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去眼裏瞬間浮上的淚霧,乖乖自首。「對不起,我知道這方法很笨又很危險,但我已經沒有辦法,隻好出此下策。」她口氣裏帶著一絲情人間對話才有的嬌嗔。


    溫家禾卻皺起眉頭,語氣疏離又清冷。「我車子的行車記錄器清楚拍下整個過程,倘若你打算以此要脅我付出任何賠償金額,恐怕得讓你徹底失望了,我是律師,你想打官司的話,我很樂意奉陪。」


    她一怔,嘴角剛剛揚起的笑容瞬間凝滯,清楚看見他眼裏的冷漠。


    「怕了?那就馬上讓開別擋住我的去路,這件事我不會予以追究。」說著,他轉身走迴車上。


    管晴追過去,抓住他的西裝袖子。「家禾,你——」


    「你認識我?你是誰?」


    這句疑問宛如一道巨雷,劈得管晴頭昏眼花。


    「你究竟是誰?」他的音嗓冷酷得讓人發顫。


    她盯著他再認真不過的冷漠表情,花了一些時間才找迴說話的能力。「我、我是管晴……家禾,你別跟我開玩笑,你怎麽可能不認識我?」


    「管晴?」他反複琢磨這個名字,眉頭驀地一鬆。「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聞言,她眼裏浮上的並非是驚喜,望著他那益發深沉冷漠的眸瞳,她背脊發涼,一顆心逐漸往下沉……


    「正好,我今天也有事要找你,我們找地方好好談一談。」他示意她上車。


    她機械似的繞過車頭,打開另一個車門上了車。這是她熟悉的位子,但車內的氣氛卻不再是熟悉的曖昧熱絡,而是冰一般的清冷。


    是今天的氣溫又下降了嗎?為何她感覺冷意從腳底往上蔓延,將她整個人團團籠罩住,揮之不去。


    溫家禾瞥了管晴一眼,想著先前發生的事。


    他出院後,隻花了半天的時間便說服父親和大哥讓他重新迴到工作崗位。


    他恢複狀況良好,頭也不再疼痛,至於失去的那一小段記憶,所有人都告訴他隻是小事,沒必要特別在意,既然如此,他認為自己已經可以重返工作。


    宮明洋說不過他,便將先前收迴去的幾個案子重新交到他手中,其中包括北區a8這塊土地都更計劃。


    宮俊生則提出與sa集團聯姻的看法,他認為必須把握機會,既然他跟周悅舞是舊識,彼此相處上十分融洽,加上周家有意願結親,周悅舞又對他一往情深,宮俊生對這件婚事樂觀其成。


    溫家禾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他清楚記得自己對michelle純粹是好朋友情誼,他欣賞她的才華,她開朗熱情的個性讓兩人得以自在相處,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感情成分,至少他對michelle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讚同什麽商業聯姻。


    幾天前,就在他收拾公事包即將下班時,大哥突然拿了一份資料給他,是有關北區a8這塊土地的都更計劃。


    他拿到資料迅速翻閱,很快了解到這塊土地為何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原因。「我花了半年卻沒完成,還建議公司改變都更計劃?為什麽?」他不解的詢問大哥。


    宮明洋聳聳肩。「我也不清楚,總之你自己看著辦,你要怎麽做我沒意見,但我希望你能抽空見見管晴小姐,跟她……好好談一談。」


    「嗯,我會盡快找她談,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搞定其他三戶。」


    短短三天之內,溫家禾已經迅速談好其他三戶,三個老人家都簽下願意搬遷的合約書,並同意出售房子和土地。


    眼前,隻剩管晴這個釘子戶。


    今天,他原定早上要去拜訪管晴,沒想到她自己找上門來。


    抵達目的地,溫家禾將車子停好,示意她跟著下車,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附近的一間咖啡廳。


    早上八點鍾,咖啡廳裏隻有少少幾桌客人,溫家禾走往角落一張圓桌坐下來,管晴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也跟著入座。


    服務生拿了菜單過來,溫家禾看也不看,直接點了一杯熱美式,管晴則點了一杯熱可可,她現在渾身發冷,非常需要熱飲暖身。


    服務生動作迅速的將兩人的咖啡和可可送上來,管晴趕緊拿起馬克杯喝了一大口。


    溫家禾麵無表情地從隨身公事包取出一份厚厚的資料遞給她。「這是土地都更合約書,丘淑美女士、花陳阿嬌女士和張開福先生都已經簽下房產土地出售同意書,現下隻剩管小姐你這一戶沒有進展。請恕我冒昧,管小姐一直不肯簽約是想要拉高出售價格嗎?那實在很抱歉,本集團開出的價碼已經高於周圍土地一倍,不可能再往上加價,還是請管小姐死了這條心吧。」


    徹底的律師嘴臉,神色嚴肅深沉,眼神無一絲溫度,說話音調更是冷酷到讓人心口發顫。


    管晴聽著他清晰的表達立場,望著他冷漠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剛剛才暖了幾分的身子瞬間又整個冷透。


    想起周悅舞說過的話,還有他異常冷漠的態度,一個念頭在她腦袋瓜裏成形。「你是不是忘了……」頭部受到撞擊後,他將她給忘了?!


    「嗯,我的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接著又從公事包掏出一份文件。「三位老人家年事已高,餘生需仰賴醫療和照護,那些錢絕對夠他們舒服過日子,不過據我了解,他們身邊並沒有親友能適時予以協助,為了不落人口實,我特地安排他們住進力石集團投資的療養院,商請有經驗的看護照料。


    「可這個安排有其條件,必須是在管小姐同意出售房產下才得以進行,倘若管小姐堅持繼續守著那間破房子和土地造成都更計劃延宕,那麽三位老人家將不會受到集團的任何協助與照料,在月底的最後搬遷日期過後,他們得麵臨獨自安排生活的窘況,我想這對老人家而言會是頗大的挑戰,更何況他們身體狀況並不理想,這一折騰不僅對他們的身子,連精神上也會造成極大的壓力……」


    他平鋪直述,不帶任何感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讓管晴眼眶一陣酸澀,即便心裏不願接受,卻也不得不承認,如同周悅舞所說,他已經將她從記憶中徹底抹去。


    她眼神空洞的望著他淡漠的麵容,聽見心逐漸碎裂的聲音,難過的眼淚奪眶而出。


    溫家禾冷冷地盯著她,卻發現她每掉一滴眼淚,他的心就抽痛一下。


    為什麽看見她掉眼淚,他的心會一陣痛?他嚐試著忽略胸口傳來的悶痛感,逼自己繼續說下去。


    「這並非是威脅,管小姐必須清楚知道,這隻是必要的手段,比起其他對這塊地虎視眈眈的企業,我的作法並不卑劣,隻是一種權宜,我安排老人家到療養院接受完善的照顧和治療,絕對比繼續住在破舊到隨時可能會倒塌的老房子裏來得安全舒適。」


    管晴並不想在他麵前掉眼淚,她努力吸著鼻子,將胸口那抹疼痛酸澀壓迴去。「我知道……謝謝溫律師的安排。」抬手抹去眼淚,言下之意並未反對他的安排。


    他擰起眉頭。「這麽說,你同意了?」


    「嗯……把合約跟筆給我。」


    他猶豫了下,才從公事包取出合約及一張支票壓在掌下,再從口袋掏出筆擱在自己這邊的桌麵上。


    她看著那張合約和支票,逼自己開口。「在合約書上簽名之前,我可不可以問溫律師一件私事?」


    溫家禾向來厭惡別人詢問他私人方麵的問題,但他此時卻拒絕不了她,是因為她的眼淚嗎?


    「你說。」


    「如果我說我們曾經彼此相愛——」


    哐當!櫃台傳來餐具掉落的碎裂聲,那聲響掩蓋掉管晴的聲音,讓店裏的人全都一陣怔愕。


    在服務生尷尬的迭聲道歉中,溫家禾率先迴過神來。


    「管小姐,麻煩你再說一次。」


    「我……」管晴將目光從櫃台移迴他冷峻的臉上,艱澀地試圖張嘴。這時,擱在溫家禾西裝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他旋即接起電話。「michelle,抱歉,我看你昨晚累壞了,剛剛出門故意不叫醒你,讓你多睡一會兒……」


    他勾起唇角露出微笑。「我晚上會準時下班,你在家裏等我,我迴去接你一起出門。嗯,好,晚上見。」雖隻是簡短幾句卻展現溫柔,好心情全寫在臉上。


    管晴望著他,迴憶過往兩人甜蜜熱戀的日子,他留宿在自己身邊的每個夜晚總是熱情奔放,常折騰得她隔天下不了床,他曾經對她說過那情人間才懂的體己話,如今卻對著另一個女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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