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沒證據?!”裏正媳婦兒忍不住尖聲叫著,打斷了趙耀庭的話。“除了他們還有誰,一對男女無緣無故住在這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肯定是打著什麽歪主意!看著人模人樣的,誰知道做的竟是這等害人的事!”


    趙耀庭被那高亢又尖銳的嗓音給刺得頭都疼了,忍不住暗罵起自家老娘,這裏正媳婦兒也不知道是哪個拐彎親戚,居然人家求上門就讓他走這一遭,也不知道正是查大案的時候,還讓他得分神來管這宗莫名其妙的事。


    不過……這家子怎麽老是攪進這種事裏,前迴那一屋子的屍體現在都還摸不著頭緒,現在又是被人告說禍害了姑娘。


    嘖!這該不會是人家說的什麽流年不利吧?或許該建議他們去前頭的娘娘廟好好的上炷香?


    歐陽霄表情變都沒變,冷冷看著那婦人撒潑,最後淡淡問上一句,“那又幹我何事?”


    蒲梓伶站在後頭撫額,她覺得自己已經夠不會說話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更不會說話的。在這種時間說這樣的話,不就是火上澆油嗎?


    果不其然裏正媳婦兒又哭又罵,說的話髒得連趙耀庭都聽不下去,後頭跟著那婦人一起來的幾個漢子也是一


    臉不善的走上前來吵鬧,如果不是看在趙耀庭這個吃公家飯的人的分上,隻怕早就撲向歐陽霄了。


    趙耀庭看著一片亂象,幹脆拔刀大喝,“吵鬧什麽?!今日本就隻是來問話而已,要是再繼續吵鬧下去,幹脆就一起上衙門的大堂,到時候是非曲直讓你們辯個明白!”


    一提到要上公堂,那票漢子不敢再鬧了,就連裏正媳婦兒也收了聲,被家裏的男人給往後拉。


    看場麵平靜了不少,蒲梓伶也籲了口氣,倒不是她怕了,而是她這胎好不容易才安好,要是在爭執中不小心碰了還是摔了,那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隻不過既然人家找上門來,幹脆就把事情好好地弄清楚,以免村鎮裏的人還真的以為他們兩個人使了什麽手段害了人家小姑娘。


    她才剛要站出來,就被歐陽霄給攔住,她拍拍他的手,“這事還是得好好說清楚才行,我們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


    “不用你去解釋。”歐陽霄看她的眼神跟剛剛看著那些人的冰寒不同,在她的麵前,那就隻有柔聲嗬護的樣子。


    歐陽霄這段日子雖然時時都跟在她的身邊,可不代表他不關心這附近出了什麽事,尤其是最近這周遭村鎮出現不少陌生麵孔,那一群人看起來可不像是普通的鄉下人,雖然他隻在上街采買時見過兩次就沒再見過了,但仍存了一份心思留意著。


    如今裏正媳婦兒鬧這一出大戲,頓時讓他又想了起來。


    “前幾日?可是初五的時候?”歐陽霄頓了下問著。


    “是!就是初五那日,那日村裏本來有小集市的,結果我家妮兒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我以為她不過是去摘果子,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迴來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這幾日都昏昏傻傻的,沒有半點好轉!要不是問了幾個


    和她相熟的姑娘,我也不會知道她居然已經偷偷來這好幾趟,說是摘果子,大半都是往你們這送的!”裏正媳婦兒一想到不省人事的女兒,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趙耀庭無言地看著那婦人,他一個小夥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好又轉 過頭去問歐陽霄,看能不能得到更清楚的線索。


    “你仔細想想那姑娘那日是否有什麽古怪?還是後來有注意到些什麽?”


    如果這人知道什麽是最好,若不成……也隻能說那姑娘運氣不好,生了一場怪病。


    歐陽霄細細地想著那天的事情,的確是有一絲古怪,當日因事不幹己就不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卻是疑點之一。


    “要說疑點也不是沒有,那日我是見到一個姑娘在我們屋子前放了東西就走,然後沒過多久,我就瞧見一輛騾車打從屋子前頭過,以那個速度來看,那個姑娘應該會和那輛車錯身而過。”


    趙耀庭皺著眉,“這算是什麽疑點?這路上行人雖少,卻也不是沒有,這來來往往的交會又算得了什麽?”


    歐陽霄被反駁也不惱,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才慢慢開口解釋,“如果隻是單純的騾車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那輛車滿是屍臭味,明明是趕集日卻往反方向走,還是在一大清早的時候,趙捕頭,如此還不可疑嗎?”


    趙耀庭被那一眼掃得忍不住打了個機靈,也顧不得被直白的鄙視了下腦子不好的事,而是思索起一個問題。


    現在已經入冬,今年天氣比往年還冷上幾分,如果是一般正經的喪家,在這樣的天氣趕路的話,那屍臭味肯定不會太明顯的,但那車子上的屍臭味居然已經明顯到讓人注意到了,那豈不是代表車上的屍體不是已經放久了,就是屍體太多……


    趙耀庭瞪大了眼看著歐陽霄,蒲梓伶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同樣扭頭看著他。


    歐陽霄淡淡的道:“所以,趙捕頭何不在這幾座山頭上再找找,是不是又跟那日一樣,又是一屋子的“懸案”未解了?”


    趙耀庭早上吃的是一碗鹹豆腐腦,最愛在上頭撒上紅紅辣椒醬,吃起來好不爽快,可現在被歐陽霄一提,突然想起了上迴那一屋子的東西……


    他忍不住一陣反胃,臉色由白轉青,一股酸氣不斷的往上湧。


    “嘔——”


    等趙耀庭吐完振作起來吩咐手下去調查,又派人去告知了村中裏正,裏正也知道這事情不是他媳婦胡亂推測的那樣簡單,就主動號召了自己村子裏的漢子們,兩三個人一組,分頭進附近的山裏頭搜尋了。


    大夥都知道距離初五已經隔了許多天了,騾車和車夫肯定是找不著的,能夠找的就隻有那一車屍臭味的來源。


    歐陽霄沒跟著上山,隻守在想要上山卻被他攔下來的蒲梓伶身邊,裏正媳婦兒明白自己可能是弄錯了,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麽是好,又想到自己女兒的病況,隻一個勁的在旁邊哭。


    蒲梓伶可憐這個愛女心切的婦人,卻也沒心情安慰她,她現在急迫地想要知道最後會找出什麽東西。


    她身為法醫的直覺告訴她這一切不是那麽單純。


    根據原主的記憶,她知道這時代說不上是什麽太平盛世,有幾個地方偶爾會有一些武裝衝突,但都是在國與國的交界處,又或者是山匪之類的,而他們這裏一向平靜,也不在國境邊,突兀的出現這麽多屍體,第一次可以說是特例,第二次再發現呢?


    一個地區突然出現大量的屍體,這種狀況讓蒲梓伶心裏有好幾個猜測,但是目前最懷疑的隻有一個,也是她


    最不願意證實的一個猜測。


    雖然缺乏證據,但是當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即使最後的答案再匪夷所思,也極有可能就是答案。


    等待的時間讓人覺得漫長,隨著去搜山的人陸陸續續迴來,中餐時間到了,她沒有食欲,可歐陽霄還是替她準備了一碗雞湯麵,半強迫的讓她吃下去。


    蒲梓伶覺得這碗麵吃起來真是味如嚼蠟,一部分是因為她有心事,一部分的原因是歐陽霄把麵端出來的時候,屋子裏不管男女全都看著她。


    要說餓了也不像,反而像是看到什麽稀奇的西洋景一樣,尤其是她一開始不想吃,歐陽霄還拿了碗筷要喂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被那些眼神給戳成了篩子。


    勉強地吃了半碗,她就直接挪開碗,不再吃了。


    歐陽霄忍不住皺眉,“是不好吃嗎?還是我重新幫你弄碗甜的雞蛋羹?你還懷著孩子,可不能隻吃這麽一點東西。”


    趙耀庭剛迴來就聽見這番話,不禁沒好氣的道:“我說這位公子,您瞧瞧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連碗水都沒有,您的娘子有肉有白麵可吃,這都還吃不好要吃雞蛋羹?也太過奢侈了吧。”


    趙耀庭不知道他根本就是把一屋子裏的人的心聲給說出來了,而且有了一個開頭的,幾個本來跟著裏正媳婦兒來討公道的婦人也都相繼開了口。


    “就是,女人家就是有了身子也沒這麽矜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伺候哪家的夫人呢!”


    “那白麵就是過年也不見得能夠吃上,更別提麵裏還有肉,這還說吃不好,那可真是太過橋氣了。”


    蒲梓伶心思不在這裏,倒也不覺得如何,可歐陽霄也就在蒲梓伶的麵前才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豈容這些閑雜人等來置喙他和蒲梓伶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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