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們一樣,腳底沾滿了泥濘。


    梁興揚默默收迴了視線,沒有說話。


    饕餮看著滿臉怒氣的江辰,不悅道:“怎麽又是你小子?陰魂不散啊?真是晦氣!”


    臉上的嫌棄幾乎不加掩飾。


    正值早膳的時間,膳堂裏除了尚天宗的弟子外,還有不少其他宗門的精英弟子。


    眼見雙方劍拔弩張,周圍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了眼江辰,見對方身著尚天宗的道服,不由麵露向往之色,隨即把視線轉向了梁興揚一行人,看到全是陌生麵孔,神情微訝,上下打量著為首的梁興揚。


    麵前的青年一襲藍衫,豐神挺秀,眉眼如畫,站立在人群中,衣袂翩翩,飄然若仙。


    這幾天,來參加宗門大比的眾人實際上差不多摸清楚了各個宗門精英才俊的情況了。


    看眼前的青年容貌俊美,氣度沉穩,舉止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看上去就像是哪個大宗門調教出來的人物。但是……


    經過這段時間的交際,他們沒聽說過哪個宗門裏有這麽一個人物啊?


    再細細一看,一群人雖然氣質出眾,可皆衣著簡樸,身邊又隻有一個外門弟子領路,看來不是什麽貴客啊!


    一瞬間,眾人對梁興揚一行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的判斷。


    不是尚天宗看中的人物,便不是太重要的角色,那完全沒必要交往,更沒必要為了他們得罪江辰了。


    於是,在場眾人無一人出聲,隻時不時往這邊,臉上寫滿了看好戲的興奮。


    關於眾人的小心思,江辰完全沒有察覺,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群人,聽到饕餮充滿不屑的話語,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怒斥道:“大膽!竟敢在尚天宗的地盤放肆!”


    “你可知道我師父是誰?”


    饕餮搖搖頭,帶了點好奇,問道:“誰啊?”


    究竟是哪個棒槌教出這麽一個不知死活的弟子,竟敢跑到他麵前叫囂?


    江辰昂著頭,不掩得意地掃了一圈在場眾人,輕哼道:“我師父乃是簫勝長老!”


    “啊!竟然是簫勝長老!”


    “原來是蕭長老的弟子!”


    “聽聞蕭長老的修為極高,就連原宗主都不是他的對手,也難怪江辰道友如此……驕傲了。”


    “……”


    “……”


    眾人竊竊私語間,一名身著黃裙的女修從人群裏走了出來,看向梁興揚,微微揚起唇角,露出小小的梨渦,溫聲詢問道:“我乃是杏林宗的弟子如畫,看道友氣質不凡,不知道友出自哪個宗門?可是遊龍宗的?”


    梁興揚搖頭,嗓音淡淡,“我等並非遊龍宗的。”


    如畫又猜道:“那就是萬劍宗的?”


    “也不是。”


    “那……唯心宗的?”


    梁興揚再次搖頭,見眾人一臉好奇,便道:“我等乃是玄真觀的。”


    玄真觀?


    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不出他們所料,果然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


    坐實了心裏的猜測,眾人瞬間有點兒興趣缺缺。


    不過是個寂寂無名的小宗門,竟然敢得罪簫勝長老的弟子,簡直是找死。


    如畫打量了梁興揚一眼,忍不住小聲提醒道:“聽說蕭長老他人家極為護短,你們若是與江道友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誤會,最好的辦法是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平心靜氣解開誤會為好。畢竟出門在外,以和為貴。”


    就差沒把忍氣吞聲說出來了。


    梁興揚知道她是好意,便笑著道了句,“多謝如畫道友的提醒。”隻是,依著江辰這廝的脾氣,可不像是能善了的。


    果不其然,就江辰在聽到二人的交談後,眉毛高高一揚,得意道:“現在知道怕了?想要讓我放過你們?想都別想!”


    語畢,手一揮,從人群裏躥出十幾名尚天宗的弟子,團團將梁興揚一行人圍住。


    幾乎不給梁興揚反應的時間,尚天宗的弟子便抽出隨身的佩劍,不約而同出手。


    如畫一愣,不由高唿道:“道友小心!”


    隨著她的驚唿聲,一道道密不透風的飛劍衝著梁興揚幾人唿嘯而來。


    梁興揚眼神一冷,腳下一轉,來到書癲和薑連山的身前,將二人嚴嚴實實護在身後。


    與此同時,淩厲的長劍已然來眼前,下一秒就要深深刺入他身上各大命門,當場給大夥兒表演一出血濺三尺的戲碼。


    在場眾人麵色各異。


    這、這會死的吧?


    就在江辰扯著嘴角冷笑,整暇以待準備看梁興揚笑話。


    反正就一個小宗門而已,死了就死了,根本無人來為他們出頭,有何可懼的?


    如畫下意識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身邊的同門師姐拉住,衝著她搖了搖頭。


    不過小宗門而已,不值得為了他們得罪尚天宗。


    然而,想象中萬劍穿心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在利劍撞到青年身上的時候,非但沒有刺進去,反而“鏘——”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是怎麽一迴事?


    在場眾人齊齊一愣。


    尚天宗的弟子們更是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怎會如此?!”有人驚唿道。


    然而,讓他們更驚愕的是,隻見梁興揚往前走了一步,掀起濃黑而纖長的睫毛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墨黑的眼眸裏含著意味不明的幽光,唇邊含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輕笑一聲,地上的長劍忽然騰空而起,調轉了方向,齊齊對準了江辰。


    原本喧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周圍鴉雀無聲。


    “去!”


    隨著他這一聲令下,一把把長劍朝著江辰飛馳而去。


    江辰見狀,一顆心迅猛地跳了跳,恐懼感在霎那間席卷全身。他僵著臉,腦袋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不知閃避!


    直至他的佩劍閃著寒光抵在他眉心,那冰冷的觸感才讓他迴過神,腳下不由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你、你……”


    看著眼前鋒利無比的長劍,他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下意識向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卻不想,他那些紛紛避開了他的視線。


    當初江辰隻說是個出身鄉下,相貌平平無奇,修為普普通通,沒什麽靠山的,隻懂得些拳腳功夫的泥腿子,他們才願意出手幫忙的。


    誰知道,對方跟江辰說的沒一點符合!


    不止氣質卓然,樣貌出眾,修為更是比他們高出一大截!


    這還怎麽玩?!


    尚天宗的弟子後怕地看了梁興揚一眼,不約而同往後退了一大步,隱入人群裏。


    梁興揚也不管他們,隻垂眼望著江辰,眸光沉沉,也不說話。


    饕餮上前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殺了他啊。”省得時不時在他麵前蹦跳,就跟癩蛤蟆貼在腳麵上似的——不咬人,但膈應人。


    梁興揚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往前踏出一小步,剛抬起手,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緊緊扣住了。


    梁興揚一頓,順著手腕往上看。對上梁興揚困惑的眼神,江白一怔,猛地反應過來,忙鬆開他的手,麵帶歉意道:“對不住,是我失禮了。”


    頓了頓,接著說道:“隻是,希望玄真道友念在江辰他年紀尚小,不要與他計較。就當,就當給我個麵子可好?”


    梁興揚沒說話,一旁的江辰則是露出個見鬼的表情,張了張嘴,應是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任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到江白會站出來為他求情。


    梁興揚定定地盯著江白看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後,才收迴目光,淡聲道:“下不為例。”


    語畢,轉頭招唿了一聲,“走罷。”


    窮奇幾人微微頷首,看了眼江辰與江白,跟在梁興揚身後,撥開人群,兀自在靠窗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


    人群寂靜了一瞬,隨即紛紛散開,恢複了之前的喧鬧。


    江白把江辰從地上拉起來,彎腰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塵,耐心勸說道:“玄真觀的道友們並非等閑之輩,你不要輕易得罪他們。”


    江辰看了眼遠處的幾人,心中雖然驚懼,但臉上卻仍舊一副十分不服氣的樣子,嘴硬道:“他們再厲害還能比江家厲害?比我師父厲害?比尚天宗厲害?”


    聞言,江白的動作頓了一頓,低聲道:“你可知他們身邊那仆人的來曆?”


    “不是跟他們一樣,都是鄉下出身的泥腿子?”江辰撇了撇嘴,不無嘲諷道:“一群人鄉下人,還學著富貴人家的作派,窮擺排場,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江白直起身子,目光直視著他,一改往日的懦弱和謙讓,神情肅然道:“你當真以為他是個普通仆人嗎?”


    不等江辰迴答,他便眸光幽深,壓低了聲音道:“他可是平陵明家最受寵愛的小少爺!之所以會成為玄真道友的仆人,乃是明家家主親自授意,逼著他進入玄真觀服侍那些人!”


    “你說,能讓明家的小少爺屈尊降貴服侍的人,是什麽樣的來頭?!”


    這一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在江辰的耳畔炸響,他呆呆地看著江白,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江辰也不催促他,就這麽看著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迴過神,滿臉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說,你說那仆人是明家的小少爺?!就是那個修真奇才明天相的弟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全村就我一個凡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古小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古小花並收藏全村就我一個凡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