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躍悠悠言罷,端起茶杯,輕抿溫茶。潤喉後,他輕歎一聲,抬頭與林悔對視,道:“我說完了,你難道無半點疑問?”


    “疑問?”林悔一怔,麵露疑惑,“你不是一直在解答我的問題嗎?”


    狸躍語塞,無奈道:“你竟不好奇我為何會對一隻狐狸動情?”


    “我為何要好奇?”林悔皺眉,起身走到狸躍麵前,負手而立,道,“這是你的自由,誠然,我心有疑慮,但我不會宣之於口——除非如當下這般,你有意談及,那我自當相陪。”


    “自由——”狸躍加重語氣,輕聲呢喃,似有瞬間失神,“真是陌生而又久遠的詞匯,以至於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狸躍,今日你很反常。”林悔重迴椅上,單手撐桌,眯眼沉聲道,“你我坦誠至此,即便稱不上朋友知己,單就這筆買賣而言,數萬神聖幣的利潤總是有的吧?即便換作塚城神隻,為了這些神聖幣也不至於與你反目,何況是我?”


    “所以狸躍,你和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林悔說話時,狸躍椅下的尾巴不斷輕晃,長耳微抖。他低頭,手輕搓鼻梁,眉頭緊蹙,直至林悔話畢,他一改往日優雅,翹起二郎腿,頗有痞氣地側過頭,語帶譏諷:“在林悔上神眼中,你我之間僅有金錢與買賣,毫無情誼可言?”


    林悔深吸一口氣,隨後猛站起身來,站在狸躍麵前,微惱:“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可走了!”


    見林悔動了真火,狸躍卻仍是那副好死不死的模樣,甚至反倒變得更慵懶了些。他將毛茸茸的尾巴放在身後,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椅子上,懶懶抬眼看向林悔,輕笑道:“別急,別急。你先坐那,聽我慢慢說。”


    林悔更加惱火,他冷哼一聲,心底有股轉頭就走的衝動,但他想了一想,還是坐迴在了椅子上。


    林悔坐下後,狸躍側過頭,用一種無比正式的告知語氣,說道:“我是混血種。”


    “你說過。”林悔臉色又是一陰,“而且你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


    “我的父親是神聖教廷的一名士兵。”狸躍沒有理會林悔,而是繼續說了下去。他慵懶的神色漸漸變得平靜,平靜中又透著一絲獨屬於每個人追憶時才會流露出的淡淡哀傷:“而且他是一名奴隸兵。因為他是武真神係的『破界者』,但卻生活在神聖教廷的統治之下。”


    林悔張開的嘴緩緩閉上。他欲言又止,想說一聲“我很抱歉”。


    但狸躍似乎已經沉入到一種無比玄妙的境界,根本沒有在意林悔,自顧自追憶著往事。


    “二百年前的塚州,還不像現在這樣。”狸躍話鋒忽轉,繼續敘說,“聽我母親說,那時的塚州有山有水,有湖有魚。雖然談不上富庶,但也絕稱不上貧瘠。”


    “那時的塚州,是一塊橫在各大勢力之間的綠洲。那時的神聖教廷,也遠要比現在更加強大。”


    “無論是仙真神係還是維漓爾神係,麵對當時不可一世的神聖軍,都要退避三舍。他們四處征戰,任何一塊土地都會受到他們的垂涎,而即便是在如今都稱得上是兵家必爭之地的塚州,自然沒有逃脫他們的魔爪。”


    “於是,神聖教廷於二百年前入侵了塚州,屠殺了當地的原生種族,占領了這片土地。”


    狸躍直起了腰,不再慵懶的躺在椅子上。他長長舒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的父親便是入侵塚州時的先遣軍士兵,他作為一名奴隸,作為一名出生在敵對神係的『破界者』,他和很多異族奴隸兵一樣,盼望著能夠在塚州開啟新的生活。”


    “他成功了。”狸躍用一種很輕鬆的口吻敘述著,“他很成功,相比其他奴隸來說。他最後在塚州找到了妻子,雖然是一名妖族,但他確實成功了。”


    “隻不過……”狸躍嘲弄一笑,“他最後死的很慘,死在了肅支怛羅,成為了孤魂野鬼。”


    “肅支怛羅?”林悔眼神一凜,問道,“這是哪方勢力?”


    狸躍斜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走到窗台,為自己沏了杯茶:“一個位於塚州西部的大神係。非常大。”


    林悔點頭:“你繼續。”


    “你知道麽,神聖教廷在塚州的統治持續了一百五十年,而我父親在第八十年就死在了戰場。”狸躍抿了口茶,望著窗台,說道,“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並不算成功,因為他比一般的『破界者』死的都要早。”


    狸躍側過頭,卻又說:“但我依舊認為他很成功,非常成功,甚至可以說正因為他死在了那,他才配得上一句成功。”


    林悔眉頭輕皺,同樣站起身來,走到窗台,走到狸躍旁邊,說道:“坦白講,我有些聽不明白你這兩句話。”


    “我隻是有些感慨罷了。”狸躍低頭輕笑,“你不用聽懂,聽懂了也沒什麽用。”


    “但我也確實聽懂了一部分。”林悔手搭在窗台的石磚上,他看向外麵。窗外依舊風沙四起,土黃色仿佛將整個天空籠罩,不時還有狂風刮過,將街道兩側的房屋瓦片吹得叮當作響。林悔側過頭,說道:“你似乎是想借你父親的生平,為我介紹塚州的前世今生。”


    狸躍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迴過頭。繼續望向窗外,說道:“現在,再來說說我的母親吧。”


    “願聞其詳。”林悔目光也開始變得隨意,既然狸躍想要和他講些前塵往事,那麽他不介意借此機會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


    “我的母親是一名妓女。”狸躍毫不避諱的說道,“準確來說是一名軍妓。”


    林悔詫異側頭,說道:“這……我無冒昧之意,但神隻真的也要解決生理需求麽?”


    狸躍語噎,隨後神情泛起些許複雜:“若不是知道你是先天神隻,我真的覺得你這句話是在炫耀。”


    林悔困惑不解。


    狸躍輕歎:“我雖一向認為,後天神隻不過是個容器,但也不得不承認,想要當這個容器,可不是一般的難。”


    “無論是神體的構造,還是凝聚神格,都絕非尋常『破界者』一人能夠做到,必須有一整個神係的幫助才能在壽盡之前完成。而在神格凝聚之後,子民的選取也是一大難點,若有神係幫助,那尚且還好,從母係神國移植些便是。但若沒有,那可就難如上青天了,花錢購買事小,如何與子民磨合事大,更不用說之後還要建立內循環體係,元素循環體係,如此種種都豈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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