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九萬八,最便宜的青石墓都要十三萬。”


    蘇荔太清楚王婧在乎的是什麽了。


    沒人的時候,王婧會極盡刻薄地辱罵她,一旦有人圍觀,她就會掛上淚水博同情,煽動圍觀者的情緒一致對外。


    王婧在乎的是豪門闊太的臉麵。


    蘇荔見她這麽要麵子,索性就撕了她這張臉。


    “我爸火化的時候,你都沒去送他最後一程。”


    王婧一直在流淚,趴在李政的懷裏不出來。


    李政站出來為她說話道:“蘇荔,你鬧夠了沒有?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麽事不能迴去關起門來說!”


    “誰跟你是一家人。”


    蘇荔憤恨地懟了迴去,對著王婧不依不撓地道,“媽,你知不知道我爸現在在哪裏?”


    王婧被她逼狠了,壓著嗓音斥了她一聲,“夠了。”


    “他的骨灰還放在殯儀館的寄存櫃裏。”


    蘇荔緊繃的身體再也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爸到現在都還沒有入土為安!”


    “你可以冷血,可以不念及過往的夫妻情分,可你怎麽能口口聲聲地說我當助理丟人?”


    “沒有錢怎麽買墓地,沒有錢怎麽讓爸下葬,不用你罵我,我都覺得自己沒出息!”


    “你就隻惦記著自己的榮華,隻想著將我賣出去,延續你的富貴日子!”


    王婧怒不可遏,一巴掌打下去,響亮聲震碎了所有人的三觀。


    她惡狠狠地說,“滾,從今往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蘇荔的嘴角破了血,滿嘴都是彌漫的血腥味。


    她早就料到會挨這一巴掌。


    什麽話難聽她說什麽話,什麽話刺人她說什麽話,她被踩進泥沼裏,也要卷上他們的褲腿,沾他們一身的泥腥味。


    蘇荔沒有留在這裏供人笑話的必要。


    她甚至都不敢迴頭看上斯年一眼,背對著所有人,她極其狼狽地從後門走了出去。


    王婧趴在李政的懷裏聲聲抽泣著,委屈化作了淚水,她怎麽哭都哭不完。


    可惜在場的二代們沒有什麽同情心,熱鬧散場後,他們說起這件事來盡是嘲諷。


    孟珩從頭到尾見證了這件事的全過程。


    蘇荔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看到她的淚水滂沱而下,鋪滿了整張臉,一時間覺得之前的種種,無意間冒犯到了她。


    “年哥,要不要——”


    “刪掉。”


    斯年橫過去一眼,孟珩便低頭刪掉了發在群裏的視頻和那些輕狂的發言。


    “你將車停在哪裏?”


    “後門。”


    斯年朝他伸了手,“把車鑰匙給我。”


    孟珩剛拿出鑰匙,就被他從手上搶了過去,“年哥,姓李的那對夫婦還要不要收拾?”


    “等我迴來再動手。”


    斯年朝車子走過去時,腦子裏閃過的每一個畫麵都和蘇荔有關。


    她在淩晨三點還在翻譯手稿。


    她意外被獎勵一筆出差費時,轉過頭去偷偷地發笑。


    她得知轉正時慌忙失態,噴了他一口涼麵。


    之前不知道她缺錢的原因,如今知道了,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覺得無比地酸澀。


    她不該以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方式來做個了斷。


    他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快步地朝車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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