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看了眼刑部侍郎,又看了眼賈碧痕,“因為那個人蒙著麵,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那就不查了嗎?”刑部侍郎冷哼一聲,“沒想到大理寺辦案也不過如此。”


    範大人望向氣憤的刑部侍郎,微微一笑,“案子還沒結束,既然會查一下去。”


    “範大人,大理寺可是大魏朝律法最神聖之地,不要讓一些宵小之輩胡亂糊弄,不是什麽……”裴景寧悠悠轉望過去,目光淡然,卻讓刑部侍郎頓住了嘴。


    一堂寂靜。


    瞬間令人窒息。


    作為主審官,陸寺丞打破了令人不安的氣息,“賈氏、賈碧痕,對於大理寺所查,你們可有異議?”堂記薄把審錄捧到賈氏母子麵前讓她們畫押。


    賈氏沒有絲毫猶豫,抹了印油畫了押。


    賈碧痕猶猶豫豫不肯畫押,“娘……娘,我不想死……我……”


    賈氏冷哼一聲,“你還指望誰救你?”


    賈碧痕望向餘清知,他朝主審台揖禮,“賈碧痕該當何罪便是何罪,天香樓絕不包庇。”


    聽聲音,餘主事不是那蒙麵的黑衣人,賈碧痕絕望了,那人說過萬一要是出事,一定會救她的,可是……直到此刻她好像才明白她們母子被人利用了,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


    賈碧痕癱倒在地。


    葉芝譏誚一笑,惡人自有惡人魔,隻是楊蝶兒何其無辜,何其苦楚的來了人世一遭。


    賈氏不僅這個案子,十五年前的案子一起並判,被判斬立決,賈碧痕作為幫兇被發配嶺南之地永生不得出嶺南。


    天香樓作為娛樂場所沒有保證死者的人身安全,被罰銀萬兩,相對於一條人命,這點銀子對於富可敵國的韓王算什麽呢!


    葉芝抓住了敏感詞,“趙大人,你剛才說韓王什麽?”


    趙柏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你知道的,韓王是太後的心頭寶,封邑肯定比其它宗族的人多,當然有錢了。”


    他肯定知道什麽,葉芝微微一笑,不再追問,仰頭看天,沒能抓到那個補刀最終致楊蝶兒死亡的兇手,她是遺憾的。


    不是她有意放過,而是兇手確實狡猾,她沒找到。


    “不是姓餘的?”滕衝懷疑是這廝。


    葉芝搖頭,“不是他。”


    “那是誰?”


    葉芝仍仰頭望向天空。


    三月來臨,春暖花開。她的心情卻並不好。


    “還記得去年的酒樓案嗎?”


    “就是一個妓女雇兇殺人案,當時我們隻找到了那個混進酒樓的小二,當時你推斷還有一個兇手,隻是那個妓人至死不肯說出另一人是誰?”


    葉芝點頭。


    “你懷疑刺楊蝶兒第三刀的兇手是他?”


    葉芝再次點頭,“這是一個善於利用別人隱私、打聽別人舊恨情仇成事謀財之人。”


    “那會是誰?”緝兇拿匪,對於一個捕頭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可要是有兇手找不出來,就好像有件事沒完成一直吊著讓他難受。


    “不知道。”兩個案子,葉芝都沒能寫出犯罪側寫,對手不一般。


    楊福全見眾人不吭聲,小聲嘟囔了一句:“那要是他再犯案怎麽辦?”


    “那就抓了他,判他死刑。”滕衝氣唿唿的罵了一句。


    天香樓的案子結束,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葉芝收迴目光:“走,我請大家喝酒。”喝個一醉方休,忘掉這些煩心事。


    眼見中午,大家確實餓了,便尋找合口味的酒肆去吃飯。


    陽春三月,萬物複蘇,柳綠花紅,鶯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葉芝去了他們常去的小酒館,在門口遇到了一個化緣和尚,小食肆老板做的是小生意,不高興給這些和尚化緣,正趕他。


    “去去,你怎麽又來了,今天可沒人請你……”老板頭一抬,“咦,葉大人,滕捕頭你們來啦……”小老板的臉色立即陰轉晴,馬上笑嗨嗨的迎出來,“各位裏麵請——”


    葉芝看向帥氣的和尚。


    帥氣和尚一手拿缽,一手合拾,“真是有緣,施主咱們又見麵了。”


    灰白袍和尚儀態端莊,麵容清俊,站姿挺撥,氣質溫和,朗朗如玉,如世外高人。


    葉芝笑盈盈的問道:“大師是京郊明光寺的高僧?”


    “阿彌佗佛,施主謬讚了,不過是尋常出家人罷了。”


    尋常?


    長的如此不同尋常。


    葉芝再次笑笑,抬頭,“老板,給大師一碗素食,算在我賬上。”


    “好咧。”有人請,食肆老板當然高興給他化緣,馬上讓小二舀了白粥拿了白饅頭過來,“給。”


    帥和尚捧缽感謝,謝完離開。


    葉芝盯著他背影看了看,突然開口道,“敢問大師法號是——”


    帥和尚住腳,轉身拾禮迴道,“貧僧法號淨無。”


    “哦,淨無大師。”葉芝學他行了一個合拾禮。


    淨無微微一笑,捧缽轉身而去。


    三月春風吹動他的灰袍,說不出是仙逸飄動,還是凡塵俗世,看不懂,葉芝也不糾結,招唿大家趕緊進來吃吃喝喝以慰五髒六腑。


    走出半裏之地的淨無和尚停下腳步,轉頭望向小酒館。


    女扮男裝頂著一張素淨朝天的小臉橫走京城,素麵朝天也如出水芙蓉般容顏清麗,人群裏,她總能毫不費力脫穎而出,驚豔眾人。


    他驀然一笑,轉身施施然而去。


    由於下午要迴大理寺,葉氏小團體也沒敢多喝酒,吃飽後便出來迴大理寺。


    街市熱鬧,行人絡繹不絕。


    因職業原因,葉芝幾人對京城的熱鬧已經熟視無睹無心留連,匆匆往大理寺趕,卻在半路上被擁擠的人群擋住了。


    “前麵怎麽迴事?”滕衝扒開人群問。


    有路人迴道,“一對夫妻在綢緞莊買布料,因掌櫃把老鼠啃過有洞的布料賣給他們,他們過來跟掌櫃理論,丈夫被活活氣死了,現在婦人正在讓掌櫃賠錢下葬男人。”


    “氣死?”


    滕衝快速扒開人群,葉芝等人跟著到了綢緞莊前,地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麵色發白,嘴唇發烏。


    葉芝蹲下,手指放到他鼻端,一絲氣息都沒有,確實已經死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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