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還是先出去吧,明日等小姐歇息好了,您再來探望。”暗香輕聲說道,並輕輕地將言旭請出了房門,隨後緩緩地合上了門扉。


    言旭站在門口,透過門縫凝視著屋內躺在床上顯得無比虛弱的玉兒,心中滿是憐惜與不舍,但又怕過多的打擾會影響到她的休養,隻得轉身離開。


    他步履沉重地走向書房,一路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玉兒蒼白的麵容。不多時,便來到了書房門前,推門而入後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


    稍作停歇之後,言旭吩咐下人將剛剛替玉兒診脈的府醫請來。沒過多久,府醫匆匆趕來。


    “王府醫,待玉兒身體康複一些,你準備一份不會損傷她身子的落胎藥吧。”言旭眉頭緊蹙,滿臉惆悵地說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萬根細針同時刺痛一般,疼痛難忍。因為做出這個決定並非易事,他又何嚐不想與玉兒擁有屬於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呢?然而,如果這個孩子的誕生是以玉兒的生命作為代價,那麽他寧願選擇放棄。


    “世子爺,少夫人如今這般狀況若是強行落胎,恐會後患無窮啊!她本就患有心疾,這一折騰怕是會引發諸多病症……”王府醫麵露難色,憂心忡忡地說道。


    “那你要我如何是好?你倒是給個主意啊!”言旭猛地站起身來,情緒激動地大聲吼道。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完全失去了平日裏的冷靜與沉穩。


    此刻,府中的府醫正一臉凝重地向世子言旭稟報:“世子,屬下聽聞這蝴蝶穀內有位聖手醫仙,或許能夠助少夫人實現母子俱存之願。不知您是否有意派人前去相邀?隻是這醫仙脾性怪異,非有緣和真心者不救啊。”


    言旭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後說道:“我已知曉此事,你這段時日需悉心照料玉兒的身子,切不可有絲毫懈怠。”


    “遵命!”府醫恭聲應道,隨後便緩緩退出房間。


    待府醫離去之後,房門被輕輕推開,言國公踱步而入。隻見他麵色沉凝,看著言旭開口道:“旭兒,方才我已大致了解事情始末,此次你著實太過衝動了。怎能對玉兒那般動粗?若不是上天眷顧,險些便讓腹中胎兒不保啊。”言國公的話語中帶著責備之意,但更多的卻是關切之情。


    “爹,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過衝動行事了!”言旭滿臉懊悔地說道。他低垂著頭,不敢直視父親那滿含失望與責備的目光。


    言國公看著眼前的兒子,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無奈和歎息:“孩子啊,這可是一條生命,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舍棄嗎?咱們一家人都很心疼玉兒啊,如果這真是你的決定,為父即便心中不願,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他語氣沉重地試探道,想要從兒子口中聽到一絲轉機。


    言旭咬了咬牙,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爹,您放心吧,我不會讓玉兒有事的。府裏的大夫已經說過了,玉兒她身子骨實在太弱,根本承受不住落胎之苦。所以我打算親自前往蝴蝶穀,請那裏的醫仙出山相助。聽聞這位醫仙醫術通玄,定能救下玉兒和腹中的胎兒。”


    言國公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原本他以為此事已無轉圜餘地,沒想到兒子竟如此執著要保住這個孩子。想到即將迎來一個有著江家和言家雙重血脈的孫兒或孫女,言國公的心情瞬間變得愉悅起來。


    他深知以兩家的家世背景和資源,若這孩子能夠平安降生並順利成長,日後必能成為人中龍鳳、高貴不凡之人。一想到這裏,言國公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日清晨,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言旭便已早早地守候在了門口。他靜靜地佇立著,目光始終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仿佛隻要這樣專注地凝視,就能透過這扇門看到屋內江玉兒的身影。


    終於,在一陣輕微的響動之後,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暗香從裏麵探出半個身子來,當她的視線與言旭交匯時,不禁被嚇得驚唿出聲。


    言旭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輕聲問道:“暗香姑娘,玉兒昨晚睡得可好?身體可有不適之處?”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切與焦急。


    暗香定了定神,緩聲道:“世子,小姐起初有些不太舒服,不過喝過安胎藥後情況稍好了些。隻是……小姐整晚都睡得極不踏實,想來是心中有所恐懼和擔憂所致。”說罷,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言旭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我明白了。辛苦你了,暗香姑娘。你先去熬藥,並準備一些清淡可口的膳食給她吧。”


    說完,言旭抬腳便要往屋裏走去。然而,還未等他跨進門檻,暗香卻突然伸出手攔住了他。


    “世子,請恕奴婢無禮。小姐吩咐過,近日她不想見您。”暗香低垂著頭,聲音略微顫抖。


    言旭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我知曉她現在心情不佳,但我隻想進去看一看她是否安好,絕不會吵醒她的。”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似乎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暗香放心。


    “小姐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孱弱,許多事,即便小姐閉口不提,但身為貼身伺候小姐的奴婢,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小姐受委屈而一言不發。世子您有所不知,小姐在尚未出閣嫁入貴府之前,便從未間斷地悉心調養著自己的身子,隻為能夠如願以償地為您誕下一兒半女。其實,她心裏清楚得很,您迎娶她進門,想必定然是與國公爺以及夫人發生過爭執,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最終才征得二老的首肯。小姐心地善良,一心隻想著不讓您左右為難。


    還記得先前,小姐的母親曾賜予她避子之藥,以防出現意外情況時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小姐對您情深似海,竟然一次都未曾使用那避子藥。如今,小姐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懷上了您的骨肉,可您卻突然宣稱不要這個孩子了,這讓她如何能不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世子啊,奴婢深知您關懷小姐的身體狀況,可奴婢自幼便與小姐一同成長,情同姐妹,又怎會不掛心呢?隻是,小姐曾經跟我說過,如果哪一天她不幸先您而去,留下您獨自一人孤孤單單的該如何是好?所以,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她都渴望能有個孩子留在世上,代替她陪伴著您度過漫長歲月。”言罷,暗香輕拭眼角的淚花,轉身緩緩離去,徒留言旭一人站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言旭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響吵醒床上熟睡的人兒。當他看到江玉兒躺在床上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憐愛之情。隻見江玉兒的眉頭緊緊皺起,表情顯得十分不安穩,嘴裏還喃喃地說著夢話:“言旭,不要……不要……”


    言旭瞬間意識到昨晚自己的行為確實嚇到了她,以至於連在夢中都如此惶恐。他心疼地走上前去,緩緩坐在床邊,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江玉兒的額頭,試圖撫平她內心的恐懼和不安。接著,他又將手掌小心翼翼地移到江玉兒那尚未顯懷的小腹上,感受著那裏傳來的微弱生命跳動。


    想到這裏麵正孕育著他們愛情的結晶,言旭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但很快,他的笑容就被一抹憂慮所取代。這個孩子會長得像誰更好一些呢?如果像玉兒就好了,畢竟玉兒是那麽的美麗善良,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而相比之下,自己的心機和算計實在是太多了,他真怕這些不好的東西會影響到孩子。


    就在這時,言旭心中猛地一緊,暗暗下定決心。玉兒,你放心吧!哪怕是去把那個傳說中的醫仙強行綁過來,我也一定會做到的。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確保你能夠平平安安地生下我們的孩子。


    然而,由於最近江臨川大婚,江玉兒便暫時將自己身體不舒服的消息隱瞞了下來。她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江臨川和陸飄飄兩人新婚燕爾的。


    時光匆匆流逝,數日之後,何靈始終未得到江玉兒的任何訊息,內心愈發忐忑難安。她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便攜著江庭一同前往言國公府探望玉兒。當他們踏入房門時,隻見暗香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藥,一勺一勺地喂給躺在床上的玉兒。


    何靈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坐下,緊緊握住玉兒的手,滿臉焦慮地問道:“玉兒啊,是不是你的心疾又發作了?這幾天一直收不到你的消息,為娘的心整日裏七上八下的,要是今天不過來看看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們呀!”


    江玉兒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迴答道:“娘,您別擔心,我的心疾最近控製得還算不錯,並沒有犯病。”然而,話音未落,站在一旁的江庭卻指著桌上的藥碗,疑惑地發問:“既然如此,那這又是喝的什麽藥呢?”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暗香終於開了口:“老爺、夫人,實不相瞞,這是安胎藥。小姐已經有身孕了,隻是近日不小心動了胎氣,所以需要服藥調養身子。”


    聽到這話,何靈與江庭同時瞪大了眼睛,齊聲驚叫道:“什麽!”一時間,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隻聽得見幾人急促的唿吸聲。過了好一會兒,何靈才迴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江玉兒,顫抖著聲音說道:“玉兒,娘之前給你的那些避子之物,難道你都未曾用上嗎?”


    江玉兒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堅定地說道:“娘,既然他來了,我就一定會保護好他的。府醫已經說過了,隻要我能一直保持心情不悅,靜心調養,並且避免受到過大的刺激,那麽以我目前的身體狀況,順利生下孩子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江玉兒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撫摸著腹部。


    聽到女兒這番話,何靈眼眶泛紅,聲音顫抖地說道:“玉兒,你怎麽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難道你真的想要讓爹娘眼睜睜看著你……白發人送黑發人嗎?”她緊緊抓住江玉兒的手,眼中滿是擔憂與心疼。


    一旁的江庭更是怒不可遏,大聲嗬斥道:“對了,言旭那個臭小子到底在哪裏?自從我進府以來,就壓根兒沒瞧見他的人影!玉兒如今身體這般不適,他倒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江庭氣得雙手握拳,額頭上青筋暴起。


    江玉兒連忙解釋道:“爹、娘,你們別生氣,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跟他慪氣,所以他可能也是一時賭氣離開了,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他。”盡管嘴上這麽說,但江玉兒的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一絲失落。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言旭領著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那女子身姿婀娜,氣質出塵,仿佛從仙境走來一般,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


    “怎麽了?你竟然還帶著外麵的女子上來了!”江庭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言旭,那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如果不是殘存的一絲理智拉住了他,恐怕此刻他早已衝上前去對著言旭揮起拳頭了。


    言旭趕忙解釋道:“嶽父、嶽母,你們真的誤會了啊!這位姑娘可不是什麽隨便的人,她可是大名鼎鼎的蝴蝶穀醫仙呐!此次我專程前去蝴蝶穀將她請來,就是為了給玉兒治療心疾的。並且,我已經跟醫仙再三確認過了,有她出手相助,一定能夠確保玉兒母子平安無虞!”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江玉兒開了口:“原來如此,你這幾日不見蹤影,我還以為你仍在生我的氣呢。”言語間,流露出些許委屈與擔憂。


    言旭連忙安慰道:“玉兒,我怎會生你的氣呢?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這幾日不辭辛苦前往蝴蝶穀,請動醫仙出山,全都是為了你和孩子呀。相信我,隻要有蝴蝶醫仙在,定然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到絲毫傷害。”說罷,言旭輕輕握住江玉兒的手,目光堅定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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