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派宗門之外,


    李霄看著飛遠了的蘇小小,心情有些複雜。


    這女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並不是說他真的短短時間就對其有了好感。


    而是他很在意那女人神魂深處的那股,莫名讓他覺得熟悉和親切的氣息。


    “那到底是什麽?我為什麽會感到熟悉?”


    可不管他怎麽迴憶,都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麽地方感應到過這股氣息,又是為何會覺得熟悉和親切。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隻有放棄,轉身迴到了宗門之中。


    肖宗山匆匆趕來拜見。


    他先前看到李霄將蘇小小送走,不敢上前打擾,隻敢遠遠候著。


    李霄道,“此間事了,魔盟那邊最近不會來找麻煩了,倒是應該會有人過來送東西,到時候如果有魔盟的人來了,你就通報給我,其餘時候,別來打擾我閉關……”


    肖宗山連聲應著,忍不住露出喜色。


    雖說這段時間因為真正抱上了玄月宗大腿,千山城人氣迴暖,不過他還是一直擔心會遭到魔盟報複。


    畢竟自家大供奉可是實實在在的生擒了魔盟聖女的。


    那魔盟聖女的師父,可是元嬰大修。


    要是其打過來,就不知道大供奉能不能支撐到玄月宗元嬰老祖來支援了。


    所以他一直忐忑不安。


    今日見李霄將蘇小小送走,兩人客客氣氣,肖宗山不但沒覺得不妥,反倒是鬆了口氣。


    此時聽李霄說魔盟的人不會再來找麻煩了,自然也就喜形於色。


    修行其實並不一定就要打打殺殺,有時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有時候大家互相給個台階,就沒有過不去的恩怨。


    畢竟大多數修士修行,為的是長生和逍遙,而不是一時的痛快。


    快意恩仇,那是凡俗江湖中人的追求,而不是修士的追求。


    李霄吩咐完後,就又迴到了密室之中,開始新一輪的閉關。


    原本他是想先去一趟詭異世界的。


    畢竟血穗還在古城裏眼巴巴的等著他迴去。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等著玄月宗和魔盟的人送令牌來。


    陳元答應向其師父討要一塊玄月令給他,而魔盟這邊蘇小小師父則發下了心魔大誓,會在遺跡中保他一次。


    有了這兩個保證,這一次的陰魔宗遺跡之行,確實就有保障多了。


    當然,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大意。


    畢竟陰魔宗乃是上古化神宗門,雖然時間久遠,但誰知道裏麵會有什麽危險的機關陷阱和陣法。


    再有就是等遺跡核心部分現世後,恐怕還會有其他元嬰大修前來,所以肯定是不能大意,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才行。


    另一邊,玄月宗。


    玄月宗太上長老董祀海終於迴歸。


    他和班文瑩一直在遺跡外圍對峙,就是想第一時間進入內部,搶奪機緣好處。


    哪知遺跡一直不開,而且陣法堅固,他們根本強闖不進去。


    而外圍的好處也基本搜刮完了。


    接到門派中傳來的消息,說是兩人的徒兒都出事了,兩人這才從裏麵撤了出來。


    出來後董祀海得知陳元沒事,蘇小小反倒被人給抓了,頓時鬆了口氣,又有些幸災樂禍。


    他為了給班文瑩使絆子,甚至故意將其攔截在了遺跡外圍一段時間。


    所以班文瑩當時沒能及時來救蘇小小,還真不是故意的。


    後來班文瑩急了要拚命,董祀海才撤了出來。


    他迴到玄月宗後,就召見了陳元。


    書房之中,陳元就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師父。


    董祀海中年人模樣,國字臉,留著三寸長須,正氣凜然,一絲不苟。


    陳元雖是師父從小養大,但每次見到師父都還是會有些緊張。


    雖然師父對他一直和顏悅色,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有些怕師父。


    也許是小時候師父一直監督他修煉,非常嚴格的原因,讓他留下了陰影。


    陳元拜見道,“師父……”


    董祀海和顏悅色,“快起來吧,沒事就好,把前幾日的事,詳細給我講講……”


    陳元開始講述事情經過。


    董祀海聽著,氣定神閑,表情並無什麽變化。


    直到陳元將事情講完,開始說那六道之事,說其手上有陰魔宗遺留出來的法器和功法時,眼睛才一亮。


    董祀海道,“那六道真說其手上有陰魔宗遺留的法器和功法?”


    陳元道,“是的師父,六道道兄說他之所以能夠崛起,就是因為得了陰魔宗遺留的功法……”


    董祀海摸著胡須,“以前確實沒有聽說過有這麽一號人物,看來其手中的機緣不小啊……陰魔宗,傳說中上古之時隻是化神宗門,被滅門也是因為太過囂張跋扈,惹得眾多門派圍攻,但其真正滅門的原因,恐怕並沒有那麽簡單,所以陰魔宗遺留下來的東西,恐怕也沒那麽簡單,這次遺跡現世,就有許多預兆出現,所以那六道,可能會成為這次遺跡核心的關鍵人物,我們一定要將其掌控在手裏才行……”


    陳元有些驚訝,沒想到師父竟然直接說想將六道掌控在手裏。


    而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連忙道,“師父,六道道兄已經表示願意和咱們玄月宗合作,提供法器和功法,共同探索遺跡。況且六道道兄實力不凡,據徒兒推測,其手裏應該有著某種堪比四階的手段,所以徒兒還是有些懷疑,其是不是來自中央天域……”


    董祀海微微皺眉,“你是說其可能是中央天域來曆練的?”


    陳元道,“雖然他並不承認,說隻是偶爾得了陰魔宗傳承的散修,可一個散修,就算天資再高,又怎麽可能生擒蘇小小,滅掉黑魂門呢?”


    董祀海沉吟道,“你說的有點道理,這點不得不考慮……”


    陳元鬆了口氣。


    他其實已經相信李霄說的話,認為其並不是來自中央天域。


    但為了讓自家師父不那麽強硬,就隻有如此說。


    在他的印象裏,師父雖然一絲不苟,但卻並不是嚴苛之人,對門中弟子大多都很寬容。


    這也是他自信滿滿的以為師父對六道也同樣會很寬容的原因。


    但他卻不知,在足夠的利益麵前,實力不對等,就不會有太多的寬容,隻有強勢的壓榨。


    也隻能說他平日一心修煉,從不接觸俗務,這才會有些想當然。


    陳元道,“師父,徒兒與六道道兄論道兩日,知其為人,既然六道道兄願意合作,又救了徒兒一命,那我們就給其發放一塊玄月令,這樣也能讓他安心,師父到時候在遺跡裏對他照顧一下,他自然也會感激師父,必定不會出爾反爾……”


    董祀海摸著胡須,“既然元兒伱如此說,那為師自然是信得過那六道的,就按你說的,給其一塊玄月令,到時候讓其和為師一起進遺跡,為師必定保他平安就是……”


    陳元喜道,“多謝師父……”


    董祀海道,“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你過來,為師給你查看一下傷勢……”


    陳元應著,上前幾步。


    董祀海放出神識,又用手握著陳元手腕。


    一股暖流在陳元身軀之中流轉,他隻覺神魂之上,也暖洋洋的,原本受傷的神魂正一點點變好。


    過了一刻鍾,董祀海才放開手。


    隻見其臉色竟是有點微微發白。


    神魂之上的傷勢,本來就最難恢複,就算有相應的丹藥,也得慢慢修養。


    而陳元此時的傷勢,短短一刻鍾,竟是幾乎已經快好了。


    這卻是董祀海不惜消耗元嬰精氣,來幫他療傷。


    陳元感覺到後,急切道,“師父何必如此,徒兒的傷勢,服用安神丹,修養一段時間也就恢複了……”


    董祀海擺擺手,“神魂之上的傷勢不能大意,如果時間拖長了,恐怕會損壞根基,影響你將來凝嬰,就算隻讓你凝嬰幾率降低一點點,那也是大事,為師的一點元嬰精氣又算得了什麽……”


    陳元感動跪拜,“多謝師父……”


    董祀海揮手讓其起身,微笑道,“為師原本還擔心,你這次受挫,會一蹶不振,但現在看來你卻並未頹喪,這卻是好事……”


    陳元道,“徒兒被蘇小小擊敗,原本也確實有些心灰意冷,但看到六道道兄生擒蘇小小後,卻又突然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而且徒兒與六道道兄論道後,獲益匪淺……”


    他說著與六道相處論道的過程,對六道自然是推崇備至。


    董祀海有些訝異,“為師可很少見你如此誇讚一個人,那六道,真就如此優秀?”


    陳元道,“師父,六道道兄天資縱橫,恐怕是徒兒見過的資質悟性最高的修士了,所以徒兒認為其能崛起,恐怕還真不是靠陰魔宗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


    董祀海眼中莫名光芒一閃而過,撫須道,“恩,看來這六道,確實是個值得結交的人物,到時候你可以給為師介紹一下,好好認識認識……”


    陳元喜道,“那是自然,師父定然也會喜歡六道道兄的……隻是可惜六道道兄不願意加入咱們玄月宗,不然的話徒兒就能時時和其論道了……”


    他當時問過六道,願不願意加入玄月宗,如果願意,他保證其能夠得到一個實權長老之位。


    不過卻被六道婉拒了,說在千山派做大供奉,都隻是暫時,其喜歡四處遊曆,不願被束縛在一地。


    董祀海微笑道,“無妨無妨,徒兒你既然如此看重他,到時為師再親自去問問他,願不願意加入玄月宗……”


    陳元欣喜道,“那自然是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陳元告退修煉去了。


    書房中,董祀海臉上沒有了和藹的笑容,變得陰沉起來,“神魂受損,差點壞了我的大事,還有那六道,既然天資如此高絕,那卻是正好……”


    他閉目沉思,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一日後,


    千山派就迎來了玄月宗的使者。


    而這使者,卻正是陳元。


    他拿到了玄月令後,就親自送了過來。


    肖宗山不敢怠慢,連忙去稟報大供奉。


    正在閉關的李霄出了關,就在會客廳中見到了陳元。


    陳元拱手笑道,“道兄,別來無恙……”


    李霄拱手道,“陳兄別來無恙,這次來是?”


    陳元也不囉嗦,直接拿出了玄月令,“道兄,這是我師父給你的玄月令,道兄讓我轉達的事,我也已經告訴師父……”


    他把董祀海已經答應與其合作,一起探索遺跡的事說了,還說董祀海對其很是看重,想要親自邀請其加入玄月宗。


    李霄微笑道,“如此甚好……”


    對於加入玄月宗之事,他雖然不置可否,但卻肯定是不會加入的。


    和玄月宗合作,其實也是逼不得已,畢竟當時他並不知道可以通過蘇小小,來化解和魔盟之間的恩怨。


    不然的話,他肯定不會選擇與玄月宗合作。


    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反正他認為,隻要實力不對等,合作幾乎就是與虎謀皮。


    所以不管是董祀海的承諾,還是班文瑩的誓言,其實他都並不會盲目相信。


    就算有心魔大誓,真到了關鍵時刻,也是能夠違反的。


    他從來就沒有把安危和性命放在別人手裏的習慣。


    之所以會向兩邊都要了令牌和承諾,更多是為了減少兩人對他的敵意。


    他進遺跡,也隻是為了尋找陰煞息壤,其他東西都不會去和其他人搶奪。


    所以自然也不會真正的去加入任何一方。


    牆頭草確實很危險,下場通常都不會很好,但是如果有足夠的自保手段,做牆頭草,卻是避免麻煩的最佳手段。


    陳元道,“還要告訴道兄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我也要隨師父一起去往遺跡之中,到時候咱們不但可以互相照應,還可隨時論道……”


    李霄微笑道,“確實是好消息,有陳兄在,我自然也能夠放心許多……”


    他到確實說的是實話,


    陳元乃是玄月宗老祖最看重的弟子,可以算作是玄月宗的未來,有他在,起碼其師父董祀海肯定會重視他的安危。


    到時候李霄隻要和其走得近些,自然也能夠安全些。


    再不濟,如果玄月宗這邊出了問題,董祀海想要對他不利,他也可將陳元拿下,以此來威脅董祀海。


    這還是他從蘇小小那裏得到的靈感。


    陳元這直腸子,還不知道李霄已經在考慮如何挾持他以令其師,還在想著能夠和李霄論道而高興。


    當然,李霄也隻是考慮了這種情況,沒有必要,肯定也不會這麽做。


    兩人聊了一會,相談甚歡。


    那邊已經設好了宴席,兩人也就準備入席一邊觥籌交錯,一麵再聊。


    這時就有千山派弟子匆匆而來,報說外麵有魔盟使者求見大供奉。


    陳元眼神一凝,殺氣淩然,“魔盟的人?他們還敢來?真是找死……道兄不用擔心,就算是魔盟元嬰老祖前來,我師父也可趕過來救援……”


    他還不知道李霄用蘇小小換取了萬魔令之事,自然以為是來找麻煩的。


    李霄卻道,“陳兄稍安勿躁,他們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送東西的……”


    陳元一愣,“送東西?”


    李霄道,“應該是,我先見一見來人,待會再與陳兄解釋……”


    他吩咐將人帶去另一個會客廳,一會就去接見。


    可這時卻聽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郎君既然在與人用宴,怎麽卻讓妾身去獨守空房……”


    陳元見到來人,豁然起身,驚疑道,“蘇小小,你怎麽在這裏?”


    蘇小小似笑非笑道,“原來是陳道友,你在這裏,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陳元皺眉看向李霄,一臉詢問之色,意思是你不是說要將其殺了麽,怎麽她還會再這裏。


    李霄也沒想到魔盟來的人會是這女人,暗道這女人真是麻煩精。


    他輕咳一聲,“兩位稍安勿躁,既然恰逢其會,那就先入座吧,有什麽問題,待會我自是會一一作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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