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柯幼凡卻依舊蹲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也不出半點聲響。


    霍境野徹底慌了。


    他想過這件事情說出來柯幼凡的反應可能會很大, 但是現在的情況明顯已經有點出乎他的預料了。


    他拿出手機,瘋狂地開始給柯幼凡發消息。


    【q:寶貝,對不起。】


    【q:對不起,我錯了。】


    【q:你把門打開好不好?我當麵給你解釋。】


    【q:寶貝。】


    ……


    安靜的房間裏,兩個人隻隔著一道門,霍境野甚至能夠聽見浴室門那頭柯幼凡手機震動的聲響。


    但是柯幼凡始終沒有拿起手機去看。


    霍境野不停地發,盡是道歉和表白的瘋話,發到最後,手指都有些顫抖。


    他恨不得直接強行把門打開,但是又怕那樣會嚇到柯幼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門那頭的人終於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垂頭看向手機。


    霍境野在這一瞬間裏失去了唿吸。


    柯幼凡打開手機看到霍境野發來的那一長串話,眼淚霎時就掉下來了。


    情緒像是終於找到了出口,再也壓製不住,他側著身子靠在門上,一邊哭一邊對著門外喊:“你怎麽能這樣戲耍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要難過死了……”


    “我為了q難過,為了霍境野也難過……我覺得我像是要被生生撕扯成兩半了……”


    霍境野聽見柯幼凡放聲哭出來莫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拿著刀子狠狠地捅入,又用力地翻攪。


    “寶貝,寶貝對不起,是我錯了,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先把門打開好不好?地上太涼了,你先出來,我怕你生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那麽喜歡你,如果我知道,我恨不得知道的第一天就告訴你,我是瘋了才會忍這麽久……”


    霍境野就這麽蹲在門外一聲一聲地求著,陪著門那頭痛哭不止的柯幼凡。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隻能起身走向吧台的洗手台。


    “你不出來,那我們就一起生病。”


    說著,他隨手拿起洗手池邊一隻過濾盆接了滿滿一大盆涼水,毫不猶豫就兜頭澆下——


    像是一盆還嫌不夠,澆完一盆,他又開始接第二盆水。


    就在他拿起第二盆水準備往身上澆的時候,浴室那邊終於傳來了開門聲。


    “不要!你還在發燒——”


    柯幼凡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霍境野心中霎時一鬆,一股尖銳的痛混著甜蜜直衝腦際,他飛快扔了那隻盆,兩三步跑迴浴室門口,一把抱住了探了半個身子出來的人。


    柯幼凡早就滿臉淚痕,霍境野也顧不得自己此刻全身都是水,隻是用盡全身力氣把人死死抱住,他急躁地在對方臉上落下幾個吻,然後把人打橫抱起來往床邊走。


    他抱著人躺下去,又飛快扯過被子把兩個人緊緊裹住。


    柯幼凡被霍境野抵在床頭捧著臉對視著。


    柯幼凡抽噎得厲害,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卻不忘伸手不停地幫霍境野擦著臉上的水。


    霍境野握住柯幼凡的手,拉開,低下頭,很輕地吻住他的嘴巴。


    這個吻比他們之間的任何一次都要輕,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的味道。


    當這個吻結束的時候,柯幼凡的手臂已經死死扣住了霍境野的頸子。


    霍境野眼圈已經紅了,他輕輕撫摸著柯幼凡的臉,聲音帶著些哽咽,終是開口:“我有想過柯幼凡可能會喜歡長得還不錯的霍境野,可能會喜歡冰球打得很好的‘昆’,但是我怎麽都沒想到,柯幼凡喜歡那個最普通的、一無所有的、甚至連長什麽樣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q……對不起,在試圖讓你喜歡上我這件事情上,我真的想了太多辦法,但是我好像最終被這些辦法給困死了。”


    柯幼凡的眼淚突然流得很兇,然後又被霍境野伸手一點點擦掉。


    過了好半晌,他才啜泣著小聲道:“q沒有很普通,他很好……他在我最難過的日子裏一直陪著我。”


    柯幼凡話音落下,霍境野的左眼流下了一顆滾燙的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覺得命運好像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但是好在結局是好的……如果這是這個結局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麽我心甘情願被命運捉弄,但是我舍不得看你哭……”


    “所以,開學那會,是因為我才生了那場病嗎?”


    “嗯。”柯幼凡一邊哭一邊輕哼,半晌又帶著點責怪說,“嗚嗚你……你怎麽會突然有個未婚妻啊……”


    霍境野有點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低頭輕輕啄他的臉,“是聶施元……事情就像我當時用q的號跟你解釋過的那樣,但是,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沒提過是因為我……”


    霍境野話說了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半晌才又道:“我害怕。”


    ——怕我說了你更加不要跟我在一起了。


    “我本來就跟她沒有任何私情,你知道的,她跟唐崢在一起很久了。”


    “你應該告訴我的,”柯幼凡眼淚簌簌地掉,人卻已經明顯柔軟下來,他靠在霍境野的懷裏,把眼淚盡數蹭在霍境野的胸膛上,“那樣我就可以早點發現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已經被心裏的恐懼逼瘋了,我……太怕你不要我了。”


    ……


    這段時間壓抑了太久的情緒都因為此刻突如其來的坦白盡數爆發,柯幼凡最後幾乎沒什麽形象地趴在霍境野懷裏嗚嗚地哭著,絮絮叨叨說了好多,霍境野知道他難過,便也不說話,隻沉默地陪著,拿紙巾不停地幫他擦著眼淚。


    直到柯幼凡終於哭累了,漸漸止住哭聲,將臉貼在霍境野赤|裸的胸膛上,才突然感覺出不對勁。


    他身體僵了一下,飛快伸手用手背去探霍境野的額頭,才堪堪貼了一下人便急了。


    “你又燒起來了!”


    “明明剛才都已經退熱了!肯定是因為那盆水又受涼了!”


    柯幼凡又氣又急,泄憤似地往霍境野的胸膛打,卻又舍不得用太大的力氣。


    他邊說著便要往床下跳,整個人急急忙忙,“你躺好,這被子濕了,我再去拿一床新的。”


    隻是他腳還沒碰到地麵便被霍境野一把摟住腰拉了迴來。


    男人滾燙的氣息從身後纏上來,掃在柯幼凡後頸。


    “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柯幼凡又想哭了,“我去問問有沒有溫度計……你不能再受涼了。”


    “沒用的。”


    “什麽?”柯幼凡愣住。


    “躺再久,蓋再厚的被子都沒用的。”


    霍境野用滾燙的手臂把柯幼凡緊緊圈住,纏著人輕輕地吻,語氣裏帶著撩人的火,“你給我抱抱就好了。”


    柯幼凡心裏急切,隻當霍境野是在撒嬌,他蹙著眉頭伸手推人,“你別鬧了,要趁還不嚴重的時候趕緊……”


    “我沒跟你開玩笑。”


    頸側的吻驟停,柯幼凡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轉頭看向男人。


    霍境野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柯幼凡的頭發,平靜道:“我這是情緒性發燒,別忙了,過一會兒它就會好。”


    柯幼凡傻在那裏,“情緒性……發燒?”


    “或者說,是心理因素導致的發燒。”霍境野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幾年前……有段時間總會這樣,我本來以為好了,但沒想到這次又複發了。”


    “什麽叫……情緒性發燒?”


    霍境野看進他的眼睛裏,明顯是不想迴答的,但是在柯幼凡急切地逼視下,終於還是開口:“就是……當情緒受到某種特定因素影響時,負麵情緒引發出的發熱狀況。”


    柯幼凡久久迴不過神來。


    他看著霍境野因為發燒泛著不自然潮紅的臉,盡可能努力地去理解對方的話,過了好久,才幹著嗓子,近乎困難地詢問:“幾年前……是什麽時候?”


    霍境野沉默著不說話了。


    柯幼凡似是猜到了什麽,眼圈一下子又紅了。


    他的肩頭微微顫抖著,半晌,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輕聲問:“情緒性發燒,是因為我,是嗎?”


    他話音剛落,便被霍境野捏著後頸抱住了。


    “你為什麽從來不說?”柯幼凡眼睛開始脹痛,太陽穴的神經突突跳個不停,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你為什麽不說……”


    霍境野沉默半晌,終於抬起眼望著他,啞聲開口:“怕嚇到你。”


    “一個人,因為喜歡另一個人,被漫長的想念和求而不得的情緒反複折磨就會出現這種症狀,但於你喜歡的人來說,當時的你還隻是一個陌生人,甚至是沒有說過話完全不相識的人,這太可怕了……如果你知道,大概會覺得我是瘋子吧。”


    “霍境野……”柯幼凡已經泣不成聲了。


    柯幼凡的心像是被人拿著小刀劃成一片一片,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前兩天生病,也是因為這個嗎?”柯幼凡無聲流著淚。


    霍境野輕輕“嗯”一聲,又笑著去擦他的眼淚,“不過以後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個毛病了。”


    他話音剛落,柯幼凡便直接仰起頭吻住了他的嘴巴。


    柯幼凡吻得很急,整個人都在顫抖,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把自己整個人都交付。


    當兩瓣唇分開的時候,柯幼凡哭著問:“嗚嗚嗚你要怎麽才能好……這樣行不行……我給你抱……你快點好……”


    霍境野被他急切的模樣逗笑,半晌,深吸一口氣,湊在他耳邊低聲說:“寶貝,我們現在就迴錦北好不好?我想在我們的床上抱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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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想抱著嗎?[doge]


    本發燒小羊人這章寫得那叫一個有代入感(bushi)


    我們霍老師還是很瘋批的,虧得人追到了,不然下半輩子整天發燒,現在可以整天發騷了(嘻嘻)


    順便給我們幼寶倒杯水,咕嚕咕嚕……本章一直在哭,失水過多,當然,下章可能會失更多水(bushi),下章的水請霍境野親自來倒[doge]


    明天晚上就不更惹,周四下午更哈


    感謝在2022-12-25 23:54:36~2022-12-27 23:25: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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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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