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又冰冷的眼神,看得銘鈺心裏一驚,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師、適師父,我……我們隻是沒想到二師兄下手會如此之重,況且,況且,那老頭根本沒死啊!他、他是在裝死。”


    周頌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沒有說話。


    常芳完全無法想象一直乖順的師弟師妹們在外竟然如此跋扈,如今猛然被揭開真麵目,他頓時驚呆了。


    此時此刻,聽到銘鈺的話,他終於迴過神來,上前一步對著在場眾人道:“銘鈺師弟說得沒錯,我與師父在收到師弟的求救信號,趕到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有老者的屍體。”


    “嗯?”


    原德天一聲沉吟,目光看向梁興揚一行人,最後落在了大山的身上,問道:“大山,對此你怎麽看?”


    “徒兒發誓,徒兒真看到方政把那名老者殺死了。”大山依舊低著頭,肯定地說道。


    梁興揚也出言道:“不止是大山,我們也看到了,確定那名老者真死了。”


    身邊的窮奇等人也頷首附和。


    “可我們到達的時候,除了方政和如鳴師弟外,在現場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屍體。”


    “這……”梁興揚與玄真觀眾人對視了一眼,神情困惑道:“這我們就不知道為什麽了。”


    畢竟教訓完方政等人後,他們就直接離開了。


    原德天聞言,指了指梁興揚,問銘鈺,“既然你說老者沒死,那你說說他們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麽?”


    “是。”銘鈺低低應了聲,“他們離開後,方政師兄就拿出傳音玉石,準備給宗門發消息,誰知、誰知……”


    他臉上露出明顯的驚懼,嘴唇蒼白道:“那老者的屍體忽然站起來了,羞辱了方政師兄一頓後,就把方政師兄和如鳴師弟給殺了!”


    原德天神情嚴肅,追問道:“他不過是一名普通老人家,如何能殺得了你們?”


    “他、他不是普通人!”銘鈺迴想起當時的情景,麵容更加蒼白了,他顫抖著嘴唇,結結巴巴道:“他好像也是個修真者!沒錯!他就是個修真者!他隻拿著一根竹枝就把方政師兄和如鳴師弟殺了!”


    聽完銘鈺的話,原德天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竟然也是修道之人?!你們可有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銘鈺一愣,搖頭道:“……沒注意。”


    “那可知對方的來頭?”


    銘鈺再次搖頭,不敢去看任何人,神情羞愧道:“因為事發突然,我、我們非常害怕,沒敢出聲追問。”


    原德天:“……”


    在場眾人:“……”


    沉默了會兒,原德天轉頭看向梁興揚,淩厲的氣勢略微一收,問道:“玄真道友,你可有留意到那老者的長相?”


    梁興揚斂眉迴想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自從那名老者出現後,全程都有意無意地遮擋住自己的麵容。他頓了頓,看了窮奇幾人一眼,隻見他們也都微皺著眉頭,眼裏有幾分茫然,想來此時也發現了那名老者的怪異之處。


    “玄真道友?”


    麵對原德天的催促,梁興揚眼神微動,搖了搖頭,說道:“沒注意。不過……”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原德天,唇角自然上揚,慢悠悠地補了一句,“身形倒是跟宗主有點像。”


    此話一落,就看到簫勝跳了出來,冷聲道:“玄真觀主還請慎言!”


    周頌則是看了眼原德天,又看了眼梁興揚,神情不變,繼續保持沉默。


    窮奇斜睨了簫勝一眼,發出一聲輕笑,淡聲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他不過是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而已,說來不也是為了讓你們盡早抓到殘害弟子的真兇嗎?”


    饕餮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非常樂意給原德天添堵,便信口開河道:“其實,細細看來,不止身形相似,外貌好像也差不多啊。”


    聞言,周頌沒忍住上前一步,詢問道:“這位道友,你有看清楚老者的容貌?”


    “你別叫我道友,咱們可不是一個道上的。”饕餮擺擺手,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原德天,隨口胡謅道:“你還是直接叫我阿鐵好了,那小老頭長得跟你們宗主有九分相似,不同的是你們宗主比較奸猾,而那小老頭看上去就十分老實,穿著上比較貧苦窮酸。”


    “說實在的,若非因為穿著氣質問題,知道你們宗主沒有喬裝外出的興趣,我真要認為兩人是同一個人呢!”


    原德天麵色遽變!


    這名叫阿鐵的青年那若有似無的一眼,看得他心裏發冷。


    這莫名其妙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


    他自問從未見過阿鐵,更無從得罪過對方,為何對方卻拚命往他頭上扣黑鍋呢?


    難道,是受玄真指使?


    原德天不由把目光落在了梁興揚身上。卻見他也是一臉驚訝。


    在場眾人在聽到饕餮的話之後,一片嘩然,雖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話,但隻要是個人,都沒忍住往原德天的方向看。


    原德天早已收斂起情緒,麵色平靜,大大方方地任人看。


    隻是放置在膝蓋上,蜷縮成拳的手指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靜。


    饕餮注意到後,微微一笑,反正他就這麽隨口一說,至於大家相不相信,又相信了幾分,做出何種猜疑,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眼見原德天一直沒什麽動靜,甚至連反駁都沒有,張五沒忍住走了出來,對著原德天行了一禮,半是提醒半是詢問,“宗主,此事您有何看法?”


    原德天看了眼饕餮,收迴視線,勉強笑了笑,“世上竟有如此湊巧之事嗎?可惜,事發時我正在教導大山學習術法,並未離開尚天宗。”


    大山也站出來作證道:“都怪我天資愚鈍,讓師父費心了。”


    饕餮嗤笑道:“徒弟給師父作證,嘖……”他扭頭看向身邊的混沌,笑言道:“阿沌,改天我出去做壞事了,若是不幸事發,你也要替我做不在場的證明啊!雖然咱們比不上師徒這種親密關係,但好歹也相識一場。”


    混沌白了他一眼,神情無比嫌棄,大有他不趁機落井下石就算有情有義的意思。


    饕餮也不惱,他說這話隻為諷刺原德天,根本不指望混沌有所迴應。


    果不其然,原德天聽到這話後,臉色頓變,剛準備開口,就聽到大山再次說道:“英才宮數十名道童們也可以作證。整個下午,師父都與我在一起。”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徒兒從不騙人,為免玄真觀的貴客誤以為徒兒是滿口謊言之人,還請師父允許徒兒將道童們召來,讓他們為徒兒作證。”


    原德天一怔,隨即笑了起來,無奈道:“你這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認死理……罷了罷了,就依你所言吧。”


    大山道了句“多謝師父”,當著眾人的麵前拿出一塊傳音玉石,吩咐英才宮的道童們速來尚天大殿。


    不一會兒,道童們全部到齊。經過詢問,這數十名道童皆說下午的時候,宗主確實在英才宮教導大山,他們都看到了。


    聽到這統一的口徑,饕餮撇了撇嘴,這才沒再說什麽。


    在場的長老們馬後炮道:“想來是阿鐵道友看錯了。”


    “是啊是啊,這大風大雨的天氣,是容易看花眼。”


    “……”


    “……”


    饕餮輕哼了一聲,十分欠揍道:“好吧,你們說看錯了就算是看錯吧。”


    不甘不願,好似是被尚天宗眾人硬逼著認錯一般。


    見此,原德天麵無表情,攥緊了手指,險些爆出一句髒話來!


    他都自證到這種地步了,難道還不夠嗎?


    梁興揚看了眼麵色隱隱發青的原德天,轉頭對饕餮說道:“阿鐵,不可再胡言!方政與如鳴乃是尚天宗的弟子,原宗主又是尚天宗之主,尚天宗的弟子對他來說,說是子女都不為過,寬厚如原宗主怎麽可能會殺害自己的子女呢?”


    饕餮接收到梁興揚隱含警告的眼神,頓了下,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哦”了一聲,“好吧,算我錯了。原宗主是個清白人。”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梁興揚竟然頗為讚同地頷首道:“嗯,你說得對。”


    又轉頭對原德天抱歉道:“阿鐵在鄉下口無遮攔慣了,還請原宗主不要與他看計較。”


    原德天嗬嗬一笑,客套道:“玄真道友言重了,阿鐵道友性情直率,本宗主十分欣賞他。”


    梁興揚微微一笑,並沒有把他這話當真。


    客套完畢,原德天將目光落在周頌身上,問道:“關於這件事,周長老怎麽看?”


    周頌抬眼看向他,視線不閃不避,反問道:“宗主有何看法?”


    原德天愣了一愣,沉吟了片刻,說道:“對方既然敢在尚天宗的地盤犯事,想必有備而來,恐怕不容易抓住他。”


    周頌輕輕“嗯”了一聲,麵色平靜地接口道:“況且,宗門大比臨近,各宗門都齊聚天光城,若是大張旗鼓追查此事,隻怕會引起恐慌。”


    “正是。”原德天頷首,麵露讚許之色,剛要張口,就看到周頌麵上流露出點點嘲諷,直視著他,輕聲問道:“所以,方政和如鳴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嗎?他們就應該白白死去嗎?”


    “宗主,你當真是為了大局才不想查出真兇?還是不敢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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