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老哥這麽一弄,他又忽然覺得部門有戴律師才完整……可惡!這不是把他推下海跟戴律師一起兩難嗎?作上司的有必要連下屬的心理層麵都照顧嗎?小溫先生又嘖了聲,翻開一份資料夾,抽出當中的一張拍在桌上。「這是部門異動同意書,如果決定迴去所長室,周五下班前簽給我,下周三所長要迴紐約總部一趟,你就跟著去。可如果社會責任部裏還有你想做的事,我跟童秘書非常樂見你留下來……咦對了,迎新會都還沒辦呢……到時候看狀況吧,要跟歡送會一起辦也不是不行……」


    戴詩佳接過同意書,注意到上頭兩位主管簽名下方的日期押的正是幾個月前她從所長室調到社會責任部那天。原來真如小溫先生所說,她隻是暫時被調離那個案子而已呀……她蒙著頭自怨自艾,看不見所長跟小溫先生的用心。


    還有多少事她也是犯同樣的錯,埋頭苦幹卻忽略周遭人釋出的善意,變成一意孤行的死腦筋?


    小溫先生很想威脅利誘戴律師不要迴去所長室,但逼得太過豈不是跟逼著女兒到事務所上班的戴大律師沒兩樣了?他想清楚了,如果她留在部門,他希望是一個順從內心的選擇。


    「無論如何,決定權在你。」


    兩年前——


    在相約的陽光公園陸橋上,戴詩佳稍稍伸展有些酸軟的雙腿。


    抬頭,天已經暗了,橋上幾盞燈點亮,橋下的一片花海卻已沒入黑暗中。「咦?」


    幾滴水滴點在頰上,下起了毛毛雨。她沒帶傘呢……


    戴詩佳朝公車經過的馬路那頭探頭,望得脖子都長了,還是隻有幾個夜間慢跑的路人經過。


    終於,她忍不住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又重撥了一次,還是沒人接聽,她在進入語音信箱前收了線。


    是不是跟葉子誠的談話還持續著?她應該更有耐心等待的……戴詩佳將手機收起。


    八點,八點半,八點四十五……毛毛雨漸密,她頭發有些濕了,搓著雙手時才發覺冷。但這沒什麽,剛開始交往時的那次約會,徐光磊也等過她很久,況且今天不是特別節日。「……阿磊。」


    每一次都錯看出現在橋另一頭的人是他,直到那抹黑影緩緩走來,停在麵前,戴詩佳才確認這次真的是他。


    「阿磊,你來了。」戴詩佳連忙鬆開搓著的手,關心問:「子誠還好嗎?聊了什麽聊了這麽久……該不會是上次跟老婆吵架的橋上的燈在他身後,他的表情在陰影下。


    「還是我們先去吃飯好了,坐下再說,雨也越下越大了。」戴詩佳以為他的沉默與葉子誠有關,雖然先前大家一起去吃過飯,葉氏夫妻的爭執內容她略知一二,但如果徐光磊不想談論朋友的隱私,她不會問太多。「你也沒帶傘吧,嗬嗬,真是的,明明早上天氣超好的,誰會想到一個下午就變天了呢。」


    說著,她伸手想撥開他沾濕的前發,碰觸的前一刻徐光磊別開臉,退了一步。光線照亮側臉,她才看出他一臉陰沉。「怎麽了……」


    「你今天去了哪裏?」


    那聲音裏沒有一點溫度,開口一陣子才問出一句話,像包含了很多思考。戴詩佳心虛著,「怎麽忽然——」


    而他很快便失去耐心,道:「下午我去了升段考試的會場,正好家文上台領初段證書,他的綜合分數是所有升一段的劍士中最高的,你知道嗎?」


    「呃,我——」


    「評監、主考、幾個館長一致認為他的劍道型最好,平實裏帶穩健,沒有分毫多餘的動作,眼神、氣勢、中段、稽古皆是難得一見的好。你猜他準備這一刻準備那麽久,得到那麽多人肯定的時刻最想讓誰見證?」


    「他還以為你至少最後會趕來,不肯卸麵、不肯收護具。」


    戴詩佳說不出話。這些她不會知道,雖然她對家文有絕對的信心,但畢竟沒有親眼看見,當然無法得知他臨場表現究竟多麽令人引以為傲。徐光磊去了會場,替她親身感受了這一切,他分享所見,可為什麽聽在耳裏有如嚴厲的指控?她也很懊惱啊!


    「考試結束後,我跟他們一起迴道館做耐力訓練,館長說這是慶功,也是告誡他們不能因此鬆懈下來。」


    他跟他們一起迴道館?……難怪……難怪沒有人接手機,練習時私物都是鎖在置物櫃裏,當然不可能有人接。戴詩佳瞪著他。「初段隻是入門」,考前館長天天掛在嘴邊的,她怎麽就沒想到他們會迴道館呢?


    可……她還是瞪著他一直迴避對視的雙眼。


    他去會場、去道館為什麽不跟她說一聲?算算時間,剛才自己在這邊乾等的時候,他都在道場看學生訓練?


    為什麽?


    為什麽她感覺他要說的根本不是缺席升段考試的事?「阿磊……」戴詩佳見他暫時沒再說下去,從實道來:「我今天有去會場,可是隻到門口,事務所就打電話來了,說有緊急的案子要我進去一趟。是一個所長親自出馬的美國的案子,平時不是我負責,可是負責的另一位同事趕不來,而我之前有參與過幾次視訊會議,也做過背景資料準備,所以比較清楚進度……」她可以繼續描述這個案子有多緊急、有多重要,她甚至可以把自己說成解救此案危機的關鍵人物、她做的檔案與手冊有如智者的錦囊,但這些隻是再度重申她將工作放到了第一位。


    而徐光磊已經不耐地閉閉眼。


    對了……她根本不用解釋去了哪裏,如果他剛剛是從道館來的,應該早就從館長那邊知道這些了。


    她真的真的也很懊惱呀,她也很希望自己能想到兩全其美的方法來處理這種分身乏術的情況呀,問題是她不夠聰明!戴詩佳看著徐光磊冷硬的表情,頓時好委屈。


    「我們分手吧。」


    ……什麽?!


    她沒理由假裝自己沒聽清楚或是不可置信,下意識隻知道自己不想再多聽那話一次。戴詩佳是錯愕的,但沒真的問出口,她想要的或許隻是多一點時間多一點心理準備。


    她有種感覺,徐光磊從剛才一路說著升段考試的事,其實隻是為了要在最後說出這句話。一直以來,她內心深處也存有懷疑,尤其當她在徐光磊身邊,太幸福太快樂時的不真實感,都令她隱隱不安。


    ——你分不清楚什麽才最重要。


    魔咒一般的話語竄進她腦海,時空倒轉,她經曆過類似的場景台詞。


    她為什麽會重蹈覆轍?明明、明明就在心裏打定主意這次會不同,而且她真的真的已經下定決心,會做出改變。她會為了他改變。


    「其實……怎麽能怪你呢。」


    戴詩佳猛地抬頭,視線緊鎖他的,他忽軟的語氣又再度變得冷淡,道:「那迴你說為了劍道和前男友鬧得不愉快,我心裏是很高興的,高興你願意為了喜歡的事情排除萬難,那麽我也能排除萬難成為你心裏重要的人。可我卻忘了情人節那次你為了工作而放下約會。原來三者的排序一開始就設定了,再怎麽調換順序,無論是自願還是不可抗力,遇到抉擇時你必定會以工作為先,是我沒有看清而已。這樣的你,隻適合把感情當調劑品。」


    他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她一眼,直到說完了,才緩緩看向她。戴詩佳屏住氣息,縱然聲音冷漠,表情冷漠,他雙眼發紅。


    「就這樣吧,小佳,希望你一切順利。」


    然後他緩緩轉身,緩緩步離。


    戴詩佳愣在原地。在家裏、在事務所她都慣了當接受的一方,麵對他的斬釘截鐵,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徐光磊說得算是含蓄的,同樣的分手緣由,初戀情人將她罪證一條條列出來數落,那些都挺過來了,現在她也能撐住。


    他說的每句話她都無法辯駁,也深深反省,可……可這真的是分手的理由嗎?他氣她為了工作沒去升段考場,所以就要跟她分手?這邏輯不對,他連翻舊帳的說詞都牽強。


    「等等、等等!」戴詩佳追了上去,擠出笑容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這兩天發生很多事,如果有處理不好的地方,我願意改,但你得給我機會。」


    他步伐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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