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帶著一絲黴味，陰暗的房間裏麵看不見任何一扇窗戶，自然也透不進光。對於這間頂樓加蓋、又位於最角落的房間來說，光線是一項奢侈，如果想沉浸在陽光之中，得再多付個兩千元，而這對伍筱潼來說無疑是一項沉重的負擔，為了租這個小小的房間，她已經花掉近三分之一的薪水，再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供浪費。
拿出鑰匙，打開斑駁的木板門，伍筱潼懷疑這扇門還能支撐多久？漆都已經掉光了。
生鏽的門栓像是要應和她的想法似地發出刺耳的吱吱叫聲，伍筱潼用力推門進去，打開電燈，項衍俊美的臉龐倏然躍入她的眼簾，對著她眨眼。
四麵牆壁貼滿了項衍的海報，從他出道第一張算起，到最近發行的一張，總共有上百張左右。
這些大小不等的海報，像是勞作似地被貼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和天花板，宛如是項衍的專屬顯像館，每一尊分身都泛著耀眼的光芒。
伍筱潼隨手將背包丟到角落，拖著疲憊的身子上床，感覺自己快累垮了。當項衍的助理基本上就是個折磨，先別提他惡劣的個性，光計算他的行程，就已經滿到外層空間去，仔細想想他還真是超人，行程排這麽滿還不累。
伍筱潼的耳邊似乎還可以聽見歌迷用力大喊“安可”的聲音，舞台上的項衍從來就是個王，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腳下，為他精彩的表演傾倒。
“安可！安可！”
她睜大眼睛，看著貼在天花板上的巨型海報。海報中的項衍穿著一件黑色小羊皮背心，笑容就和今天一樣邪惡帥氣。
真難想象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台下那些歌迷之一，擠在人群中和周遭的人一起尖叫。
“安可！安可！”
一直以來她就是他的粉絲，和大家一樣追逐著他的一舉一動，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能成為他的助理，這得要從幸運的那一天講起……
裝潢優雅的法式餐廳，有著最高級的法式料理和手藝精湛的大廚。這位在五星級飯店服務多年的大廚，在多年以後終於自立門戶，開了一家專門提供皇家口味的餐廳，在台北大大的出名。
這位大廚堅持要用最頂尖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料理，餐具方麵自然也不能馬虎。除了使用最頂級描金邊的各類大小餐盤之外，並使用了國內餐飲界難得一見的銀製餐具，這些價值不菲的銀器每天都需要細心擦拭，維持亮度不能讓它們氧化，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伍筱潼的工作，就是伺候這些餐具。
二專畢業，就讀科係又不特別出色的她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工作，隻好先到這家法式餐廳待著，做些清洗、整理方麵的內場工作。
她生性溫馴，凡事都不喜歡強出頭，也不喜歡與人計較，因此大家都喜歡她，同時也都喜歡將一些雜事丟給她做，畢竟柿子挑軟的吃嘛！反正當事人不吭聲就好了。
正因為她有這種特性，所以待在內場默默做這類雜事，對她最適合不過。這天，她像往常一樣，在內場忙進忙出，一會兒端菜，一會兒幫忙盛湯，所有工作都在沉默中進行。
他們的餐廳標榜“高級、優雅”，前來用餐的客人皆大有來頭，時常都可以看見“某某公司的小開”或是“某某議員”，見怪不怪。但是這天，一向安靜，隻聽得見音樂聲和輕柔交談聲的優雅餐廳，卻傳來一陣騷動，原來紅遍亞洲華人圈的小天王——項衍大駕光臨。
這下所有服務生再也顧不得餐廳規定，放聲尖叫。
“是項衍，項衍來了！”
一票小女生叫得跟皇帝駕到一樣，伍筱潼相信他要是肯臨幸她們，她們一定爭先恐後排隊，想辦法拿號碼牌。
“筱潼，是項衍耶！他來我們餐廳用餐，我要去偷看他。”和她同一天通過麵試，但早已在外場活躍的小萍，用著興奮的語氣衝到櫃台當報馬仔，跟伍筱潼報告這個消息。
“嗯，加油。”伍筱潼羨慕地看著同事飛奔到項衍的身邊，殷勤地為他服務，他的身邊早已擠滿人，其中絕大部分是隨行的工作人員，像堵牆似地將項衍團團圍住。
小萍遠遠朝她眨眼，表示她看見項衍了，還跟他說了幾句話。伍筱潼笑著跟小萍揮揮手，張大嘴形無聲說恭喜她，終於親眼見到她的偶像。
其實她才是他的天宇第一號大粉絲。
伍筱潼低下頭來繼續擦剛清洗好的銀製刀叉，她的責任是把它們擦到亮晶晶，讓用餐的人有好心情。
她從他出道以前就開始注意他了，當時她隻是個國中生，而他據說是高三學生，前景一片看好。
她搜集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即使隻是不到幾行字的報導也不錯過，幾年下來已經累積了好幾本剪報，另外還有一大疊海報，仔細算算數量也很驚人。
“項衍，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我也要。”
不遠處的餐桌旁擠滿了要簽名的人潮，遇見亞洲小天王，就算是那些平時佯裝高雅的貴婦，也要在他的魅力下現出本色，個個成了興奮的小女孩。
“沒問題。”
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聽得見他的迴答。不難想象，此刻他一定又轉動著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子，朝貴婦團強力放電，把她們電得頭暈眼花。
難得能夠親眼目睹偶像，伍筱潼卻隻能在一旁默默關心……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反正她本來就是這種個性——隻敢遠遠的看，不敢真的拿。要是哪一天，真的給她接近他的機會，她反而不敢接受，對她來說，遠遠的喜歡就是一種幸福，她不敢再奢求什麽。
一堆貴婦在得到項衍的簽名後心滿意足的迴座，就連餐廳裏麵的服務生也人人有獎，獲得項衍的親筆簽名。
“搞什麽鬼，隻是吃個飯，就圍了這麽一堆人……”
即使相隔一小段距離，伍筱潼依然能夠聽見項衍的助理不耐煩地抱怨，這也難怪，從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踏進餐廳那一刻起，就被人群包圍，迄今已經過了二十分鍾。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能夠開始點餐，卻是由兩位外表妖嬈冷豔的助理，拿著menu，嗲聲嗲氣地問項衍想吃什麽？需不需要點酒？
“哼！那兩個討厭的助理，臉上的妝厚得跟牆壁一樣，卸妝後包準嚇死你。”小萍也拿到項衍的簽名，隻不過受了一肚子的氣。跟在項衍身邊的助理，明顯占地為王，圈好了半徑不讓外人輕易接近項衍，態度非常惡劣。
“小萍，你也真是的。”伍筱潼聞言噗哧一笑，好羨慕小萍戰鬥力十足，描述也很傳神，那兩個助理臉上的妝確實化得很濃。
“我沒叫她們去唱平劇就不錯了。”大花臉。“你看看她們對著項衍流口水的樣子，難看死了！”
說得好聽一點是助理，其實是兩個化著濃妝的大花癡，她懷疑光憑她們兩個智障的蠢樣，能幫他做什麽事！
“呃……”盡管伍筱潼頗為同意小萍的觀點，但嘴裏就是吐不出附和的話，隻得掛著尷尬的笑容。
“跟你說也是白說。”小萍非常了解她的為人。“你哦！反應遲鈍也就算了，還仁慈到一句壞話也說不出口，難怪會被欺負。”
這是伍筱潼最大的問題，她自己也明白，但卻不知道從何改起。
“反正我隻懂得默默做事。”她承認自己沒用，被欺負也不懂反擊，但這也是她最大的優點。
“算了，你這樣也好。”小萍雙眼冒火地瞪著項衍的助理，她們的眼睛簡直快貼到項衍身上。
“你要是變得像那兩個女人一樣，我也很傷腦筋，到時我可能會揍你。”她不是暴力派，但那兩個女人真的讓她很有揍人的衝動，態度超屌的。
小萍氣唿唿，伍筱潼卻是不停地發笑。她要是能變得像那兩個助理一樣兇悍也很好，問題是那可能要等到下輩子，而且還不一定等得到。
“你就光會笑！”小萍忍不住掐伍筱潼的臉頰，她笑起來好可愛，像是一顆小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別鬧了，組長在看我們了，快低頭工作。”冷不防遭到主管射來的一記冷箭，兩個小女生趕緊低下頭假裝忙碌，免得被秋後算賬。
“項先生，您想要吃些什麽？”負責點餐的組長對項衍殷勤得不得了，好到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今天的主菜是奶油龍蝦和烤小羊腿，如果您兩樣都不想吃，我也可以請主廚做別的主菜，就看您的意思。”
組長對項衍和屬下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看得小萍和伍筱潼偷偷扁嘴，看來她們的組長也中毒了，同樣拜倒在項衍的西裝褲下。
“對嘛，項衍，你挑一樣……”
所有人都把項衍當成皇帝捧上天，怪的是項天王對menu沒興趣，對組長殷勤的介紹也沒反應，全心全意都在看銀製餐具。
他拿起銀製刀叉觀察了許久，如鷹般銳利的視線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看得組長心驚膽跳，以為他哪裏不滿意。
“呃，項先生……”
“這些餐具都是誰擦的？”
組長才想開口問項衍，沒想到他反倒先質詢起她來，大大嚇了組長一跳。
“是、是我們吧台的一位女性工作同仁，有什麽問題嗎……”
“吧台？”項衍的視線瞬間轉向，琥珀色的眼睛轉而凝視站在吧台後麵的伍筱潼，目光之淩厲，連吧台前的小萍都嚇一跳。
“老天，項衍在看你了。”小萍胡亂扯伍筱潼的手臂。“你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他，讓他這樣看你？”目光先是淩厲，後轉為深沉，現又變得專注，仿佛發掘了什麽寶物一樣。
“我什麽也沒做，隻是在擦餐具。”伍筱潼最怕有人盯著她看，況且打量她的還是她的偶像，更是讓她心慌。
“筱潼，別擦了。”小萍緊張到想搶過她手上的拭銀布，抵擋狂奔不已的心跳。“他正朝著你走過來，你死定了。”
大家做夢也沒有想到，項衍會突然站起來，定向伍筱潼。不消說，伍筱潼也沒想過自己躲在吧台後麵還會有事，況且她什麽都沒做。
“筱、筱潼！”小萍拚命拉伍筱潼的手臂，伍筱潼則是一心一意低頭擦銀器，假裝沒看見項衍，直到他昂然矗立在她麵前，再也躲不了。
“請、請問……”
“這些餐具，都是你擦的？”
小萍原本想見義勇為，幫伍筱潼擋掉這一關，誰知道項衍理都不理她，隻是一味盯著伍筱潼。
“是、是我擦的。”伍筱潼始終不敢抬頭看項衍。
她奇怪的舉動看在其它服務生眼裏，都暗罵她是大傻瓜，這麽好的機會也不懂得好好把握，頭還垂得這麽低。
“這些全部都是？”項衍也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故意拿起她前麵的叉子在她眼前搖晃，一定要她抬頭看他。
“嗯。”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隨叉子跑，而這正是他所要的，她終於抬頭看他了。
“請問……有什麽問題嗎？”她先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敢同他說話，聲調聽起來有點抖。
項衍不答話，電力十足的雙眼持續朝她放電，看得她臉紅心跳，臉頰紅到好像快燒起來，於是隻得趕緊又低頭掩飾。
幹嘛這樣看她？
伍筱潼不安極了。
她什麽事都沒做，也沒有拜托小萍跟他要簽名，她隻是很安分守己地站在吧台後麵擦餐具，這樣也會出問題……
“你想不想換工作？”打量了伍筱潼老半天以後，突然從他嘴裏冒出這句話，伍筱潼都呆了。
“什麽？”她不懂他的意思。
“我有一大堆銀飾找不到人幫我整理，我剛剛看了你擦拭的餐具，很欣賞你對待這些銀製餐具的態度，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助理，隨時幫我保養銀飾。”
非常簡單易懂的解釋，而且來得極為突然，好多人都不敢相信。
“項衍，你已經有我和grace兩位助理，根本不需要再多添一位助理！”
第一個站出來大聲反對的就是他的一號助理，事實上，她已經氣瘋了，項衍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angel說得對，擦銀飾這種小事，我和grace自己來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浪費錢！”
二號助理亦不遑多讓，生怕地位會被伍筱潼取代。
助理們你一句、我一句，就怕項衍真的雇用伍筱潼當他的第三號助理。
“你們擦銀飾的態度，根本不合格。”項衍冷冷地瞄了一、二號助理一眼，警告她們別以為他不知道，平時她們都是怎麽對待他心愛的銀飾，光從銀飾上頭累積的汙垢，就知道她們根本沒有好好對待這些銀飾。
助理被他說到有些心虛，頭垂得低低的，間接承認她們根本不關心那些銀飾。
“怎麽樣，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助理？”解決完了一、二號助理，項衍將注意力重新放迴到他未來的第三號助理身上，隻見她一臉茫然，壓根兒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居然要她當他的助理，她有沒有聽錯？
“對了，你結婚了沒有？”項衍接著問這個重要但奇怪的問題，她直覺地搖頭。
“有沒有男朋友？”
她還是搖頭。
“很好。”他明顯鬆一口氣。“我需要一個能夠專心；一心跟著我的助理，不希望有其它男人幹擾，你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人家是路邊獵豔，他是餐廳獵助理，莫名其妙就要求伍筱潼當他的助理。
伍筱潼完完全全愣住了，做夢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筱潼，好啦！”見伍筱潼呆得跟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小萍趕緊跑到吧台裏麵跟伍筱潼咬耳朵。
“你不是本來就考慮要換工作？現在正好，趕快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同樣身為出外人，小萍比誰都清楚伍筱潼日子過得有多辛苦，每一分錢都要經過反複計算。
小萍說得沒錯，她一直考慮換工作，因為目前餐廳這份工作的薪水太低，根本無法支付她在台北獨立生活的開銷，必須額外打工。
“而且如果你去當他的助理，我們還可以時常去找你，順便乘機接近項衍。”嘻嘻嘻。
結果小萍打的是這種算盤，也不是完全站在她的立場考慮。
“好啦！筱潼，你就點頭嘉惠大家啦，我們會感激你的。”小萍在一旁拚命慫恿，伍筱潼不是不懂得把握機會，隻是猶豫。
她是他的粉絲，但她並不想要靠他太近，以免幻想破滅。
“好啦！筱潼，快點頭。”
但她又很喜歡他，況且這機會稍縱即逝，他可不會每天發掘新助理。
“小姐，你考慮很久了，答案是yesorno？”項衍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能給她這麽多時間考慮，已經是奇跡。
“我……好，我答應當你的助理。”
結果她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什麽要點頭？他根本是以欺負她為樂，她對他的幻想已完完全全破滅，早知道就不要答應。
從幾個月前的情境迴到現實，伍筱潼重重地歎口氣，將身體側翻到另一邊，小小的矮桌子上頭放了一張她和項衍的合照，讓她的想法瞬間改變。
這張照片，是某天他們去出外景時，項衍硬抓她來照的。當時她嚇一跳，因為項衍竟然就在大庭廣眾下公然摟她，氣壞了grace跟angel幸虧當時沒有狗仔隊跟拍，不然萬一照片曝光，她可就麻煩了，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看著照片中親熱的人影，伍筱潼頓時覺得當他的助理好像也沒那麽糟嘛，還是有一些好玩的地方。
“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裏為止，你們可以迴去了。”
正當伍筱潼在那頭努力說服自己繼續為項衍做牛做馬，這頭的項衍也沒閑著，在好友兼合夥人的壓迫下為公司做牛做馬。
“終於。”項衍伸懶腰打了個大嗬欠，對於尹昊征的嘮嘮叨叨很不耐煩，隻希望趕快迴家睡覺。
尹昊征好笑地打量著項衍，當初不知道是誰興致勃勃拉著他們兩人說要合組公司，才不過真正運作了幾年，興致就消退得差不多了，真不愧是地道的大少爺。
“你囉嗦完了嗎？”沒錯，他的興致是消退得差不多了——在他永無止境的督促下。“羅唆完了，我可以迴去了，天曉得昨天晚上我隻睡了三個鍾頭。”累斃。
“別忘了明天一大早，還要拍攝mv。”尹昊征不厭其煩地囑咐項衍。“導演希望你別遲到，否則抓不到晨霧的鏡頭。”
“知道啦！”老媽子，囉哩囉嗦。“反正你和若寧會叫我起床，幹嘛還特別提醒我？”
他最討厭記這些瑣事，而他也非常幸運地有尹昊征這位超級經紀人幫忙，根本用不著他費心。
“不提醒你，你又會當沒這迴事，我能不謹慎嗎？”老實說，當他的經紀人很累。超級會惹麻煩不說，又懶得半死，倘若沒有他盯著，他早就掛點了，哪還能在演藝圈占一席之地？
“好好好，你了不起，我要迴去了。”項衍推開椅子，就要迴去，還沒走出門口，尹昊征又出聲。
“我知道你喜歡筱潼，喜歡逗她玩，但也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這些話他已經跟項衍說過很多次，但他總是充耳不聞，逼得尹昊征隻好再三叮嚀。
“你既然知道我喜歡逗她玩，幹嘛還要囉嗦？”拜托，他的行為哪有太過分？至今都還沒出過人命。
“你就不怕狗仔隊嗎？”尹昊征皺眉。“萬一被狗仔拍到你和筱潼在一起的鏡頭，到時候就麻煩了。”
“我有什麽好怕的？”他一點都不擔心。“有你這個超級經紀人在，有什麽麻煩不能解決？”所以安啦！沒事的。
“別把我當成萬能的天神，也有我應付不來的事。”他再冷靜、再深思熟慮，也無法抵擋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況且狗仔們絕對不可能放過任何有關項衍的新聞，還是小心為妙。
“誰你應付不了，靜書嗎？”項衍一方麵任性慣了，一方麵不認為那是什麽大問題，自己的事不處理，反倒開起尹昊征的玩笑。
“幹嘛扯到她？”尹昊征看樣子不喜歡人家提起他的私事，尤其是感情的事。
“你們一個是急驚風，一個是慢郎中，才是問題多多。”抱歉，誰叫他多管閑事，管好自己比較要緊。
“奉勸你一句話，別老是把愛意憋在心底，小心有一天被她溜走。”學長和學妹的愛情故事是很浪漫沒錯，但若是一直都不表態，老是若有似無，女方總有一天會受不了，到時候看他怎麽收拾。
“我在跟你談正經事，你卻給我扯那些有的沒有的。”尹昊征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不曉得拿他這個好友怎麽辦。
“我也在跟你談正經事，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吃飽飯沒事幹，跟你說這麽多廢話？”他們若不是好朋友，他才懶得理。
“總而言之，我是不會改變我對筱潼的態度。”這就是結論。“就像你說的，我喜歡筱潼，就這樣。”
話畢，項衍拿起車鑰匙便走人，尹昊征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昊征，項衍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小鬼吧？”斯若寧忍了很久，直到項衍走後才終於爆發出來，卻是搞錯對象。
“很難說。”那小子的態度一向真真假假讓人摸不透，舉個例來說，他明明不是gay卻從來不拒絕若寧的好意，就知道他有多欠揍。
“那我怎麽辦啊？枉費我單戀他這麽多年！”斯若寧急得跳腳，唯恐項衍真的被伍筱潼搶去。
“誰曉得？”連他都快沒轍了。“但我知道，他若是認真，誰也阻止不了他。”屆時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引來一堆狗仔。
“不能直接開除那個小鬼嗎？”斯若寧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昊征再精明，也難以抵擋那些嗜血的狗仔隊。
“你想和項衍絕交嗎？”尹昊征白了斯若寧一眼，虧他想得出這麽白癡的方法。
“不想。”斯若寧死命的搖頭。這不是不可能，項衍翻起臉來可是六親不認，他不想以後隻能單純當他的粉絲。
“我也是為了公司好，你想想看，萬一讓歌迷知道項衍已經有喜歡的人，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必定是大加撻伐，特別是伍筱潼又長得不怎麽樣，身高又這麽矮，一定會有很多人不服氣。
“我不知道。”尹昊征也不敢猜。“現在隻能靜觀其變。”
也許項衍隻是一時興起，或正在興頭上，whoknow？反正他常幹這種事，希望這次也是同樣情形。
這是他們共同的心願，但事實呢？
拿出鑰匙，打開斑駁的木板門，伍筱潼懷疑這扇門還能支撐多久？漆都已經掉光了。
生鏽的門栓像是要應和她的想法似地發出刺耳的吱吱叫聲，伍筱潼用力推門進去，打開電燈，項衍俊美的臉龐倏然躍入她的眼簾，對著她眨眼。
四麵牆壁貼滿了項衍的海報，從他出道第一張算起，到最近發行的一張，總共有上百張左右。
這些大小不等的海報，像是勞作似地被貼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和天花板，宛如是項衍的專屬顯像館，每一尊分身都泛著耀眼的光芒。
伍筱潼隨手將背包丟到角落，拖著疲憊的身子上床，感覺自己快累垮了。當項衍的助理基本上就是個折磨，先別提他惡劣的個性，光計算他的行程，就已經滿到外層空間去，仔細想想他還真是超人，行程排這麽滿還不累。
伍筱潼的耳邊似乎還可以聽見歌迷用力大喊“安可”的聲音，舞台上的項衍從來就是個王，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腳下，為他精彩的表演傾倒。
“安可！安可！”
她睜大眼睛，看著貼在天花板上的巨型海報。海報中的項衍穿著一件黑色小羊皮背心，笑容就和今天一樣邪惡帥氣。
真難想象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台下那些歌迷之一，擠在人群中和周遭的人一起尖叫。
“安可！安可！”
一直以來她就是他的粉絲，和大家一樣追逐著他的一舉一動，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能成為他的助理，這得要從幸運的那一天講起……
裝潢優雅的法式餐廳，有著最高級的法式料理和手藝精湛的大廚。這位在五星級飯店服務多年的大廚，在多年以後終於自立門戶，開了一家專門提供皇家口味的餐廳，在台北大大的出名。
這位大廚堅持要用最頂尖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料理，餐具方麵自然也不能馬虎。除了使用最頂級描金邊的各類大小餐盤之外，並使用了國內餐飲界難得一見的銀製餐具，這些價值不菲的銀器每天都需要細心擦拭，維持亮度不能讓它們氧化，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伍筱潼的工作，就是伺候這些餐具。
二專畢業，就讀科係又不特別出色的她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工作，隻好先到這家法式餐廳待著，做些清洗、整理方麵的內場工作。
她生性溫馴，凡事都不喜歡強出頭，也不喜歡與人計較，因此大家都喜歡她，同時也都喜歡將一些雜事丟給她做，畢竟柿子挑軟的吃嘛！反正當事人不吭聲就好了。
正因為她有這種特性，所以待在內場默默做這類雜事，對她最適合不過。這天，她像往常一樣，在內場忙進忙出，一會兒端菜，一會兒幫忙盛湯，所有工作都在沉默中進行。
他們的餐廳標榜“高級、優雅”，前來用餐的客人皆大有來頭，時常都可以看見“某某公司的小開”或是“某某議員”，見怪不怪。但是這天，一向安靜，隻聽得見音樂聲和輕柔交談聲的優雅餐廳，卻傳來一陣騷動，原來紅遍亞洲華人圈的小天王——項衍大駕光臨。
這下所有服務生再也顧不得餐廳規定，放聲尖叫。
“是項衍，項衍來了！”
一票小女生叫得跟皇帝駕到一樣，伍筱潼相信他要是肯臨幸她們，她們一定爭先恐後排隊，想辦法拿號碼牌。
“筱潼，是項衍耶！他來我們餐廳用餐，我要去偷看他。”和她同一天通過麵試，但早已在外場活躍的小萍，用著興奮的語氣衝到櫃台當報馬仔，跟伍筱潼報告這個消息。
“嗯，加油。”伍筱潼羨慕地看著同事飛奔到項衍的身邊，殷勤地為他服務，他的身邊早已擠滿人，其中絕大部分是隨行的工作人員，像堵牆似地將項衍團團圍住。
小萍遠遠朝她眨眼，表示她看見項衍了，還跟他說了幾句話。伍筱潼笑著跟小萍揮揮手，張大嘴形無聲說恭喜她，終於親眼見到她的偶像。
其實她才是他的天宇第一號大粉絲。
伍筱潼低下頭來繼續擦剛清洗好的銀製刀叉，她的責任是把它們擦到亮晶晶，讓用餐的人有好心情。
她從他出道以前就開始注意他了，當時她隻是個國中生，而他據說是高三學生，前景一片看好。
她搜集有關他的任何消息，即使隻是不到幾行字的報導也不錯過，幾年下來已經累積了好幾本剪報，另外還有一大疊海報，仔細算算數量也很驚人。
“項衍，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我也要。”
不遠處的餐桌旁擠滿了要簽名的人潮，遇見亞洲小天王，就算是那些平時佯裝高雅的貴婦，也要在他的魅力下現出本色，個個成了興奮的小女孩。
“沒問題。”
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聽得見他的迴答。不難想象，此刻他一定又轉動著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珠子，朝貴婦團強力放電，把她們電得頭暈眼花。
難得能夠親眼目睹偶像，伍筱潼卻隻能在一旁默默關心……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反正她本來就是這種個性——隻敢遠遠的看，不敢真的拿。要是哪一天，真的給她接近他的機會，她反而不敢接受，對她來說，遠遠的喜歡就是一種幸福，她不敢再奢求什麽。
一堆貴婦在得到項衍的簽名後心滿意足的迴座，就連餐廳裏麵的服務生也人人有獎，獲得項衍的親筆簽名。
“搞什麽鬼，隻是吃個飯，就圍了這麽一堆人……”
即使相隔一小段距離，伍筱潼依然能夠聽見項衍的助理不耐煩地抱怨，這也難怪，從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踏進餐廳那一刻起，就被人群包圍，迄今已經過了二十分鍾。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能夠開始點餐，卻是由兩位外表妖嬈冷豔的助理，拿著menu，嗲聲嗲氣地問項衍想吃什麽？需不需要點酒？
“哼！那兩個討厭的助理，臉上的妝厚得跟牆壁一樣，卸妝後包準嚇死你。”小萍也拿到項衍的簽名，隻不過受了一肚子的氣。跟在項衍身邊的助理，明顯占地為王，圈好了半徑不讓外人輕易接近項衍，態度非常惡劣。
“小萍，你也真是的。”伍筱潼聞言噗哧一笑，好羨慕小萍戰鬥力十足，描述也很傳神，那兩個助理臉上的妝確實化得很濃。
“我沒叫她們去唱平劇就不錯了。”大花臉。“你看看她們對著項衍流口水的樣子，難看死了！”
說得好聽一點是助理，其實是兩個化著濃妝的大花癡，她懷疑光憑她們兩個智障的蠢樣，能幫他做什麽事！
“呃……”盡管伍筱潼頗為同意小萍的觀點，但嘴裏就是吐不出附和的話，隻得掛著尷尬的笑容。
“跟你說也是白說。”小萍非常了解她的為人。“你哦！反應遲鈍也就算了，還仁慈到一句壞話也說不出口，難怪會被欺負。”
這是伍筱潼最大的問題，她自己也明白，但卻不知道從何改起。
“反正我隻懂得默默做事。”她承認自己沒用，被欺負也不懂反擊，但這也是她最大的優點。
“算了，你這樣也好。”小萍雙眼冒火地瞪著項衍的助理，她們的眼睛簡直快貼到項衍身上。
“你要是變得像那兩個女人一樣，我也很傷腦筋，到時我可能會揍你。”她不是暴力派，但那兩個女人真的讓她很有揍人的衝動，態度超屌的。
小萍氣唿唿，伍筱潼卻是不停地發笑。她要是能變得像那兩個助理一樣兇悍也很好，問題是那可能要等到下輩子，而且還不一定等得到。
“你就光會笑！”小萍忍不住掐伍筱潼的臉頰，她笑起來好可愛，像是一顆小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別鬧了，組長在看我們了，快低頭工作。”冷不防遭到主管射來的一記冷箭，兩個小女生趕緊低下頭假裝忙碌，免得被秋後算賬。
“項先生，您想要吃些什麽？”負責點餐的組長對項衍殷勤得不得了，好到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今天的主菜是奶油龍蝦和烤小羊腿，如果您兩樣都不想吃，我也可以請主廚做別的主菜，就看您的意思。”
組長對項衍和屬下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看得小萍和伍筱潼偷偷扁嘴，看來她們的組長也中毒了，同樣拜倒在項衍的西裝褲下。
“對嘛，項衍，你挑一樣……”
所有人都把項衍當成皇帝捧上天，怪的是項天王對menu沒興趣，對組長殷勤的介紹也沒反應，全心全意都在看銀製餐具。
他拿起銀製刀叉觀察了許久，如鷹般銳利的視線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看得組長心驚膽跳，以為他哪裏不滿意。
“呃，項先生……”
“這些餐具都是誰擦的？”
組長才想開口問項衍，沒想到他反倒先質詢起她來，大大嚇了組長一跳。
“是、是我們吧台的一位女性工作同仁，有什麽問題嗎……”
“吧台？”項衍的視線瞬間轉向，琥珀色的眼睛轉而凝視站在吧台後麵的伍筱潼，目光之淩厲，連吧台前的小萍都嚇一跳。
“老天，項衍在看你了。”小萍胡亂扯伍筱潼的手臂。“你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他，讓他這樣看你？”目光先是淩厲，後轉為深沉，現又變得專注，仿佛發掘了什麽寶物一樣。
“我什麽也沒做，隻是在擦餐具。”伍筱潼最怕有人盯著她看，況且打量她的還是她的偶像，更是讓她心慌。
“筱潼，別擦了。”小萍緊張到想搶過她手上的拭銀布，抵擋狂奔不已的心跳。“他正朝著你走過來，你死定了。”
大家做夢也沒有想到，項衍會突然站起來，定向伍筱潼。不消說，伍筱潼也沒想過自己躲在吧台後麵還會有事，況且她什麽都沒做。
“筱、筱潼！”小萍拚命拉伍筱潼的手臂，伍筱潼則是一心一意低頭擦銀器，假裝沒看見項衍，直到他昂然矗立在她麵前，再也躲不了。
“請、請問……”
“這些餐具，都是你擦的？”
小萍原本想見義勇為，幫伍筱潼擋掉這一關，誰知道項衍理都不理她，隻是一味盯著伍筱潼。
“是、是我擦的。”伍筱潼始終不敢抬頭看項衍。
她奇怪的舉動看在其它服務生眼裏，都暗罵她是大傻瓜，這麽好的機會也不懂得好好把握，頭還垂得這麽低。
“這些全部都是？”項衍也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故意拿起她前麵的叉子在她眼前搖晃，一定要她抬頭看他。
“嗯。”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隨叉子跑，而這正是他所要的，她終於抬頭看他了。
“請問……有什麽問題嗎？”她先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敢同他說話，聲調聽起來有點抖。
項衍不答話，電力十足的雙眼持續朝她放電，看得她臉紅心跳，臉頰紅到好像快燒起來，於是隻得趕緊又低頭掩飾。
幹嘛這樣看她？
伍筱潼不安極了。
她什麽事都沒做，也沒有拜托小萍跟他要簽名，她隻是很安分守己地站在吧台後麵擦餐具，這樣也會出問題……
“你想不想換工作？”打量了伍筱潼老半天以後，突然從他嘴裏冒出這句話，伍筱潼都呆了。
“什麽？”她不懂他的意思。
“我有一大堆銀飾找不到人幫我整理，我剛剛看了你擦拭的餐具，很欣賞你對待這些銀製餐具的態度，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助理，隨時幫我保養銀飾。”
非常簡單易懂的解釋，而且來得極為突然，好多人都不敢相信。
“項衍，你已經有我和grace兩位助理，根本不需要再多添一位助理！”
第一個站出來大聲反對的就是他的一號助理，事實上，她已經氣瘋了，項衍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angel說得對，擦銀飾這種小事，我和grace自己來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浪費錢！”
二號助理亦不遑多讓，生怕地位會被伍筱潼取代。
助理們你一句、我一句，就怕項衍真的雇用伍筱潼當他的第三號助理。
“你們擦銀飾的態度，根本不合格。”項衍冷冷地瞄了一、二號助理一眼，警告她們別以為他不知道，平時她們都是怎麽對待他心愛的銀飾，光從銀飾上頭累積的汙垢，就知道她們根本沒有好好對待這些銀飾。
助理被他說到有些心虛，頭垂得低低的，間接承認她們根本不關心那些銀飾。
“怎麽樣，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助理？”解決完了一、二號助理，項衍將注意力重新放迴到他未來的第三號助理身上，隻見她一臉茫然，壓根兒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居然要她當他的助理，她有沒有聽錯？
“對了，你結婚了沒有？”項衍接著問這個重要但奇怪的問題，她直覺地搖頭。
“有沒有男朋友？”
她還是搖頭。
“很好。”他明顯鬆一口氣。“我需要一個能夠專心；一心跟著我的助理，不希望有其它男人幹擾，你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人家是路邊獵豔，他是餐廳獵助理，莫名其妙就要求伍筱潼當他的助理。
伍筱潼完完全全愣住了，做夢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筱潼，好啦！”見伍筱潼呆得跟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小萍趕緊跑到吧台裏麵跟伍筱潼咬耳朵。
“你不是本來就考慮要換工作？現在正好，趕快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同樣身為出外人，小萍比誰都清楚伍筱潼日子過得有多辛苦，每一分錢都要經過反複計算。
小萍說得沒錯，她一直考慮換工作，因為目前餐廳這份工作的薪水太低，根本無法支付她在台北獨立生活的開銷，必須額外打工。
“而且如果你去當他的助理，我們還可以時常去找你，順便乘機接近項衍。”嘻嘻嘻。
結果小萍打的是這種算盤，也不是完全站在她的立場考慮。
“好啦！筱潼，你就點頭嘉惠大家啦，我們會感激你的。”小萍在一旁拚命慫恿，伍筱潼不是不懂得把握機會，隻是猶豫。
她是他的粉絲，但她並不想要靠他太近，以免幻想破滅。
“好啦！筱潼，快點頭。”
但她又很喜歡他，況且這機會稍縱即逝，他可不會每天發掘新助理。
“小姐，你考慮很久了，答案是yesorno？”項衍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能給她這麽多時間考慮，已經是奇跡。
“我……好，我答應當你的助理。”
結果她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什麽要點頭？他根本是以欺負她為樂，她對他的幻想已完完全全破滅，早知道就不要答應。
從幾個月前的情境迴到現實，伍筱潼重重地歎口氣，將身體側翻到另一邊，小小的矮桌子上頭放了一張她和項衍的合照，讓她的想法瞬間改變。
這張照片，是某天他們去出外景時，項衍硬抓她來照的。當時她嚇一跳，因為項衍竟然就在大庭廣眾下公然摟她，氣壞了grace跟angel幸虧當時沒有狗仔隊跟拍，不然萬一照片曝光，她可就麻煩了，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看著照片中親熱的人影，伍筱潼頓時覺得當他的助理好像也沒那麽糟嘛，還是有一些好玩的地方。
“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裏為止，你們可以迴去了。”
正當伍筱潼在那頭努力說服自己繼續為項衍做牛做馬，這頭的項衍也沒閑著，在好友兼合夥人的壓迫下為公司做牛做馬。
“終於。”項衍伸懶腰打了個大嗬欠，對於尹昊征的嘮嘮叨叨很不耐煩，隻希望趕快迴家睡覺。
尹昊征好笑地打量著項衍，當初不知道是誰興致勃勃拉著他們兩人說要合組公司，才不過真正運作了幾年，興致就消退得差不多了，真不愧是地道的大少爺。
“你囉嗦完了嗎？”沒錯，他的興致是消退得差不多了——在他永無止境的督促下。“羅唆完了，我可以迴去了，天曉得昨天晚上我隻睡了三個鍾頭。”累斃。
“別忘了明天一大早，還要拍攝mv。”尹昊征不厭其煩地囑咐項衍。“導演希望你別遲到，否則抓不到晨霧的鏡頭。”
“知道啦！”老媽子，囉哩囉嗦。“反正你和若寧會叫我起床，幹嘛還特別提醒我？”
他最討厭記這些瑣事，而他也非常幸運地有尹昊征這位超級經紀人幫忙，根本用不著他費心。
“不提醒你，你又會當沒這迴事，我能不謹慎嗎？”老實說，當他的經紀人很累。超級會惹麻煩不說，又懶得半死，倘若沒有他盯著，他早就掛點了，哪還能在演藝圈占一席之地？
“好好好，你了不起，我要迴去了。”項衍推開椅子，就要迴去，還沒走出門口，尹昊征又出聲。
“我知道你喜歡筱潼，喜歡逗她玩，但也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這些話他已經跟項衍說過很多次，但他總是充耳不聞，逼得尹昊征隻好再三叮嚀。
“你既然知道我喜歡逗她玩，幹嘛還要囉嗦？”拜托，他的行為哪有太過分？至今都還沒出過人命。
“你就不怕狗仔隊嗎？”尹昊征皺眉。“萬一被狗仔拍到你和筱潼在一起的鏡頭，到時候就麻煩了。”
“我有什麽好怕的？”他一點都不擔心。“有你這個超級經紀人在，有什麽麻煩不能解決？”所以安啦！沒事的。
“別把我當成萬能的天神，也有我應付不來的事。”他再冷靜、再深思熟慮，也無法抵擋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況且狗仔們絕對不可能放過任何有關項衍的新聞，還是小心為妙。
“誰你應付不了，靜書嗎？”項衍一方麵任性慣了，一方麵不認為那是什麽大問題，自己的事不處理，反倒開起尹昊征的玩笑。
“幹嘛扯到她？”尹昊征看樣子不喜歡人家提起他的私事，尤其是感情的事。
“你們一個是急驚風，一個是慢郎中，才是問題多多。”抱歉，誰叫他多管閑事，管好自己比較要緊。
“奉勸你一句話，別老是把愛意憋在心底，小心有一天被她溜走。”學長和學妹的愛情故事是很浪漫沒錯，但若是一直都不表態，老是若有似無，女方總有一天會受不了，到時候看他怎麽收拾。
“我在跟你談正經事，你卻給我扯那些有的沒有的。”尹昊征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不曉得拿他這個好友怎麽辦。
“我也在跟你談正經事，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吃飽飯沒事幹，跟你說這麽多廢話？”他們若不是好朋友，他才懶得理。
“總而言之，我是不會改變我對筱潼的態度。”這就是結論。“就像你說的，我喜歡筱潼，就這樣。”
話畢，項衍拿起車鑰匙便走人，尹昊征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昊征，項衍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小鬼吧？”斯若寧忍了很久，直到項衍走後才終於爆發出來，卻是搞錯對象。
“很難說。”那小子的態度一向真真假假讓人摸不透，舉個例來說，他明明不是gay卻從來不拒絕若寧的好意，就知道他有多欠揍。
“那我怎麽辦啊？枉費我單戀他這麽多年！”斯若寧急得跳腳，唯恐項衍真的被伍筱潼搶去。
“誰曉得？”連他都快沒轍了。“但我知道，他若是認真，誰也阻止不了他。”屆時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引來一堆狗仔。
“不能直接開除那個小鬼嗎？”斯若寧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昊征再精明，也難以抵擋那些嗜血的狗仔隊。
“你想和項衍絕交嗎？”尹昊征白了斯若寧一眼，虧他想得出這麽白癡的方法。
“不想。”斯若寧死命的搖頭。這不是不可能，項衍翻起臉來可是六親不認，他不想以後隻能單純當他的粉絲。
“我也是為了公司好，你想想看，萬一讓歌迷知道項衍已經有喜歡的人，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必定是大加撻伐，特別是伍筱潼又長得不怎麽樣，身高又這麽矮，一定會有很多人不服氣。
“我不知道。”尹昊征也不敢猜。“現在隻能靜觀其變。”
也許項衍隻是一時興起，或正在興頭上，whoknow？反正他常幹這種事，希望這次也是同樣情形。
這是他們共同的心願，但事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