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應該謝謝小寶珠,幫他做出了決定。


    他早就有外出尋找樂凡的心思了,隻是一直沒能下決定。


    要不是有小寶珠,他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


    霍英威在她小臉蛋上捏一捏,“好了,迴去拿你的行李吧。”


    即刻出發!


    小寶珠的行李,早就準備好了。


    除了要帶的東西,她還帶上了七七。


    七七是娘親留給她的小夥伴,帶上七七,說不定能幫上忙。


    見小寶珠執意要帶上七七,霍英威也就同意了。


    這貓的確不像是普通的貓,總像是能聽懂人話一樣。


    霍英威將那些花花一盆一盆地搬上馬車,隨即就出發了。


    小寶珠種的這些不知名的花花,一天比一天旺盛。


    車裏,小寶珠還不忘給他們葉片擦擦灰。


    “寶貝閨女,咱們去的大方向,沒有問題吧?”


    “沒有!”


    她已經用吉吉兇兇測測測,測試過了。


    往南邊走,會有好結果。


    而且,她走之前已經問過曾爺爺了,曾爺爺說,隻要她努力,就會有好結果。


    她不覺得這隻是搪塞她的一句話,信心大增。


    馬車一路,向南方駛去。


    小寶珠還從沒有去過南方。


    南方的風土人情,都跟她長大的地方不一樣。


    所以這一路上,小寶珠也算是飽了眼福。


    可漸漸地,霍英威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在這世上,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都有窮人,都有流浪為生的流民。


    這不稀奇。


    可稀奇的是,他越往南方走,流民就越多。


    按理來說,南方是富庶之地,不該有這樣多的流民才是啊。


    他疑惑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要下車詢問一二。


    他攔下一位帶孩子的老人,給了他兩塊糕餅。


    那孩子看上去很餓,一直瘋狂往嘴裏塞糕餅。


    “老人家,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霍英威問。


    “不知道。”老人扯開沒牙的嘴,“反正,能找條活路就是了……”


    霍英威繼續問:“你們這麽多人,都是一處來的嗎?”


    “有一處來的,有的不是。”老人上下打量一眼霍英威,“你是從北邊來的?”


    霍英威點頭。


    “做生意?”


    霍英威笑笑,說是。


    老人砸吧砸吧嘴,“南邊這生意,今年可不好做,光是大水泛濫,就已經民不聊生了。”


    洪水泛濫?


    霍英威眉頭不易察覺地緊了一緊。


    他確實知道,南方有地方發大水了。


    可據地方官員報,洪水已經治理好了,朝廷撥款發糧,也都已經到了。


    按理說,百姓應該能度過這個難關,不至於民不聊生才是啊。


    老人諷刺地笑笑,擺擺手,“做官的,是什麽時候都苦不了,苦的,還不是我們這些百姓?”


    “我看你是個好人,還帶著孩子,別往南邊去了,這洪水治理不好啊,往後就是瘟疫。這不,我們趁著還沒開始死人,先跑出來了。”


    瘟疫。


    霍英威麵色一凜。


    水災過後,必有瘟疫。


    這一點他是懂的。


    可……


    霍英威謝過老人,迴到馬車上。


    看來,他這一趟,沒準還真是來對了。


    “爹爹,他們剛才跟你說什麽?”小寶珠探頭過來,懷裏抱著七七。


    “沒什麽。”霍英威不想嚇到小寶珠,隻是又不得不叮囑她,除非有他盯著,否則不要自己下馬車。


    流民多,流寇也就多。


    天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


    馬車又行走了幾天。


    很快,就到了洪城。


    霍英威沒來過洪城,卻對這地方有所了解。


    這地方,就是先前上報水災的地方。


    據後來送到朝廷的消息,說是治理的很好,百姓又恢複了安居樂業。


    隻是……


    看上去可不像是這個樣子啊。


    霍英威一進城,就見到了施粥的棚子。


    棚子外,排隊的人幾乎要貫穿整座城了。


    他們也不像是貪圖小便宜的人,個個麵有菜色,看上去饑餓不已。


    這太奇怪了。


    跟洪成縣令上報的,完全不一樣啊。


    小寶珠從窗口向外看,她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情。


    她往迴縮了縮身子,“爹爹,他們在幹什麽呀?”


    “他們……”


    霍英威一時卡住了。


    他還真不知道,是應該如實講給小寶珠,還是找個借口好。


    霍英威讓馬車停在施粥棚子不遠的地方。


    有個臉頰浮腫的婦人,哭哭啼啼。


    “官爺,求求你們多給點吧,官爺,我的兒子快要餓死了……”


    “沒有沒有!”


    施粥的人不耐煩地揮手,“下一個!”


    婦人不肯走,就想多要碗粥。


    施粥的人上前,推搡著她。


    她沒什麽力氣,很快就被推搡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一個麵黃肌瘦,看上去快要餓死的孩子,在她身旁無力地哭著。


    霍英威沒有出手。


    因為他知道,看樣子,像這個婦人一般的人,就不在少數,她管不過來。


    隻是,看上去的確叫人痛心。


    那個快要餓死的孩子,站都站不起來了。


    婦人捧著碎掉的碗,突然猛地撲起來,衝向了施粥的地方,大聲叫嚷著:“我跟你們拚了!”


    不好。


    霍英威眉心一沉。


    就在他猶豫該不該上前的時候,身邊的小奶圖已經跳下了馬車,衝了過去,“你們不許打人!”


    很顯然,沒有人會把小奶團當迴事。


    眼看他的寶貝閨女要被人推搡倒在地上,霍英威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跟霍英威比起來,那些人自然不是對手,幾招,就讓他們躺在了地上。


    施粥棚子後麵,立即又衝出來幾人。


    “什麽人這麽膽大,竟然敢在這裏鬧事?!”


    那幾個官差模樣的人,上來就想動手。


    霍英威眸色一凜,語調微微抬高,頗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


    “我是什麽人,你們的狗眼看不出嗎?!”


    他的氣勢,還真將過來的人給嚇住了。


    霍英威跟小寶珠穿戴的,雖然不算多奢侈,但他們身上的氣質,是掩飾不住的。


    趁著他們不敢作聲,霍英威立即扶起地上的孩子,示意他們先上馬車。


    一上了馬車,小寶珠就拿出自己僅剩的糕點。


    “弟弟吃,姨姨吃。”


    那個快餓死的孩子,見到糕點,立即兩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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