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剛剛從心裏萌芽,卻被人狠狠地折斷了。


    他還得昧著心說:“那先恭喜你們了。”


    江水煙沒有欲蓋彌彰地表示他們還沒在一起,既然說了要給小金龍一個機會,江水煙就會試著去接納他。


    或許她現在隻是很淺顯的喜歡,但誰知道十年百年之後,會是什麽情況呢?


    林於飛是知道江水煙身份的,正是因為這樣,不能和江水煙同行,他才更失落。


    但是他把江水煙當成好朋友和恩人,不管她做什麽決定,他都忠心地祝福。


    最後和江水煙撞了一下杯子:“不說分別,再盼重逢。”林於飛仰頭,把酒飲盡。


    其他人和他一樣,撞杯:“再盼重逢。”


    江水煙遙遙地看著遠處的碧海藍天,心中暢快。


    她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曾經有一天,他們在東海之邊,推杯換盞,滿懷憧憬和希望。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江水煙終究是離開了,留下了空空的酒壇,還有一套花紋精美的酒杯。


    其他的人,也分別走向了不同的方向。雲旗要繼續在玉蘭界曆練,林於飛要去尋找飛羽砂,林可欣則是要迴萬劍宗。


    而江水煙的目的地,也是萬劍宗,隻是在那之前,她要先迴一趟鈴瓶宗。


    她父母的遺物還在鈴瓶宗中,因為有封印,並且藏得隱秘,江水煙覺得應該沒被風梟然毀掉。


    同一個起點,因為方向的一點點偏差,江水煙和林可欣離得越來越遠。


    修行提升後,江水煙身體內的靈氣更充沛,飛行也更快了。


    幾天後,她到了鈴瓶宗的山腳下,看著破敗的山門,用肉眼往上看。


    因為宗門被毀,結界消散,鈴瓶宗內的慘狀,完全映照在她眼中。


    她拾階而上,還沒到山門口的時候,就見到了不少門內弟子的屍骨。空蕩蕩的骨架子,骨頭上滿是傷痕。


    生前的衣服破敗不堪地罩在骨架子上,可能是被翻動過,也可能是禿鷲啄屍體的時候,毀壞了布料,現在那些破布,風一吹,就快散了。


    江水煙盯著這滿地的骸骨,心情有些複雜。上一世,在魔修和人修決裂後,宗門內的人,處處瞧不起她,欺淩她。


    但也有例外,願意對她伸出援手的人,比如路師兄。隻不過幫助她的人基本上都會被孤立,所以能堅持到後來的,也沒有幾個。


    就算是幫助,也要偷偷的,哪怕隻是給她一些靈草靈藥,江水煙都感激到現在。


    她的慘狀是出了宗門後才慢慢好起來的,後來,除了那些給過她恩惠的人,整個宗門都毀在了她手中。


    這一世,那些過往還沒發生,江水煙不能說毫無芥蒂,但也沒有那麽深的仇恨了。


    讓她心情複雜的是,鬱揚宏等人迴到過鈴瓶宗,卻沒有替這些弟子收斂屍體。


    嗬,在他們眼中,宗門都毀了,這樣是多此一舉嗎。


    江水煙取出一個空的乾坤袋,將第一具屍骨收入了其中,從台階上,往山門走。


    經過了一年多,這裏的血跡雖然幹涸了,卻還是留下了很恐怖的痕跡。江水煙每見到一具屍骨,都會收進乾坤袋。


    傾漠塵見此情形,望著江水煙的目光,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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