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沉魚與風飛雪、宮淑君交手的時候,陸玄樓也終於動了。


    陸玄樓一步邁出雲層,猶如一顆隕石,自百裏高空直墜大地,落入樊陽城中。


    “轟隆!”


    一聲巨響,聲動四野,整個樊陽城似乎也在顫抖。落地之處,塵埃四野,漂浮天地之間,目不能視。


    樊陽城守軍聞訊而來,便見一道身影自塵埃中走出,捂鼻揮手,塵埃瞬間散去,一道深坑映入眼簾。


    陸玄樓自百裏高空墜落,此刻毫發無傷,樊陽城軍卒不由心生畏懼,不敢上前。


    “閣下何人,為何善闖樊陽城?”


    “自然是殺的人!”陸玄樓笑道:“白行簡在何處?”


    “你要殺丞相,你是魏國刺客?”


    領頭將軍驚唿出聲,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拔刀出鞘,指向陸玄樓,命周圍軍卒上前,將陸玄樓拿下。


    “此事與你們無關,本王不想打開殺戒。”


    三災武夫不得對尋常軍卒出手,但陸玄樓卻不在此列。


    “讓開!”


    陸玄樓不怒自威,散發一股恐怖威壓,隱隱有龍吟之聲,南楚軍卒不堪重負,紛紛跪倒於地,隨即被這恐怖威壓禁錮,手指也不得動彈,眼睜睜的看著緩緩越過他們,漸行漸遠。


    走上樊陽城頭,陸玄樓便見白行簡立於城頭,劍夢、劍玄、宗道立於身後,便再無他人。白行簡顯然知陸玄樓要來,也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提前讓南楚軍卒避難。


    在陸玄樓踏上城樓的一瞬間,三道氣機便鎖定陸玄樓,蘊含濃烈殺意。


    陸玄樓麵有和煦笑容,腳步依舊輕鬆,心中毫無懼意,越過劍夢、劍玄、宗道三人,與白行簡並立,共看大江之水東流。


    白行簡笑道:“蜀王殿下動靜不小。”


    陸玄樓笑道:“那是想讓你知道,本王取你頭顱來了。”


    陸玄樓四周無人,白行簡不由笑問道:“就憑蜀王一人?”


    “當然不止本王!”


    陸玄樓話音落下,四道強橫氣息自城樓四角升起,浮屠、耶律觀音奴、北寒牧九、哥舒不白,各自占據城樓一角,封鎖所有退路。


    白行簡感慨說道:“四尊涅盤武夫,蜀王殿下當真是看得起老夫啊!”


    “南楚存亡,白相一肩抗之,乃我大魏一統東荒之最大阻礙。”


    陸玄樓笑道:“區區四位涅盤武夫,本王隻擔心是輕看白相了。”


    “夠了,夠了!”


    白行簡擺手笑道:“若是再多,老夫就活不成了。”


    “那就不費話了,打吧!”


    陸玄樓話音落下,耶律觀音奴、北寒牧九、哥舒不白氣勢全開,死死鎖定劍夢、劍玄、宗道,各自選定對手。浮屠則摩拳擦掌,笑容猙獰,不懷好意的看向白行簡。


    “不著急!”


    白行簡笑道:“當初一別,至今日再見,老夫還想與殿下爭論天下大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陸玄樓戲謔說道:“如果你是在拖延時間,那麽大可不必,宮淑君與風飛雪到不了不周山,所以不會有仙門強者現身樊陽城。”


    “蜀王殿下心思縝密,老夫佩服。”


    白行簡笑道:“然而老夫也無意拖延時間,確是有心與蜀王殿下論道。”


    “那本王便與先生論道。”


    陸玄樓說罷,揮手示意,浮屠穩步向前,至陸玄樓身邊,而後耶律觀音奴、北寒牧九、哥舒不白驟然法難,分別向劍夢、劍玄、宗道出手,迫使三人離開城樓。


    白行簡皺眉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白相不會以為本王此行,僅為白相而來吧?”


    陸玄樓笑道:“無論是白相,還是仙門三位人傑,本王不想有一人活著離開樊陽城。”


    白行簡不動聲色說道:“蜀王殿下野心不小啊!”


    “野心不大,不足以吞天下。”陸玄樓朗笑說道:“就當白相此言,是在誇讚本王了。”


    “二十年來,楚人歲歲稱臣,年年納貢,從無不貳之心,大魏為何非要滅楚呢?”白行簡問道。


    陸玄樓笑道:“東荒有魏帝足以,所以不該有楚王。”


    白行簡凝聲說道:“魏人霸道,霸道之國不長存。”


    “霸道之國不長存,疲弱之國更不該存。”陸玄樓說道:“魏強楚弱,魏吞楚地,天經地義。”


    白行簡搖頭說道:“持強淩弱,豈是仁義之師?”


    陸玄樓笑道:“等我大魏取了天下,締造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大魏鐵騎自是仁義之師。”


    白行簡反問道:“滅國而霸,踏骨而王,魏人真可得仁義之名?”


    “仁施一人,義於一國,不過小仁小義;仁也天下,義也天下,方是大仁大義。”


    陸玄樓說道:“魏吞楚,天下同,兵戈一休,百姓皆歡,利在千秋,此乃絕妙之事,白相何故抗魏呢?”


    白行簡問道:“以刀劍殺不臣,以兵戈鎮不平,這就是蜀王殿下口中的大同嗎?”


    “同既統,大同既一統,若天下不一統,諸侯爭鬥,何來大同?”


    陸玄樓說罷,不等白行簡反駁,便揮手打斷。


    “白相以為人心善,而本王以為人心惡,你我道義不同,有各有道理,誰也說服不了誰,也就沒有爭論的必要了。”


    陸玄樓說道:“凡天下之事,道理皆在規矩之中,規矩不以人心定,從強者之言。”


    “等本王斬了白相,滅了楚國,本王自然是對的。”


    陸玄樓繼續說道:“倘若將來東荒仙門滅了大魏,東荒仙門即是對的;反過來,若我大魏平了東荒仙門,那我大魏便是對的。”


    “所以啊,拳頭大,道理便大,這般道理,白相可懂?”


    白行簡輕聲說道:“似懂非懂!”


    “不是似懂非懂,應是白相的仁義不允許這種道理的存在。”


    陸玄樓笑道:“大魏以刀劍殺人,儒家以仁義殺人,都是屠夫,東荒仙門也一樣,卻都在這裏講他娘的道理,說起來真有些可笑。”


    白行簡搖頭說道:“蜀王殿下越說越不像樣子了。”


    “那便不說了!”


    陸玄樓退後數步,向浮屠說道:“浮屠,送白相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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