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默,你想要做什麽?!”


    瞧得老默重新站起來,嘴角浮現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雲鼎心中的不祥之感,越來越強烈。


    “殿下,能振作起來,老默覺得一切都值了。”


    老默的話,讓眾人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卻越發不安。


    長舒一口氣,是他們知道老默從未想過叛逃。


    不安的是,跟老默這麽長時間,他們從未見到老默說這麽多話。


    這,不是他們認識的老默,這不是他們了解的老默!


    咕嚕!


    眾人吞咽著唾沫,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隻能靜靜地站在原地。


    “蒼炎鐵騎有令,反刀鋒指向主子者,當自刎謝罪!”


    老默聲音和平淡,可口中說起蒼炎鐵騎四個字的時候,卻有一股傲氣唿嘯而出。


    自刎謝罪?!


    可聽到這四個字的其他蒼炎鐵騎,卻麵色驟然一變。


    他們自然知道這是真的,不是老默編纂出來的。


    從蒼炎鐵騎成立到現在,從未有人如同老默這般,將刀鋒指向自己的主子。


    這,本就是破天荒頭一遭。


    然而,剛才還想將老默碎屍萬段的其他幾位,卻心頭一沉,一股複雜的神色在他們心中蔓延開來。


    噗通噗通!


    終於,眾人忍不住當場跪拜下去。


    “請殿下,給老默一條生路!”


    “我等,勢必生死相隨!”


    “若有責,我等願意同擔!”


    幾人齊刷刷衝著雲鼎跪下去。


    見到這一幕,老默眼角濕潤,內心感動。


    無數次的生死與共,無數次的刀山血海,但這一刻,他內心開心的,是感動的,是覺得自己在蒼炎鐵騎這麽多年,是沒有白費的。


    “自然!”


    “諸位兄弟放心,今日老默的一番話,讓本殿下幡然醒悟。”


    “這一次,我定然帶著大家活著離開草原,活著前往涵關。”


    “我定然,會擔起身上的使命!”


    “老默,不僅無過,而且還有功!”


    此時的雲鼎也慌張到了極致,老默可是真的忠心耿耿,也是蒼炎鐵騎的希望和火種。


    雲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正的怪罪他的。


    所以話語間,便作勢要將老默攙扶起來。


    聽罷,眾人也長舒一口氣。


    畢竟,偌大的大元,蒼炎鐵騎,或許就他們十人了。


    任何一人的損失,都是莫大的!


    然而,讓眾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老默跪在地上的身子,無論雲鼎如何攙扶,都紋絲不動。


    這一刻,他們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妙。


    就連雲鼎也心生不祥之感。


    “殿下,奴才有罪!”


    “蒼炎鐵騎之所以成為了大元最大的精銳和最忠心的存在,其中有一點,就是鐵律!”


    “在蒼炎鐵騎中,犯罪了就是犯罪,該處理就是該處理!”


    “而且,有些罪過,是不可赦免的。”


    老默抬起頭,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的話,讓其他人心頭猛地一震,隨後瞳孔不斷收縮。


    “以刀指主,罪不容誅!”


    “今日老默若活下來,以後的蒼炎鐵騎,隻怕人人都敢如此!”


    緩緩吐出一股濁氣,老默的聲音很平靜,但那種平靜下,卻有一股波蕩之感。


    他的話,絕非空穴來風!


    他的話,擲地有聲!


    他的話,有理有據!


    無論是以下欺上,還是蒼炎鐵騎的鐵律,今日,老默都必須死!


    “不過!”


    “老默有一個不情之請!”


    “老默,想要換種死法。”


    “還請殿下答應。”


    老默低頭,雲鼎卻一臉恍惚。


    他擺擺手,他想要老默活下來。


    可是,老默似乎早已做好了決絕之心,根本不給雲鼎開口的機會。


    隻見老默橫刀一舉,當場割破自己手臂。


    一時間,鮮血橫流,刺鼻的血腥味鋪麵而出。


    這一股血腥味的出現,讓緊隨其後的野狼,瞬間變得興奮起來。


    它們仰頭長嘯,似乎在唿喚同伴。


    之前的等待,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們再也忍不住,開始進一步的靠近。


    而後,老默緩緩起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老默,想吃狼肉了......”


    他留下這句話,隨後就消失在草原中。


    鮮血不斷滴落。


    而野狼群,也開始隨著老默消失的方向而消失。


    ......


    “老默!”


    “這份情,我記下來了!”


    望著重新恢複安靜的草原,雲鼎聲音出現了些許的顫抖。


    這一刻的他,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成熟,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的堅定,比起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的強大。


    他如何不知道,老默以身喂狼!


    他手中的武器,是主動結束自己性命的工具。


    他的肉體,是飼養野狼的食物。


    為的,不僅僅是蒼炎鐵騎的規矩,更是為了給雲鼎爭取時間,爭取活下去的時間。


    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幹糧的時候,雲鼎才發現,那下麵,居然還有老默的一份。


    緊握老默暗中留下來的幹糧,雲鼎和其他九人,早已淚目!


    這,是老默的奉賢,更是老默的真心!


    “諸位!”


    “原地休整三個小時,再出發。”


    盡管內心傷痛,盡管內心不甘,可雲鼎還是逐漸變得理智了起來。


    他太清楚,要想活下去,首先就要保證大家的精力。


    至於身後的萬慶帝,至於身後的雲韻結局如何?


    他不知道!


    也不是他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


    他隻有一個念頭,走出去,活下去。


    不能讓萬慶帝和雲韻的功勞付諸東流!


    不能讓大元的百姓白死,更不能讓老默白死。


    九位蒼炎鐵騎沒有說話。


    不過他們突然轉身,原本挺得筆直的脊梁,猛地彎曲了下去。


    朝著老默消失的地方彎曲。


    這一鞠躬,深沉、厚重、毫不遲疑!


    見狀,雲鼎同樣默默轉身。


    與眾人一同,朝著老默消失的方向深深一鞠躬。


    那個方向,是老默赴死的方向。


    那個方向,也是老默為大家爭取出來活下去的方向!


    這份情,雲鼎,終生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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