我怕她冷,給他蓋好被子,卻不知怎麽,就被被子蒙住了臉,我送去看大夫,他就沒有唿吸了,救不活了。”


    也許是被嚇的,也許是她迴憶起小兒子喪命的那日的場景,馮奶奶也哭了起來,口中聲聲喊著她對不起她的二毛,她沒照顧好二毛,讓她才一個月就喪生了。


    馮家爺爺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所以我替別人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好你個老婆子呀!我竟養了這麽多年別人家的孩子。”


    “你還我兒子!還我自己的兒子。”馮爺爺此時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爬著過去就騎在馮奶奶身上,對她拳打腳踢了起來。


    他一邊打,還一邊罵著。


    “我老馮家的血脈,你居然給我弄死了!!!”


    “當初我說再娶一房,你還敢攔我!你把我老馮家的二毛還迴來。”


    “還迴來!”


    馮大妹覺得心涼,他爹爹在馮家當牛做馬這麽多年,幾乎是被牲口一樣使喚,可此時老兩口口中念叨的居然是那個自小就夭折的親兒子。


    原來他爹真的不是他馮家人,真好呀!


    可爹卻被這家人活活累死了!!!她娘也被磋磨死了!!!


    她的恨意湧上心頭,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個老頭老太,想親手結束了她們的生命。


    可僅剩的一絲理智拉迴了她,她不能自己動手,也不能讓他們死得這樣痛快。


    她將桌上的那把剪刀取了過來,遞給了馮家爺爺,馮爺爺看到剪刀,手上的動作一頓。拳腳相加打一頓,老婆子打不壞,還能有人燒飯伺候他,他並不想殺人。


    可被單方麵碾壓的馮家奶奶卻是一把奪過了剪刀,直接就紮在了他的手上,大腿上。


    “當初要不是你跟你那個老虔婆一起欺負我,天天磋磨我,讓我累得動彈不了,我怎麽會睡死過去,連被子蒙住二毛的臉都不知道!不是我的都不錯,是你,是那個款老虔婆,是你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邊說邊紮,馮家爺爺吃痛得嗷嗷叫,一把奪過了剪刀,二人撕打在了一起。


    馮大妹沒再多看那二人一眼,而是轉向去了西邊的表哥房裏。


    馮大妹生前怕他,總怕見到他。


    此時她不怕了,她騎在了他的身上,冰冷又潮濕的手從他臉上劃過,“表哥~表哥~”


    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大……大……大妹!你……你……你不是死了嗎?”他的聲音顫抖著。


    “是啊……我是死了呀,可我對你念念不忘,你不是說我勾引你嗎?”


    她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那笑配上她的穿著,有一種讓人詭異的毛骨悚然。


    “我就是迴來勾引你了呀!”


    男人聽後,害怕得滾下床,準備往外麵跑去,可右腳卻趴在地上,長發拖地,臉色蒼白的馮大妹拉住了。


    “跑什麽?我迴來勾引你了呢~”


    男子被馮大妹大力一拽,硬生生砸倒在了地麵,他趴在地麵上,匍匐著想要逃走:“大妹,我錯了,不是你勾引我,是我亂說的,你放過我吧。”


    馮大妹卻是不理會他,將他的腳托在自己的肩膀上,任他的臉在地上摩擦出血跡。


    她低低的笑著,一圈圈的在地上旋轉著,男子整張臉的血肉都開始滲出。疼的他嗷嗷直叫,卻是怎麽喊也無濟於事。


    直到他昏死過去。


    她又看向大房方向……


    房內兩人剛被主房老兩口的動靜吵醒,連忙穿好衣服準備去看一看,一開門!


    一張慘白慘白的臉懟在她們的麵前,發出嘿嘿的笑聲,聲音很空曠,她身上的紅嫁衣是那樣顯眼,正是她給馮大妹換上的那套。


    兩人同時尖叫了起來,然後退迴屋內,直接躲迴了被窩,死死的蓋住自己,口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大伯,大伯娘……你別躲呀……”


    “我是大妹呀!你們不認識我了嘛?”


    聽著大妹一聲聲的叫喚,大房二人緊緊得捂住嘴巴,她們聽說過,隻要躲進被窩,不出聲,鬼就找不到他們的。


    可結果,馮大妹直接掀開二人的被窩,低低得笑了:“我……找……到……你……們……了!”


    房內一陣雞飛狗跳,最終二人尿了一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又鼻青臉腫的才算了事。


    馮大妹去柴房再次看了眼娘親,便往城內趕,娘不在了,這世上就剩弟弟一人了,她要守在弟弟身旁。


    可行至一半,她的靈魂卻是怎麽也去不了城內,而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的拉扯,直至她看到那個門頭: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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