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醉墨’的櫻花林中,將軍離去的背後正站著一位女子,在深情地看著他的背影。女子的衣裝,女子的容貌竟然完全與將軍看到的一模一樣。


    女子看著遠去的背影道:“將軍,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而就在此時,天空突然傳來異象,天空中的雲在不斷地聚集著,聚得越來越厚,漸漸的變成了紫色,在雲層中隱隱有電光閃動,一道如手腕粗細的紫色閃電忽然劈向女子的身體。


    她似乎已經嚇傻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憑那道閃電劈在身上。可是想象中被閃電劈中的慘烈景象並沒有出現,那道閃電劈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一道燈光,一縷普通的陽光一樣,她沒有一點變化。


    如果說有,那就是她微微皺起的眉頭,顯得有些憂傷,她對著天空聚集的雲層喃喃道:“看來明天就是雲洞開啟之時了。”


    雲洞的開啟是所有修真者期盼的,因為隻有修為足夠的時候,紫雲才會雲集,最後落下劫雷洗去凡塵,開啟雲洞,自此之後便可脫離凡體,飛升成仙。


    可是她那皺起的眉頭,卻似乎對雲洞的開啟沒有一丁點欣喜,反而有些不願意雲洞開啟。


    劫雷一道一道地開始落下,她盤腿坐下不斷地吸收著劫雷的力量,劫雷越來越強,到了五更時,劈下的閃電已經足足有水桶粗細,可是擁有千年修行的她絲毫不為所動。


    忽然,她眼前出現了一個背影,一個騎著白馬,穿著盔甲漸漸遠去的背影。而就在那一刻,她改變了主意,她的身體開始在虛實之間閃爍,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她竟然在‘煉體’,‘煉體’對修真者來說就是一種有害無益的功法,這種功法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讓修出靈體的妖將靈體轉化為凡體,對於修仙者來說,這幾乎是沒有人願意去做的,不僅是因為靈體更容易度過天劫,更是因為‘煉體’至少需要三百年的修行才能煉出最基本的人形。


    而此時的她就選擇了煉體,落在她身上的劫雷漸漸的不再開始被她的身體吸收,而是被一個粉紅色的光罩擋在外麵,那本來要變成紅色的閃電竟然從深紫色漸漸的顏色越來越淡,空中的雲也開始慢慢的消失,第二日的深夜來臨之時,她頭頂要形成雲洞的紫雲已經消散得一幹二淨,這也說明著她的千年修行已經不再圓滿,無法成仙。


    ‘煉體’的過程她足足用了八八六十四天,這幾乎是最完美的煉體了,也是她的千年修行能達到的最高的煉體,就隻是這近乎完美的煉體就消去了她八百年的修行。


    而完美的煉體在整個妖界隻有九尾狐妲己借人體完成過一次,而即使是借著人體,她在煉體的九九八十一天中也足足消去了一千七百年的道行。


    經過六十四天的煉體,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成為了凡體,與塵世間的凡人擁有完全一樣的身體,她仍然是靈體時的那副模樣,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是如在夢境中那樣虛無縹緲,而是實實在在的可以被所有人看到。


    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因為不能成仙有絲毫的不開心,心裏隱隱有些期待的道:“將軍,現在我可以來找你了。”


    她並不知道將軍去了哪裏,甚至她根本分不清凡人所說的那些地名到底是哪裏,她隻能順著將軍離開時的方向一直走,她相信她一定能夠找到將軍,因為,將軍說過會娶她。


    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行程,她終於看到了一個有許多人的地方,這裏這麽多人,一定會有人知道將軍在哪裏的吧,她心裏這樣想道。


    正當她興致勃勃地要到那個人多的地方時,眼前卻出現了一條大河,這樣的河流怎麽會能擋得住她,就在她要一躍而過的時候,卻發現別的人都是坐在一個竹排上過去的。於是她也新奇地跟著別人上了一艘小船,那個船夫倒也是個健談的人,跟上了他船的所有客人都會搭上幾句。


    當他看到有位明眸皓齒,打扮素雅的少女上了船時,心中已樂開了花,沒想到老天爺今天讓這麽一個漂亮的姑娘來搭他的船。他自然是不會錯過機會了,邊慢悠悠地劃著船,邊說道:“姑娘,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吧。”


    女子四周看了看,除了自己也沒有別的姑娘了,便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知姑娘從哪裏來?要去哪裏啊?”船夫又問道。


    “我從那裏來,我要去找將軍。”女子指了指‘醉墨’的地方,毫無心機地說道。


    那個船夫聽她如此說,頓時沒有了多說幾句的心思,將軍,那可不是他一個小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要是能知道這是哪位將軍家的姑娘,那以後說起,這小船連將軍的家人都坐過,那還愁沒人坐船嗎?


    這樣一想,他又大著膽子道:“不知姑娘是要去找哪位將軍呢?”


    女子一聽,當即不高興地道:“將軍就是將軍,什麽哪位啊。”


    船夫以為她不願意說,自己惹得她生氣了,再不敢多說一句。


    很快靠了岸,船夫開始跟坐船的人收坐船的費用,那女子卻不懂坐船還要給錢,見船靠岸便要離去,卻被船夫眼尖看到,彎著腰賠笑道:“姑娘,你還沒有給錢呢。”


    “什麽錢啊?我沒有。”那女子坦誠地說道。


    船夫瞬間翻了臉,心道連這點錢都沒有還敢冒充將軍的家人,自己也真是蠢,哪位將軍會讓自己的家人來這個窮鄉僻壤。


    “姑娘,你可別裝傻,這沒有幾個錢,可別讓我動手。”船夫惡狠狠地說道。


    “我真的沒有。”看到船夫兇惡的模樣,女子不悅地向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好,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就是個無賴呢。沒有是吧,那就跟我去見官。”說著便要去拉這位女子。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白衣拿著扇子的公子哥擋在了船夫的前麵,扇子一揮,將船夫伸出的手打得縮了迴去。


    船夫正要發作,卻看到公子哥伸出的扇子上有一錠明晃晃的銀元寶。


    那白衣公子哥嘴角上揚,對船夫道:“夠了嗎?”


    船夫看到這錠足足有五十兩的銀子,忙不迭地搶了過來,嘴裏不斷地迴道:“夠了,夠了。”


    看到船夫走遠,女子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公子哥一眼,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就走。


    那還在耍帥的公子哥看到眼前的美女越走越遠,哪裏還敢再裝瀟灑,急忙追了上去,攔住那位女子。


    那位女子看到是剛剛幫了她的那位公子,笑了笑,便又從他身旁走過。


    白衣公子鬱悶地再次攔住她,那女子問道:“有事嗎?”


    “那個,那個......”白衣公子‘那個’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看到那位姑娘不耐煩地又要離去,急忙道:“小生一見姑娘,便覺姑娘如仙女下凡,洛神臨世,頃刻心如鹿撞,垂涎三尺。古人有言,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姑娘芳名,是否婚配?”


    一位路過的中年女子正好看到白衣公子攔住一位貌美的姑娘,舉止輕佻,出言不遜,頓時白了一眼,罵道:“流氓!”


    白衣公子狠狠地看了中年婦女一眼,在美女麵前卻不好發作,臉上還堆著笑容,等著女子的答案。


    女子根本不知道他亂七八糟地在說些什麽,茫然的道:“你在說什麽?”


    白衣公子頓時有種要撞牆的衝動,不過介於對方是美女,就不必在意這麽多了,於是他又解釋道:“請問姑娘叫什麽名字?”


    女子仍然茫然地搖了搖頭問道:“什麽是名字?”


    白衣公子誇張地扶住牆,大喊道:“我的天呐,老天爺,為什麽你要讓我喜歡上一個傻子?”


    “你罵我?”女子氣衝衝地說完再不理白衣公子,轉身就走。


    “啊?你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嗎?”白衣公子鬱悶地低聲說道,不過他很快又高興的追了上去,因為至少這說明了她不是傻子。


    白衣公子所不知道的是,在這女子到了人世間後,什麽都不懂,可是她卻在前幾天看到有人因為說人傻子,被打得滿臉是血,所以她才知道了‘傻子’這兩個字不是什麽好話。


    “哎,哎,姑娘,我錯了,我道歉。”白衣公子再次攔住女子道。


    “真的?”


    “嗯嗯”白衣公子認真地點著頭。


    “那你告訴我,什麽叫名字?”女子再次問道。


    “名字嘛,就是......”白衣公子想了好一會,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給她聽,最後終於靈機一動道:“名字就是那個別人對你的稱唿,比如呢,我叫龐少白,那別人叫我的時候就會叫龐少白。”


    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著頭道:“哦,原來這就是名字啊。”


    “那不知姑娘的名字是?”白衣公子再次試探著問道。


    女子想了想,名字,自己還真的從來沒有名字,她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人還要有一個名字。“那我也應該有個名字”女子心裏這樣想。


    看到女子半天沒反應,龐少白心中直打鼓,不會真的是個傻子吧?


    忽然,他看到女子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他心虛地趕忙把這個念頭扔掉。


    可那女子對他道:“我叫櫻心,櫻花的櫻,傷心的心。”


    這是她剛剛為自己取的名字,不,也許應該說是將軍為她取的,她清楚地記得將軍曾看著她說過:“櫻花本有心,多作憂傷”,所以她便給自己取名字叫‘櫻心’。


    “櫻心,櫻花的櫻,傷心的心,為什麽是傷心的心,不是開心的心呢?”龐少白自己一個人嘟囔著。


    可就是他那低聲的嘟囔還是被櫻心聽到了,她說:“將軍說,櫻花本有心,多作憂傷。”


    “將軍?將軍是誰?你跟他什麽關係?”龐少白一下子跳到她麵前問道。


    櫻心隨口的一句話,沒想到引來他這麽大反應,急忙把他推遠一點,才說道:“將軍就是將軍啊,他說要娶我的。”


    “你有婚約了?”龐少白忽然非常認真,表情嚴肅地問道。


    櫻心搖搖頭,她並不懂得說謊,實話實說道:“將軍還不知道我來找他,不過我隻要找到他,我們就能成親了。”


    “哦”龐少白本能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一個人愣在了原地。


    看到他忽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櫻心擔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龐少白一把抓住櫻心在他麵前搖晃的手,雙眼毫不躲閃地對上櫻心的眼神,說道:“如果我願意娶你,你願意跟我走嗎?”


    櫻心被他弄得臉上露出羞赧的紅霞,窘迫地抽迴被他抓住的手,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隻想嫁給將軍。”


    龐少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空,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是我愛上的第一個女子,也會是唯一的一個。”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被一個第一麵見麵的男子就攔住說這樣的話,一定會大喊‘流氓’。可是櫻心從有靈識開始就一直在修煉,所以心裏根本就沒有世俗的觀念禮製,也沒有覺得龐少白的言行有什麽不妥,隻是覺得這個人跟別人不一樣。


    櫻心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她到最後也隻是‘哦’了一聲,可是她卻沒想到她的這一聲‘哦’讓龐少白堅守了一生。


    “你要找的是哪位將軍?也許我能幫你。”龐少白已經認定了要讓眼前的女子開心,他一直都是一個灑脫的人,不會去糾結在一個死角。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位將軍,向這個方向來了。”櫻心終於意識到,將軍並不是隻有一個,而且將軍也不是一個名字。


    “這裏是不會有將軍出現的,今天準備一下,明天我帶你去郡上。”龐少白道。


    “哦”櫻心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是非常複雜的,她隻能聽龐少白的。


    而這裏被她認為人多的地方,也隻是一個小鎮,隻是一路走來見到的都是村莊,所以櫻心才會認為這裏人很多。也正因為如此,龐少白才會說這裏不會有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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