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山,半山腰上坐落著一處山寨,自上而下連成一片的山寨,共有四個,分別位於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而這最大的一處山寨,則坐落在最中間,宛若眾星拱月一般。


    張順義站在大堂之中,大堂之上燈火通明,酒肉上桌,與張順義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技不如人,可又不想寄人籬下是吧。”一個女子身穿白色貂皮大氅,緩緩的坐到了為首的胖和尚身邊。


    張順義知道昨日站在山頭的就是他們,但此刻自己的小連幫已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一千多人馬在兩天的時間裏隻剩下了三百餘人,而對方幾乎是毫發無損。


    這場仗,就是閉著眼打,都不可能打成現在這個樣子,可就是打成了這副模樣。


    本土作戰外加突襲遭遇戰,更是在偵查了兩天之後連續發起的進攻,竟然都大敗而歸,這種情況已經不能說是小連幫的無能了,而隻能是對方實力的強悍。


    “哎,真他娘的憋屈……”張順義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站在大堂之上。


    辛苦十年的家業,就因為這一仗毀於一旦,從一個小幫派,十幾個人起家到現在的一千餘人,也曾風光過,想要進入祁連山,他這裏是關口。


    現在隻有殘兵敗將三百餘人到了這裏,而隨著鄧元覺的到來,整個祁連山的天,再次發生了改變。


    眼前這位幫主,正是年前在金陵激戰,敗走北上的光寶如來鄧元覺,更是方臘手下四大元帥之一,身邊這位更被尊稱為聖女。


    固然是敗軍之將,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兩萬人馬已經能夠和田虎碰一碰,自進入祁連山後,摩尼教穩紮穩打,步步蠶食,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有了現在的家業,八九百裏之地加上河西走廊,又有哪一方勢力不知道摩尼教的存在?


    如今這大梁幫和摩尼教要重新劃分祁連山的買賣,各個山頭都是要站隊的,否則便是與之作對,他們這小連幫一千人的勢力,已經不算小了,占山為王也是輕而易舉就能完成,可比之他們,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而他小連幫三個月前便已經投靠了摩尼教,不過還在自己的山頭,現在到了滅頂之災,隻能選擇迴來寄人籬下了。


    若是再迴去原來的山頭,冷龍嶺會放了這塊兒肥肉?如今便是想要討些人馬迴去,重振旗鼓。


    “你輸給他,倒也不奇怪。”鄧元覺笑了笑看了南宮婉一眼道。


    南宮婉也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她是從頭到尾目睹了整個突襲的全過程的。


    最初看到江寧的時候,她是很震驚的,她知道江寧沒有死,也知道不少人都從金陵跑了出來,但後來大多都沒有了消息。


    江寧作為金芝駙馬,非但沒有被問斬,反而得到了朝廷的重用,被任命為了朝廷命官,現在看來,江寧在金陵的所作所為,也就很明顯了。


    但廬州之戰,江寧是親自參與了的,也正是江寧的主動救援,才讓司行方的大軍得以喘息,拖住了寧山府的大軍,這一點到現在她都沒有想明白。


    出來的時候,她也想過要帶著家裏人,可現在落到這幅田地,又何嚐不是其父親一手造成的?


    “若夫人真的確定是他,那別說是你小連幫,就是冷龍嶺,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老者,忽然開口說話了。


    “你這什麽意思?他難不成是天兵不成?”張順義卻是有些不悅,雖然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小連幫打不過冷龍嶺,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與其鬥的魚死網破,倒不如相安無事的好。


    可現在他要是迴去,冷龍嶺不可能放過他,而且昨晚的事情,也讓冷龍嶺損失了一百餘人。


    老者嗬嗬一笑:“你怕是不知道寧山府吧,去年這江寧帶著鑄劍山莊不到一千人,突襲正在圍攻廬州的寧山府大軍,一人之力硬生生把十萬大軍牽扯的放棄第一次進攻,現在他帶了多少人?”


    南宮婉想了想:“也有一千人,差不多。”


    “那就是了,你輸給他,不足為奇,就算是冷龍嶺吃了虧,也是情有可原,天時地利我們占盡,但他在人和。”老者緩緩道:“當務之急,是要知道他來這裏究竟要幹什麽,這個人幹事情,會謀劃很多,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突然到這裏來的。”


    “軍師的意思是……”南宮婉起身,走到了老者麵前,緩緩問道。


    老者微微一笑:“從進入祁連山之後,他就沒有掩蓋自己的行蹤,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光明正大的情況下進行的,什麽時候進來的,一天行進多少,隊伍的補給時間,都是可以算出來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想軍師是多慮了,區區一千人,能夠翻出什麽浪花兒來?”鄧元覺嗬嗬一笑:“當年金陵大戰,朝廷二十萬兵馬,不也是打了一天一夜才攻破?這中間還有不少變數,傳令下去,誰能活捉江寧,誰就是我摩尼教第三把交椅。”


    此言一出,就連張順義都為之動容,摩尼教占了十幾個山頭,大大小小如他和冷龍嶺這般的勢力少說也有十個,現在大當家之下,是這位軍師,剩下的交椅還沒有人座,這麽說,無疑是要置江寧於死地。


    “我要親手殺了他……”鄧元覺到底還是摩尼教的教眾,是方臘的得力助手,如今方臘身死,呂輕侯也被抓,如果他以此為號,報仇雪恨,那麽天下的摩尼教眾,都會來歸附他。


    一邊的軍師也為之動容,畢竟江寧救過他的性命……


    南宮婉麵色也微微一變,但此刻也不能表現出來,江寧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在金陵的那個他。


    鄧元覺這麽做,卻是個一箭三雕的計謀。


    “還有大黃山的黃英寨,你親自去一趟吧,若是還拿不定主意,你就幫她拿主意,喜榮啊,你可知道如何做了?”鄧元覺對著堂中的大兒子道。


    鄧喜榮放下酒杯,起身拱手道:“父親放心,我隻需兩千人馬即可。”


    “好,張幫主,你可否同行?”鄧元覺頗有深意的看向了張順義。


    如今張順義沒了家底,又來投奔人家,自然要有些誠意,隻得拱了拱手道:“自然願意,能和大少爺一起去,也長長見識,啊哈哈……”


    “好,請坐,吃酒吃酒……”鄧元覺指了指鄧喜榮身後的位置。


    這無疑是指示張順義進入鄧喜榮麾下。


    張順義就是一百個不如意,也不敢多說什麽,笑嗬嗬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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