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役,中洲大地久旱逢甘霖,大雨淅瀝瀝下了一夜。開裂的大地,閉合了受創的裂痕;幹涸的池塘,重新恢複了生氣,水汽騰騰;枯黃卷起的樹葉,舒展了身姿,在風雨張開懷抱搖曳;舉洲上下,開懷歡騰,豐收有望,山水氣運重新聚騰,影響深遠,隻是不足與外人道也。


    中洲府城:神都城。神都城是九洲大地第一城,人皇在此坐鎮監管天下臣民百姓,山河氣運。與其它洲城合稱人間九城,其它城暫且不表,留作以後水到渠成。


    在神都城的城池中心地帶,有一內城,命名“帝都”,此時在禦書房內,三三兩兩坐著幾人。隻見幾人身子微躬,麵向中間站立的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隻是隨便那麽往哪兒一站,眸子開合間精芒四射,時而微微額首,時而伸手虛抬。最後大手一揮,結束了密會。


    待到各位匯報人員離開之後,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才露出了憂慮的神情。


    原來這次小朝會,是負責此次祈雨事宜臣工的例行匯報。通過中年男子憂慮的神情,事情可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但這份疑慮,看起來他並沒有宣告於人。實在是這次幹旱充滿了蹊蹺,祈雨委實過於順利。臣民們可以因為天降甘霖而興高采烈,而我們中年男子作為掌管九洲的人皇,思慮之深遠,遠不是臣民可比。


    中年男子也就是九洲大地的人皇,輕撫著皺緊的眉頭走出了禦書房,抬頭看著依然下著零星小雨的天空,陷入了沉思,本著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則,沉思的是難道他們還有其他計算不成?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飄著細雨。韓青帝早早收拾好被褥,坐在屋簷下托著腮幫。一場夏雨的到來,增添了幾分涼意,少年毫無心思睡覺,滿腦子奇思妙想。幹脆不睡,起床坐那兒發呆。少年心思質樸、單純,一些心中的小念頭於昨日被悉數打碎,突然也有了些憂愁。


    以前對於下雨僅僅來源於在儒門學堂上,師傅言傳身教的認知和從書本上獲得的一些經驗之談。無非是一些天氣的轉變形成了風,進而改變天氣,地麵水分的蒸發,到了空中遇到冷空氣驟然變重形成了雨滴下墜。


    那時的認知僅僅取決於雨是自然形成的,人為不能幹預。昨日跟隨外婆一起去山頂祈雨,也是好玩大過於好奇。畢竟一個人當形成了一定的思維定勢之後,是難以改變固有印象的。師傅從沒教育過學生,萬物的起源,以及雨是如何形成的。


    所以知道可以人為幹預天氣氣象之後,韓青帝的內心天麵徹底被打翻了。就像一直認為事物的發展是這樣的,並且經過很多人的認同,然而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人告訴你,原來還可以這樣。少年突然有些憂愁,外婆原來是這樣的外婆,原來還可以這樣。


    “大鼻梁,傻了,發什麽呆呢?”


    韓青帝正在神遊天外,突然被打斷,一臉不快。迴過神來盯著前邊,發現原來是張銀梁滿臉笑意的不知何時來到了屋簷下。


    “張銀梁,是韓青帝的發小玩伴。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的儒門學堂。近日暑期學堂例行假期,所以二人都呆在家裏。”


    “幹啥,韓青帝被打斷一臉的不爽。冷冷的看著玩伴,玩伴也被他的冷漠態度弄的一臉怯懦。弱弱的說,下雨了我來找你去河邊抓魚洗澡。”韓青帝這才放緩了語氣,抓魚啊?走著。


    二人拿上了魚簍,漁網,勾結搭背,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


    村裏的小河並不遠,兩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村東頭,下了一個小山坡就來到了小河旁。


    說是小河其實就是一條由高處留經低處的一條小溪。河床並不寬,一些亂石隨意的散落在河床中間,因為下雨的緣故,水深也就到韓青帝的肚臍處。


    兩人拉起網,緩緩的走向水麵。韓青帝先用一塊石頭猛烈擊打石麵,待到魚兒一哄而散,迅速拉起網前後夾擊,待魚兒進入網內,立刻收網,脫離水麵,把魚兒裝入魚簍,如此反複幾次,很快魚簍裝滿了拇指粗細的小魚兒。


    拿迴家可以裹麵油炸,或煎或炒,隻要加入一勺外婆特製的辣醬,立刻提鮮百倍,一想到這個韓青帝不自覺的加快了捕魚步伐。


    當又一次網到了魚,魚簍已經滿了,二小夥合計迴家讓家人做魚吃。上了岸,收了網,蹲在地上分魚。


    與此同時二人抬起了頭,遠處的空中三點黑點破空而至。初聽還在遠處,瞬間便到了二人分魚的上空。隻見空中懸空站立了三人,一人老嫗模樣,身著華美鑲金絲對襟長袍,大袖飄搖,雙眸金光閃閃,手持拂塵,一甩一甩。另有一中年男子,看情形與身邊中年美婦是夫妻模樣。二人身穿素色道袍,後背繡有八卦模樣。


    中年美婦滿臉寒霜:前輩何須咄咄逼人,我夫婦二人與前輩無冤無仇,為了一顆桃花種子,前輩非要趕盡殺絕嗎?


    老嫗露出嗤笑:哼,你夫婦二人也不是三歲小孩,難不成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


    中年男子滿臉怒容:老妖婆,休要多言,你要戰那便戰,我夫婦二人縱然技不如人,也絕不會受製於人,況且此物乃是我夫婦二人無意得到,不知怎麽被你得知,追殺了我等三天三夜,這是我為我那多年未見的孩兒準備未來成道之物。斷斷不能放手,縱是拚著一身性命不要,也要與你周旋到底。


    說著中年男子,一個跨步站在妻子麵前,就要再次與老嫗打殺起來。


    老嫗無動於衷,眼神一瞥,發現地麵的兩個鄉野孩童,就要一掌滅了,以免走漏了風聲。今日自己可行千裏追殺之事,來日自己得獲至寶,他人也不介意行此追殺之事。所以知道此事之人越少越好。雖然這夫婦二人隻是武當山的普通弟子,平時鎮守人間,為師門尋覓優秀弟子,打殺了可有可無,但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想起武當山上道法通玄的那一撥撥道門神仙,老嫗禁不住不寒而栗。那可不是好惹的門派啊,如果不是寶物誘惑太大,事關成道根本,說什麽也不願招惹武當山這個龐然大物的。


    老嫗暗中蓄勢,抬起了手,表麵毫無反應,手中漸起的波瀾泄露了殺機。中年美婦一見歹毒老嫗還要殃及無辜,本能上前一擋,怎奈技不如人,一掌被老嫗打下了天空,直直墜到嚇傻了的韓青帝麵前,身子砸在魚簍上,小魚兒四處飛濺。


    中年男子一見妻子被一掌打下天空,怒火中燒,不管不顧,拚死對了一掌。一樣一掌被打下了天空。


    “噗,一口血噴出,眼看著是胸口塌陷。直到此時,中年美婦也是一口血噴出。”受傷程度遠遠低於中年男子。


    眼看夫婦二人喪失了反抗能力,老嫗好整以暇的緩緩走下了天空,一步一個台階,與下樓梯一個樣子。


    放下種子饒你夫婦二人不死,你們師門如非必要我也實在不願得罪。你們二人是知道的,不過你們必須自廢仙功,發下道誓,承諾永不泄露此事,我就此揭過。至於這兩個鄉野孩童必須要死。老嫗冷冷的說道。


    中年男子捂住胸口,氣喘籲籲,中年美婦直言不可能。種子不能給,孩子也不能殺。


    老嫗搖頭輕笑:幼稚。你們還以為你們有決定的權利嗎?笑話,我無憂子看中的東西,什麽時候空手而歸過,既然你們冥頑不靈,休怪我毀屍滅跡,殺人奪寶。


    說著,無憂子甩起拂塵,根根拂塵絲線突兀變長,如一根金針似的,發出金鐵之聲,鏗鏘作響。瞬間飛到了四人麵前,眼看著要紮進四人胸膛喉嚨。


    “呔,老妖婆膽敢逞兇。傷我外孫女兒女婿性命,定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一根禪杖,從遠處疾馳而來,無憂子避無可避,隻得正麵迎擊。還沒等做好起手式,禪杖發出一道金光,無憂子直直倒向了地麵。一個高大老和尚,隨後禦風而至。


    “起,隻見無憂子人在地麵,但一道無憂子虛影飄向高大和尚。”大膽,既然欺我家在先,休怪貧僧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師饒命,大師饒命,無憂子的魂魄連連作揖。老和尚不為所動,大喝一聲開門。地麵緩緩開啟了一道旋轉陰氣森森的門,隨手把無憂子魂魄丟入其中,然後門戶迅速關閉。


    提起禪杖地麵一砸,隨手砸出一個可供一人躺臥的坑洞,手一揮,把無憂子的屍首丟入坑中,禪杖再揮,不見無憂子屍首,世間多了一座新墳。


    “哇,韓青帝看到了熟悉的外公,再也控製不了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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