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渡,你明裏暗裏拒絕我好多次了,我還一直黏著你,是不是挺討厭的?”


    莫辭坐在宋渡對麵,視線落在她身上,眼裏終於是毫不掩飾的赤忱愛意,宋渡看著他近乎自嘲的神情,輕輕垂下眼眸,溫聲道,


    “莫辭,你還小...”


    “別說我還小了,你明明知道不是這個原因,我就算是比你小一點,我的感情也分毫不輸黎望壹,我對你有著的,是同樣性質的愛,你明明知道的!”


    莫辭有些激動的開口,眼眶微微泛紅,宋渡心裏也有些難受,她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知道,莫辭,正是因為知道你的感情赤忱珍貴,我更加不敢隨意對待,但我不是你的良人,放下吧~”


    “可是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但是你愛他,這三個字便讓我什麽都做不了了,宋渡,都說出場順序很重要,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會不會...”


    莫辭紅著眼眶,英俊的麵容帶著幾分難得的小心翼翼和期盼,似乎期盼宋渡給出一個能讓他堅持下去的答案,但宋渡不是那樣的人,宋渡心裏輕歎,溫聲道,


    “莫辭,你知道的,沒有如果。”


    宋渡的聲音溫和,神情溫柔,但卻字字句句殘忍的捅在莫辭心上,他慘然一笑,果然是宋渡,永遠不會給人莫須有的希望。


    “我要離開y國了,今天來是同你告別的,以後大概率很難見到了。”


    如果忽略紅紅的眼眶和悲傷的神情,莫辭似乎還是很平穩的,隻是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沉默許久,宋渡看向莫辭,看出他心意已決,她點了點頭,似是了然,


    “莫辭,祝你前程錦繡,光明璀璨。”


    語畢,莫辭笑了一下,終於有了些許曾經的明朗,宋渡也笑起來,溫柔平和,像一位老師一個姐姐一樣看著自己的學生自己的弟弟,眼裏含著對他的鼓勵和支持。


    宋渡離開了,莫辭眼角將落未落的淚珠終於落下,狠狠砸在他心尖。


    “如果那天巷子裏你沒有出現就好了,如果找的補課老師不是你就好了...不,還好是你~”


    莫辭薄唇輕啟,好像在自言自語,這些話輕輕消散在空氣中,不留一絲痕跡。


    他的視線緊緊盯住窗外,終於出現熟悉的身影,黎望壹也匆匆趕來,上前為宋渡整理好外套,將圍巾圍好,他的動作溫柔細致,一看就知道滿含愛意。


    看著兩人雪地裏相攜離去的身影,格外般配,格外和諧,也,格外刺眼。


    感覺到眼角的濕潤,莫辭往後仰躺在椅子上,一手捂住眼睛,遮住自己的脆弱,嘴裏輕輕念了一句,


    “這雪怎麽這麽刺眼,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後來,宋渡真的再也沒有麵對麵見過莫辭,但莫辭卻成了一個國際知名的導演,他關注弱勢群體,幫助弱者,愛惜動植物,才華橫溢,每一部電影都格外出眾,他再也沒出現在宋渡麵前,但宋渡時不時能聽到這位莫大導演的消息。


    宋渡不知道的是他人生中第一部傳記電影的主人公是她,因為那個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他拍出了一部極好的傳記電影,讓宋渡這個在學界知名的科學家擁有更高的知名度,電影的名字叫《阿渡》,他和她的名字第一次放在了一起,那個時候他年紀也很大了,這部電影是他的封山之作,從此,再無導演莫辭。


    ——


    生活變得平靜而幸福,不過,還有一個宋渡不知道的驚喜在等著她。


    在y國最冷的季節,宋渡見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


    是的,沒錯,是婚紗。


    雖然宋渡並不打算辦婚禮甚至也沒太想過穿婚紗的事情,黎望壹卻並不想讓她缺少什麽,他隻希望她擁有的比別人的更多更多,所以婚紗是很早之前就找人設計好的,他還旁敲側擊的了解過宋渡對婚紗的喜好。


    這套婚紗請的是最頂級的婚紗品牌創始人設計的,本來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做設計了,黎望壹算得上是三顧茅廬才請了大佬出山,所幸結果是好的。


    黎望壹給宋渡重新求了一次婚,雖然現在兩個人都有證了,但是他說沒辦婚禮,求婚的時候也沒弄什麽儀式。總覺得差了點什麽,所以才計劃了這場求婚,還有莫老師和程遂安的遠程通話,距離宋渡的不告而別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莫老師根本不怪宋渡,相反他一直很關心這個學生,現在看到宋渡過得好,而且並沒有放棄對學術的追求,他就放心了,他不希望宋渡被那些莫須有的謠言擊垮。


    人生不會一帆風順,成長的路上總會遇到挫折,隻有麵對它戰勝它才能更加強大。


    宋渡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她對身邊人的愧疚已經積壓好久好久了,不敢聯係莫老師也是這個原因,是黎望壹幫她解開了這個心結,宋渡終於能夠坦然的麵對了。


    最後宋渡也決定給黎望壹一個儀式,答應了他拍婚紗照和辦婚禮的事情,其實兩人和好哦以後黎望壹就常常要給宋渡拍照,時不時的也會拉著宋渡一起拍合照或者拍視頻。


    宋渡本來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但和無憂的一次聊天中被點醒,無憂說宋渡本省不喜歡拍照,就連她們倆認識這麽多年,合照也算不上多,和黎望壹的合照就更少了,至少在之前按無憂從來沒見過兩人的合照。


    所以當時宋渡離開以後,黎望壹想要找到證明兩人在一起的證明的時候是那麽艱難,他們倆的合照少得可憐,甚至就連宋渡的照片他也沒幾張,就連那本結婚證上的照片都是他找人p的,因為那樣的合照他根本拿不出來。


    宋渡領悟到黎望壹的用意以後也很配合,知道他對儀式感很看重,於是便提出可以先拍一些婚紗照,至於婚禮,黎望壹雖然也想辦,但是考慮到現在天氣太冷,而且宋渡懷孕,容易累,所以打算明年孩子生下來以後再辦,宋渡沒有意見。


    於是拍婚紗照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郊外有一座城堡,好巧不巧,也是寧奶奶留給黎望壹的,婚紗照就決定在那邊拍,禮服、飾品什麽的已經派保鏢送過去了,多得不得了,宋渡隨便選,總之她什麽都不需要操心,人到了就行,於是宋渡請了兩天年假連上周末,他們住在城堡,每天拍一會兒婚紗照,宋渡完全不累。


    而且周末的時候她和黎望壹已經拍了兩天了,她就把無憂和林女士一家都接了過去,也想和他們多拍點照片,尤其是無憂,那天迴去她翻相冊,好幾年下來她和無憂的合照也沒多少,宋渡決定以後也要多拍照拍視頻來記錄生活。


    當然這個活兒其實主要是黎望壹在幹,他喜歡給宋渡拍照,還專門學了攝影,他這個腦子和行動力,學什麽都很快,加上宋渡長得好看,氣質也好,隨手一拍都是大片,完全沒有p圖的必要,給他們拍婚紗照的攝影師也是這麽說的。


    這次婚紗照拍完,無憂也來找宋渡告別了,看著她現在幸福安定無憂心裏也放心了,她說她要去找靈感,這兩年掙了一些錢,她打算全世界旅居一圈。


    無憂是個很果決的人,做決定以後沒多久就踏上行程,說是等宋渡預產期的時候就迴來,每去一個地方她就會給宋渡寄明信片還有當地的特產,有時候也會送兩張她畫的畫,宋渡看無憂發給她的照片,能看出來無憂現在很自由,也很快樂,她現在是真的在享受生活,宋渡也為她高興。


    宋渡腹部的起伏愈加明顯,去醫院產檢,卻發現可能是雙胞胎,這下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宋渡再度陷入焦慮,好幾天晚上都睡得不好。


    她以為自己會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已經做好了全心全意愛她的準備,可現在告訴她有兩個孩子,她又開始產生了恐懼,她最怕的是自己偏心,怕會有孩子受到傷害,她總是忍不住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黎望壹注意到了她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找宋渡聊,宋渡自己就開口了,她也在學著更多的信任他。


    某天入睡前,糾結好久的宋渡終於鼓起勇氣,她拉著他的手,臉上帶著顯見的焦灼,有些不自信地開口,


    “望壹,我怕我以後會偏心,雖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手心的肉明明更多,我好怕我變成一個偏心的媽媽,怕他們不喜歡我!”


    “不會的,阿渡,你別擔心,還有我在,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我們在孩子的事情上互相監督好不好,要是我做的不好或者你出現什麽問題,發現了就及時溝通,沒問題的。”


    黎望壹將人攬住懷裏,輕輕揉著她算不上太熱的手,溫聲安慰。


    兩人就育兒問題聊了好一會兒,這段時間閑暇時間兩人都在看育兒類的書,新手爸媽的範兒拿得足足的,交流起來也是得心應手,至少他們理論知識算是滿分,當然,後來孩子真的來了之後他們就會發現理論和實踐還是有不小差距的。


    “望壹,我好像還沒問過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孩子,這樣一想,你當時好像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件事,你喜歡孩子嗎?”


    宋渡趴在黎望壹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裏的慌亂也漸漸平息,她忽然開口說起這個似乎早就該問的問題。


    “阿渡,實話說,我沒想過我這輩子會有孩子,但你想要孩子,我們就生下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我就接受了,但是我更想要的是你,所以你一定得好好的。”


    “那你不喜歡小孩嗎?”


    “準確來說,我性子淡漠,除了你我不喜歡任何人,但是想到這是你付出這麽多來的小孩,我心裏也覺得很奇妙,或許我會喜歡他們,但前提是你是他們的母親,無論如何,他們永遠不會越過你。”


    黎望壹低頭看著自己宋渡白淨溫婉的臉,眼神平和柔軟,深邃眼眸裏盛滿了愛意。


    宋渡忽然仰起頭,對上黎望壹的雙眼,她安靜了一會兒輕聲道,


    “望壹,你好像真的很愛我~”


    “是啊,所以以後你也要多愛我一些才好。”


    “可是我現在就很愛你了。”


    “那就再愛一點吧,愛到永遠不會分開。”


    “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望壹。”


    “嗯,我也很愛很愛你。”


    語畢,黎望壹低頭,溫熱的唇輕輕落下,帶著些許虔誠,這是一個沒有一絲旖旎氣息的吻,隻為了兩人迸發的愛意。


    ——


    宋渡二十八歲那年的初夏,她在產房一天一夜,終於艱難地生下來一對龍鳳胎,她睡了整整三天,醒來以後就看到趴在病床邊胡子拉碴的黎望壹和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的神情憔悴的無憂,黎望壹從陪產就一直在她身邊,到現在幾乎寸步不離,誰叫都不理,連孩子都還沒去看過。


    宋渡醒來確定沒有問題以後他才飛快去洗澡換衣服好好收拾了自己,後怕始終縈繞在他心尖,女性生產這件事著實給他留下了點陰影,十分後悔沒有早點去結紮,明明沒有小孩也不是不行。


    是的,黎望壹結紮了,在來y國和宋渡和好之後沒多久就去結紮了,他知道生育是一件格外有風險的事情,他不能接受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宋渡承擔風險,即便是她願意,尤其在他認真學習孕期和生產的知識以後,很久很久以後宋渡才知道黎望壹結紮的事情,那個時候兩個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還有一件事宋渡不知道,那就是她一直以為兩個孩子是兄妹,但其實當時先出來的是女孩,黎望壹不希望再有任何和她不幸童年有關的記憶出現,於是勒令所有人封口,隻說兩個孩子是兄妹,哥哥早出生十五分鍾,其實事實正好相反。


    不過黎望壹完全不在乎這件事,同一天出生沒必要分那麽清楚,宋渡怎麽開心怎麽來,他當初對宋渡說的還是保守了,別說有點喜歡兩個小孩,宋渡昏迷那段時間他是真的有想過寧願用兩個小孩把宋渡換迴來,畢竟黎望壹可以沒有小孩但不能沒有宋渡。


    好在,宋渡平安無事,多虧了黎望壹這段時間的精心照顧。


    兩孩子認了無憂當幹媽,這是之前宋渡就和無憂說好的,黎望壹知道,也沒什麽意見,以後好多時候他想和自家老婆過二人世界的時候就是把兩小孩送去幹媽那邊兒玩兒,美其名曰去幹媽那裏陶冶情操。


    兩個孩子的大名是宋渡起的,黎望壹本來打算讓小孩姓宋,但宋渡不願意,其實要不是當初隻能改名她是真的想把姓一起改了,和那個家有關的東西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也有,所以一定要小孩姓黎。


    女孩叫黎澄愛,男孩叫黎承安,宋渡希望他們知道自己是承載了父母所有的愛和對他們健康平安的祝福而誕生的小孩,本來是要叫承愛的,後麵覺得女孩子改成“澄”字好些,於是便這麽定下來了。


    黎望壹沒有意見,宋渡讓他給孩子取小名,他完全沒有這個心思,本來想叫一一和二二,被宋渡皺著臉拒絕了,非要讓他起好聽一些,於是最後阿唯和阿摯兩個名字脫穎而出,他一直不說是什麽寓意,宋渡覺得這兩比一一和二二好聽,也就答應了。


    黎澄愛小朋友小名阿摯,黎承安小朋友小名阿唯。


    很久以後,爸爸偷偷告訴他們,阿摯是說媽媽是爸爸此生的摯愛,阿唯是說媽媽是爸爸的唯一,當然了,後來爸爸說家裏三個寶貝都是他的摯愛和唯一了。


    ——


    宋渡三十歲那年,入選了全球最具影響力青年科學家的評選,是裏麵少見的女性麵孔,同時她也憑借這兩年的研究拿到了醫學界五大獎項之一的埃瑞裏獎。


    這幾年宋渡憑借自身的能力證明了當初那些所謂的抄襲都是汙蔑,她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站在領獎台上的宋渡褪去了曾經的青澀,簡單的白色襯衣和黑色包臀裙,低調卻漂亮,長發在腦後簡單束了一個低馬尾,腳上踩著一雙不算很高的黑色高跟鞋,身姿窈窕卻散發著知性的魅力,她站在領獎台上,麵色冷靜,極有大將風範。


    這次頒獎主辦方弄了全球線上直播,但其實主要是學界相關人士在看直播,不過宋渡得獎的消息傳迴國內的時候好多華人湧進了直播,還是曾經那些網民。


    宋渡站在台上,聚光燈打在她一個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注視在她身上,她沉著自信地發表著獲獎感言,但是目光卻在四處搜尋,直到定在某一處,眼裏漸漸有了笑意。臉上的沉穩冷靜也漸漸被柔軟溫和的笑意取代。


    宋渡看著那個方向,語調沉穩卻溫柔,


    “最後,我還要感謝我的愛人和兩個小寶貝,你們是我永遠的依靠和支柱,我永遠愛你們!還有,黎望壹,我愛你,比昨天更多,比明天更少~”


    鏡頭移到前排某一處,宋渡一直注視的方向,俊美的男人和兩個格外精致漂亮的小孩坐在一處,看著台上的宋渡,正是作為家屬來的黎望壹和阿唯、阿摯,兩個小朋友星星眼看著台上的媽媽,笑得臉上的小肉肉都膨起來了。


    黎望壹看著宋渡,眼神溫柔,他顯然聽出宋渡最後聲音裏的些許緊張,聽到她大膽的告白,他心裏發熱,嘴角揚起,好想抱她。


    網上和現場的反應兩人並不太關心,宋渡並不算出格,領獎結束以後她拒絕了晚宴的邀請,這種時候她更希望和家人一起度過。


    深夜,一家四口窩在花房看星星,兩個小朋友熬不住,已經沉沉睡去。


    “媽媽,你真棒~”


    “好喜歡媽媽~”


    小聲的念叨從孩子們的嘴裏吐出來,不知道是做了什麽美夢。


    宋渡牽著黎望壹結實溫暖的手掌,捏了一會兒,忽然探到他耳邊,輕聲道,


    “黎望壹,我好愛你啊!”


    聽得出來,她有些雀躍,要將愛意訴說的心已經止不住了,


    “阿渡,我感受到了。”


    黎望壹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微微低頭看著她,她水潤晶瑩的雙眸裏隻有他的身影,眼裏的愛意已經毫無隱藏,清晰可見,黎望壹好似被蠱惑一般,沉聲道,


    “阿渡,你是我的驕傲,你是造物主創造的奇跡,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存在,是我畢生的幸運所在~”


    宋渡抓住他的領口,輕輕吻上,虔誠又認真,他迴應著,極盡溫柔。


    皎潔瑩白的月光透過花房的玻璃灑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也靜靜映照在熟睡的小朋友身上,相愛的人相依相偎,歲月漫漫,前路燦燦。


    ——


    全文完


    「落下“全文完”三個字既有成就感也有些空蕩蕩的,寫這本書的這段時間也夾雜了很多旁的事情,狀態時好時壞,但一直希望能把這個故事好好寫完,畢竟也是期待了很久的故事,想給阿渡一個好的結局,現在也總算是實現了這個願望。


    前路漫漫亦燦燦,希望每一個女孩都能有勇氣一往直前,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夢想,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


    《黎明渡我》的故事到這裏就結束啦,阿渡和望壹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會幸福快樂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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