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名貴族麵麵相覷,伯爵神情困惑,問出十餘名貴族心中疑問:“大公,我不明白,您方才不是說即便攻下捩荇神國的都城,也並不代表整場戰爭便會結束嗎?”


    苔沙大公緩緩搖頭,負手踱步,眼中忽升起濃濃崇敬:“偉大的、全知的執政官大人,曾說過一番話。”


    “事物會隨著發展不停的運動,一切都不是靜止的,即便是天空旭日,也終有消亡的一天。”


    十餘貴族眼中的困惑不減反增,伯爵緊皺著眉頭,小聲反駁:“太陽怎麽可能會消亡?”


    “嗬,執政官大人的話,何時錯過?”苔沙大公臉上的不屑一閃而逝,恢複漠然,“你們不需要完全理解這句話,隻需要知道,我苔沙並非胡亂指揮,而是在遵從執政官大人曾說過的真理在製定計劃,這便足夠。”


    十餘貴族霎時怯怯收聲,在死一般的寂靜中迅速互相對視,旋即不約而同頭如搗蒜,忙口中稱是:“我等開智得晚,靈性確實不如您,不過既然是執政官大人曾指出的真理,那麽相信這場仗我們一定能贏!”


    “對……對!大公都能參透執政官大人的真理了,打贏那些從西北逃來的雜神還不是輕而易舉!”


    在一片恭維聲中,苔沙大公嘴角勾勒出一絲淡笑,他緩緩踱迴沙盤正中位置,兩根手指夾住代表拋石車的軍旗,十餘貴族極有眼色的立即閉嘴。濃厚眉毛豎立,一撩紫袍,將軍旗插在距離代表肩月關的沙牆不遠處,苔沙大公沉聲下令:“聽令!立即將中軍前移,當作先鋒,後軍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拋石車與魔士軍團,務必在五天之內摧毀肩月關!”


    諸貴族麵色一凜,立即拱手表態:“是!大公!”


    ……


    ……


    邦國初步建立之後,林悔便一直致力於拉高綠人族的平均文化水平,爭取讓之盡快進入奴隸社會。這一任務交給侏苔後極見成效,直到西南邦聯成立,已有三分之二的綠人神國邁入奴隸社會。而當邦軍訓練完成,所有綠人神國都已經進入奴隸社會,完成了一次從半野獸狀態至奴隸社會的跨越。


    不到兩個月走完其他種族至少四五年年才能走完的路,自然是有代價的。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侏苔可謂不擇手段,隻要是會說人語的綠人,一律視為開智,直接編為公民,若能讀書認字,則會立刻提拔為伍長。反之,若是不會人語,哪怕是魔士也至多算是自由民,若被公民殺死,公民隻需賠償一點金錢。而若殺死的是奴隸,連錢都不需要賠償。


    在這種草率但無比快捷的分辨方式下,侏苔成功在短時間內構建出了一個簡單的階級社會,而體會到權力滋味的“開智”綠人,立刻成為了西南邦聯忠誠的擁護者,人語更是成為了貴族的語言。


    可綠人族終究邁入奴隸社會不久,會說人語者依舊是少數。所以更多的“新綠人”還是像青躍軍團長這樣,隻會說磕磕巴巴的人語,勉強擔任高級軍官,但對於政治、軍事甚至是最基本的明文法,都一竅不通,文化水平依舊與普通綠人差別不大。


    由公民擔任的高級軍官都尚且如此,那麽由自由民擔任的中級軍官可想而知。這些連人語都不會說的綠人士官與普通綠人僅僅是有力量上的差別,或許會說幾個人語詞,但連不成句,所以始終無法晉升公民,完全空有一身力氣。歸根結底,這些擔任中級軍官的自由民。不過是高級一些的炮灰罷了。


    總而言之,當下的綠人族並不缺士兵,甚至不缺裝備,唯獨缺乏能夠獨當一麵的中級軍官與統領全局的將才與帥才。


    對於這兩樣人才,綠人族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培養起來,未來很長時間都會是綠人族的短板。有文化底蘊的駑族或許能夠彌補,但駑族剛剛加入西南邦聯,莫說是林悔,便是綠人族上下也對駑族保持著充分警惕。所以即便在名義上兩族平等,但在事實上,駑族就是綠人族的坐騎。


    無論如何,相比從前,綠人族在實力上已然擁有了質的飛躍,更在以億為單位的人口基礎上,誕生出了苔沙大公這樣既能統領百萬大軍,又能拿捏人心的合格將帥。


    苔沙大公一聲令下,百萬大軍立即冒著箭雨前移陣地。拋石車與綠人族為數不多的魔士集全力轟擊肩月關,這途中關內守軍不止一次開城迎戰,然而皆被綠人族靠人海戰術打退,且在打退敵軍後,縱使城門大開,也絕不率軍深入一步。


    一連轟擊三天,伴隨地龍翻身般的劇烈響動,肩月關轟然坍塌出一個足以讓五個成年人並排通過的缺口,原本閃著瑩瑩光亮的城牆瞬間變得黯淡,天空一下子變得清亮,仿佛有什麽東西消失了。


    遠處望到這一幕的十餘貴族,立即意識到肩月關竟真存在依靠城牆維持的護關大陣,不由流下一身冷汗,對苔沙大公更加敬畏,徹底相信了苔沙大公之前的說辭,認定苔沙大公確實是根據林悔曾說過的“真理”,製定的作戰計劃。


    事實上,苔沙大公並未料到那淡淡熒光的背後,竟真有一座護關大陣,他選擇摧毀肩月關完全是出於戰略考量。因此在其他貴族欲圖繼續摧毀城牆,擴大缺口時,苔沙大公立即決定分出兩支隻有十萬騎兵的偏軍,讓之繞到大山兩側,原地駐防,而主力則是後撤十五裏,完全撤出肩月關,進而以反包圍的形式,將肩月峽口徹底堵住。


    肩月關乃是中央行省通往大陸西部的重要通道,倘若捩狼援軍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收複失地,那麽就必須先打通肩月關,否則即便在大陸其他地方發起全麵反攻,捩荇神國也始終會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永遠處於戰略上的被動。


    簡而言之,這是一計陽謀,就是在逼迫捩狼族於肩月關與己方會戰,而且是首戰即決戰。


    以有心算無心,還是陽謀,這樣的布局對於剛剛邁入奴隸社會的綠人族來說,已然算是完美。


    可苔沙大公終究第一次指揮百萬級的大兵團作戰,加之時間緊迫,布置軍隊時漏掉許多細節不可避免。


    然而作為一軍統帥,哪怕是丁點的失誤,都將成為敵人手中致命的利刃——而苔沙大公,將在兩天後麵對捩狼族的突襲時,深刻的意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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