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溯到天晚之時,偷看的老板娘聽到有人要住店,當時心情不爽,可出了過道,她的心情又好起來,今晚的生意不錯啊,居然又有人過來。


    她高興的打開門,一個四十多歲身量中等的男子問,“住一晚要多少錢?”


    老板娘伸出指頭:“童叟無欺,十文。”


    秦大川又問,“我身上發熱,病了,請問哪裏能買到藥?”


    有病呀!老板娘嫌棄的望向秦大川。


    “我可以出二十文。”


    多出一倍呀,老板娘鬆動了,但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出了院門,指著巷子道,“你從這裏……到那裏……”


    院內,中年男掩在過道門柱處朝外望,老板娘身側站了位上了年紀一臉病態的中老年男子,這等貨色他沒放在眼裏,於是轉身輕手輕腳轉迴房間,路過小夫妻房門口時,咧嘴一笑,牙齦連著大黃牙露出來,像幽靈一般飄進了房間。


    滕衝與張進等人掩在拐角處,趁秦大川拖住老板娘問郎中住處時溜進了又髒又破的小客棧。


    夜色之中,那道黑影終於出動。


    一直掩在半桌後的騰衝悄悄起身,就在黑影刀起將落之際,一個刀柄敲過去。


    “啊!”一聲慘叫響徹客棧。


    張進等人連點幾盞燈籠,從走道進入房間。


    瞬間,小小房間,亮如白晝。


    滕衝不僅擊落了中年男手中匕首,還踢了他的膝蓋麻骨,他疼的瞬間跪在床邊,就這樣,左手還要去摸地上的匕首,被滕衝踩在地上狠狠碾了幾圈。


    “你個殺人狂渣,找死!”


    床邊,官兵捉兇手。


    床上,年輕男女……


    少卿大人灼熱的鼻息近在咫尺,一手被她腦袋壓著,另一隻手按著她亂動的手腕,讓她掙紮不得。


    葉芝雙眼瞪的就差彈出眼珠子,示意少卿大人趕緊翻身下床,一副你再不翻下去,本姑娘就要揍得你找不到北的模樣。


    少卿大人一邊聽滕衝過來敲兇手膝蓋股,一邊雙眉上揚,似問小娘子找不到北是什麽意思?


    老天爺!張捕快他們都提著燈籠進來了,姓裴的還不想下去,她真的忍不住要揍人了,就在葉芝悄悄提力準備甩出某人時。


    楊福全一蹦一跳進來。


    滕衝看了眼床上二人,迅速伸手把犯人甩到一邊。


    囂張的裴大人突然眉頭一皺。


    “葉姐……”


    還有一個姐字沒喊出來之時,裴大人一個漂亮的翻身,立到地上時,伸手就拿了外套,一伸一展,轉眼間,衣冠整齊,器宇軒昂,好像剛才床上那個衣冠不整的男人不是他似的。


    “……”葉芝看的目瞪口呆,少卿大人動作這麽熟練如行雲流水,難道……


    “葉姐姐……”楊福全站到床邊,“要不要我拉你起來……”


    裴景寧示意滕衝把犯人拖出去,滕衝、張進等人跟潮水一般席卷而出。


    居然忘了起身,葉芝大囧,連忙起身拿起外套就穿,手忙腳亂,居然好一會都沒穿好,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楊福全要伸手幫忙,被裴大人一把拉開,“出去。”


    楊福全又怕又委屈,“葉姐……”


    “再不走,就把你調出京城。”


    楊福全驚嚇的要大叫。


    裴大人幽幽的望過來。


    小全子隻敢癟癟嘴,一溜煙的逃出了房間。


    葉芝還有腰帶要扣,裴少卿伸手要幫她,被葉芝避開,“多謝大人,已經好了。”說完,也不看他,如一陣風一樣也跑出了房間。


    裴大人:……


    轉身離開時,裴大人看了看又髒又臭的房間,撫額,沒想到與小娘子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竟是這等環境,他到底要不要記住這個夜晚呢?


    客棧小院天井中,夜冷如冰。


    中年男被張進等人押坐在冰雪地上,葉芝與騰衝立在他麵前。


    老板娘躲在走道裏瑟瑟發抖,咋迴事啊,咋就抓人了呢!


    裴景寧負手到了院子中。


    葉芝上前拱手行禮,“大人——”


    裴景寧說:“白朗這邊已經找到那個刻有姓氏的銀項圈,讓當鋪老板過來認人。”


    “是,大人。”


    深更半夜,官府查案,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過來,沒一會兒,墨鬆就帶著當鋪老板過來了。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大叫道,“就是他,就是他,遮著半張臉,我一看就知道他有問題。”


    白朗伸腿踢了他一腳,“有問題,你還不報案,害得老子頂著北風跑遍了江都城。”


    當鋪老板被踢的屁都不敢放一個,隻能跌倒在地上,悄悄揉腿。


    葉芝走到中年男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中年男根本不迴答。


    滕衝老不客氣的又給了三拳兩腳,從他身上搜出路引,“徐大汾……徐大糞……”


    滕衝重複念的名字,像是點燃了中年男敏感的神經,“我不是大糞,你才是大糞,你全家都是從糞坑裏撈出的……老子才不臭……”


    果真如葉芝推測的那樣,她暗暗歎口氣,身體有缺陷不是錯,可拿身體缺陷作借口殺人如麻,天理不容。


    她問,“揚州三羊巷陳氏夫妻二人是不是你殺的?”


    中年男漠不開口。


    葉芝舉起手中銀項巷,“你以為不開口就沒事了嗎?”


    “你看到老子殺的就是老子殺的,你沒看到老子殺,就不是老子殺的。”中年男一雙眼毒蠍似的,說著就要上來蟄一口似的。


    氣的滕衝上去拽住他額前的頭發又是狠狠幾腳,頭發被拽上去後,一張長滿痘痕、褐斑的臉充斥著陰森的表情,滲人的很。


    葉芝冷哼一聲,“你以為案發現場打掃的很幹淨嗎?不,門栓上留有手指紋,牆根角有腳印,我們就是憑著腳印推出了你的身高、體重,打聽了三羊巷及周邊的巷子知道你逃到江都來了,通過昨天下午半天,以及今天一天,很快便鎖定了你在這裏落腳。”


    “所以你們便假扮小夫妻,就是為了引我上鉤?”


    滕衝拍了他頭一巴掌,“讓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親自下場抓你個人渣,你他娘的祖墳可冒青煙了。”


    裴景寧冷然道:“帶走!”


    “是,大人。”滕衝與張進等人一起扭押咆哮發狂的徐大汾往外走。


    “帶他入京,到大理寺再審。”


    “是,大人。”


    從路引上看,此人是太原人氏,從北麵一路殺到南邊,手上的命案估計不下數十起。


    後來,陸大人審出了三十五起,簡直喪心病狂啊!連聖上聽到了都給了個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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