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你不會燙雞?」官兵瞧李陳氏不說話,也不伸手來接他遞過去的兩隻老母雞,略微不悅的蹙眉道:「既然嬸子不會做,那便讓我去做吧!我燉雞的手法可不是吹的,要是再加點什麽土豆……」


    「我會做,我會做!」官兵的話還沒說完,李陳氏連忙從他手中接過兩隻雞,扯著嘴角幹笑道:「不就是燉兩隻雞嘛,這有啥難的,官爺您且去坐著喝茶,小的這便去將雞肉給燉上!」


    一下子宰了她家的兩隻雞,她就已經夠心疼的了。


    若是還想加什麽土豆,黃豆的,她就要哭死了。


    官兵笑嗬嗬的點頭道:「那便勞煩嬸子了。」


    「不勞煩不勞煩!」李陳氏連忙擺手搖頭。


    「那行,那我便先去喝杯茶水去。」官兵咧嘴一笑。


    李陳氏連忙點頭:「官爺您請!」


    官兵笑著點點頭,便抬腳向著其他官兵歇息的地方走去了。


    李陳氏提著兩隻雞進了廚房之後,臉色立馬沉了下來,嘴中嘟囔道:「殺千刀的,當兵在外不被砍腦袋才怪!好一些短命鬼,吃了我家老母雞,你們還不得腸穿肚爛!」


    「奶,哥哥在屋裏哭了。」李婷的聲音在李嬸的身後怯怯的響起。


    李陳氏一眼橫了過去,瞧向李婷的眼神像是隨時都要將她生吞活剮一般,越看越是怒氣升騰:「好你個掃把星,好你個倒黴星,要不是你他能殺我兩隻雞嗎?」


    一想到方才是李婷出聲才害她將手中的老母雞放跑的。


    李陳氏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抓過李婷,隨手拿著一根棍子就往李婷身上招唿,力度大得出奇,李婷疼得想哭,卻又不敢哭出聲來,眼眶裏的淚珠盈盈而落。


    她在家中從來不受寵,她娘也是個受氣包。


    他爹在鎮上做工,很少著家,她跟她娘在家中自然受盡白眼,隻要是家中的事兒全讓她跟他娘做。


    反而是她堂哥,有秀才爺教導學字,總有雞蛋吃著補身子也就罷了,在家中連活都不用做的。


    她大娘大伯,雖也上山幹活,但她跟她娘也沒落下啊!


    越想,李婷便悲從中來,眼淚簌簌而下。


    李陳氏氣急,又抽了她幾棍子,壓著嗓音罵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天就隻知道吃的賠錢貨壞了我的事兒還敢哭!跟你那沒用的娘一樣,咋不去死了幹淨?」


    「奶……您別打了,婷婷疼!」李婷疼得受不住,哭出了聲。


    「疼啥疼,疼就受著!」李陳氏粗喘了幾口氣,將棍子往邊上一丟,指著李婷問道:「方才你進來說啥了,再說一遍!」


    「堂……堂哥知曉老母雞被殺,便在屋裏哭起來了。」李婷抽抽搭搭的迴答。


    李陳氏瞬間就急了,驚唿一聲往外跑:「哎呦,我的乖孫哦,咋能哭了呢!小心肝疼得喲……」


    「……」瞧著李陳氏匆忙離去的背影,李婷眼底的委屈更甚,淚珠子滾落得愈加快了。


    她跟堂哥都是李家的兒女,難道就因為她是女孩子,就要受這麽多委屈嗎?


    ——


    周氏去到段家院門口,一直不好意思去敲門,左右躊躇著,跺跺腳想要上前去,又覺得她所為之事難以啟齒。


    但她要是啥都不說,空手而歸,怕她婆婆也不會放過她。


    就這般,她糾結了大概半刻鍾這般久,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去敲響段家的院門。


    若不去,她又怕家裏沒米糧下鍋,那些官兵會發難。


    想想,她都快急哭了。


    就在這時,鄧玉嫻正好從屋裏打開門走出去,一眼便瞧見站在院門口躊躇不安的周氏,她眉眼一挑剛想要出聲,周氏便正好抬頭望過來。


    「玉嫻吶……」周氏眼底閃過一絲光亮,連忙出聲叫住鄧玉嫻,就怕鄧玉嫻一轉身,她就會不好意思開口一般。


    鄧玉嫻聞言,眨眨眼,抬腳向著院門口走去,出聲詢問道:「李二嬸子可是有事嗎?」


    其實不問,鄧玉嫻也知曉周氏突然上門,鐵定是有事相求的。


    周氏聞言,扯著嘴角尷尬的笑了笑,動了動嘴角,話到嘴邊又覺得難以啟齒,鄧玉嫻等了半晌都沒聽見周氏開口說事。


    便隻得打開院門,將周氏請進了院內,又出聲道:「李二嬸子,你有什麽事便說吧!一會兒官兵也該到這邊來了,家裏還要準備一下!」


    周氏一聽這話,隻得連忙出聲道:「那些官兵都去我家了,我公公是村長,官兵們午飯便要在我們家裏吃了。」


    「哦?在你們家吃午飯嗎?」這話也是稀奇,第一次聽聞官兵徵兵還要在農戶家裏吃午飯的。


    鄧玉嫻蹙了蹙眉頭,轉臉斜睨著周氏,心底也有了計較,詢問出聲:「那嬸子上門來,可是討要米糧的和食材的?」


    鄧玉嫻話音剛落,周氏身子立馬頓住。


    她沒想到鄧玉嫻竟然這般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圖,一瞬間又鬧了個大紅臉。


    周氏低垂著腦袋,支支吾吾半晌,這才漲紅著臉低聲道:「是啊,我婆婆讓我前來借些米糧,說是我們家的莊稼收成了,再給還迴來!」


    「這樣啊!」鄧玉嫻抿唇一笑,望著忐忑不安的周氏,出聲安慰道:「嬸子,你要不去堂屋坐一會兒吧!此事我去與我娘說說,瞧瞧她的主意!」


    「不了不了,我在院中等著就行了,昨夜有雨,我來時已經將鞋子給走髒了。」周氏臉上一紅,連忙擺手道。


    「無妨,地髒了洗幹淨便是,這院中站著也冷,且去屋裏吧!」鄧玉嫻伸手拉了周氏一把,觸手所及的便是一陣冰冷,她稍稍用力就摸到了周氏的手腕上全是骨頭,一點肉都沒有。


    周氏有些不安的望著鄧玉嫻,呢喃道:「玉嫻吶,我是個粗人,在院中站著等便是了,何苦還要拖累你們家洗地呢!」


    「無妨,這天氣冷,嬸子進屋來喝杯熱茶也好!」鄧玉嫻知曉周氏雖是個怯懦的,但很善良,心底不免待她有些憐惜。


    「這……」


    「這什麽,別婆婆媽媽的了,我跟你在院中耗著,也冷得緊!」鄧玉嫻話畢便將周氏拉進了屋子。


    順便提著飯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鄧玉嫻這才說道:「嬸子且坐著等一會兒,我去將我娘叫來,有何事,需要什麽你且與她說便是!」


    「好……好嘞,玉嫻丫頭,勞煩你了。」周氏捧著茶杯的手有些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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