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跪在朝堂上痛哭流涕的鍾誌申,周錚心頭感慨萬千。


    他拳頭一緊,麵色凝重。


    從登基成為帝王以來,周錚第一次感受到了強大的威脅。


    而這一次的對手,不是某個權貴,也不是某個家族,更不是某個勢力。


    而是一個階級!


    一個在暗中隱藏數百年上千年的龐大階級。


    他們是利益既得者,是這個世界中真正的貴族,甚至連皇權都要為之忌憚的存在。


    可偏偏,他們又不是具體的人。


    這讓周錚想要出手,都找不到具體的出手方向,可謂絕對憋屈。


    深吸一口氣,周錚重新站在龍椅跟前,他低頭,環視著下方的百官。


    這些官員,忠心朝廷,忠心自己,可他們幾乎都是門閥之後,或者與門閥有聯姻。


    最主要的是,他們放眼門閥,也是極小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說毫不起眼。


    “諸位愛卿,有何意見?!”


    終究,周錚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地詢問。


    “請陛下,和!”


    “請陛下,和!”


    “請陛下,和!”


    以牧雲等人為首,他們麵色複雜,但終究還是齊刷刷地跪在周錚跟前,高聲唿喊。


    所謂的和!


    指的就是讓周錚重迴之前的平衡狀態。


    所謂的和!


    指的就是讓周錚賜死鍾誌申,給天下門閥一個交代,給天下門閥一個態度。


    群臣的聲音很大,充斥著殿堂,不斷迴響。


    而聽到這個聲音,周錚臉上沒有任何的喜悅,有的反倒是失望和難以接受。


    這些群臣,都是跟著周錚出生入死的,都是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的,都是為了天下百姓不顧一切的。


    他們曾經和那些皇室貴胄對抗過,曾經和滿朝的不公抗爭過,曾經對那些地主權貴硬拚過。


    麵對著無數的困難,他們都挺過來了。


    為何,這一次,在麵對著門閥的時候,他們都選擇了退讓?!


    是因為門閥太過強大,讓他們不相信朝廷可以戰勝門閥?


    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和門閥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不方便出手?


    這持續了上千年的門閥,真的已經到了這一步,可以操控朝廷的一步?!


    周錚難以想象,他瞳孔轉動的時候,麵色也有些蒼白。


    “在朕看來,雙方絕對沒有平衡的可能性。”


    “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巔峰權力,隻能有一個,那就是皇權~!”


    周錚袖口一甩,眼中寒芒大盛。


    這個迴應,牧雲等人並不意外。


    因為他們太了解周錚的性子了。


    隻是話已至此,何必執著?!


    “陛下有此雄心壯誌,乃是天下人之幸。”


    鍾誌申原本暗淡下去的神色再度閃爍出來一絲光芒。


    他就是真正的尋常平民出身,沒有門閥幫助,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


    但他更知道,這個世界上,如同他這樣心懷大誌的百姓,還有很多。


    隻可惜,能夠出頭的,卻寥寥無幾。


    若未來,周錚真的能為這些尋常百姓爭取一些機會,那麽在鍾誌申看來,就是極大的幸事了。


    “老臣相信,隻要給陛下一些時間,總會改變這個世界的有些東西。”


    鍾誌申挺直腰板,臉上帶笑。


    這一刻,周錚就像一束光芒一樣,照亮了他那沉寂了許久的內心深淵。


    他,是第一次見到有帝王直麵門閥。


    無論周錚最後的決定是什麽,也無論周錚未來會做什麽,在鍾誌申看來,他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


    因為,他很清楚,周錚一定會有動作。


    即便這種動作在鍾誌申看來,仍舊無法撼動門閥,可已經足夠了。


    哪怕是從門閥的壟斷中,撕裂出來一條裂縫,給貧苦人家的孩子通過,也是可以的!


    “現在的陛下,還需要門閥的支持。”


    “如今大周,百廢待興,望陛下,以天下為重。”


    “老臣,死不足惜。”


    “若能成為點燃草原的星星之火,那麽老臣的死,便是有天大的價值了!”


    鍾誌申老淚縱橫,不斷叩頭。


    他今日站出來,說出門閥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打算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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