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娘子有所不知,林子業之事城裏城外傳的沸沸揚揚,我聽聞他在地牢裏自斷命根,這輩子怕是不能人道。


    隻可惜,林丞相包藏禍心又將他接迴府去請來神醫醫治,堪堪留下一條小命……”


    翠微說這話時憤憤不平,“林子業那般的畜牲死有餘辜,若非有林丞相護著他早該死上千萬遍。”


    薑嬋放下茶盞,眸裏閃過寒意,林子業雖留著一條命,可他這輩子不能人道,想來能安分一點時日。


    薑嬋望向窗外,他能逃過今日,下次便沒有這般的好運氣。


    她緊緊的攥著錦帕,心道:不如再尋個機會對林子業下手,叫他徹底從世上消失。


    薑嬋微微抬眸,落在翠微氣鼓鼓的臉上,心裏流出一股暖意,除去林子業的心也愈發濃烈。


    又幾日,永昌侯府外緩緩停下一輛馬車。


    隻見一丫鬟著急忙慌跑進來,老夫人眉心一驚,心道:莫不是因林子業一事,丞相便要怪罪於侯府?


    “老夫人!宮裏來人了!”


    老夫人瞪大眼,“快快將人迎進來,莫要怠慢了。”


    林總管笑著走進來,尖著聲音道,“老夫人不必客氣,今日我奉聖上之命前來傳旨,人可都來齊了?”


    老夫人汗涔涔道,“人已到齊,勞煩林總管宣傳聖上懿旨。”


    薑嬋跟著女眷跪下,微微蹙眉,原以為能過幾日太平的日子,現下恐怕有些難了。


    林總管道,“奉天承運,聖上詔曰,宣永昌侯府一家於明日進宮麵聖,不得有誤,欽此!”


    老夫人恭敬接過聖旨,“臣婦領命,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討好般的遞給林總管一袋銀錢,“今日勞煩林公公跑一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林總管諷笑一聲,抬手推開錢袋,冷冷道,“老夫人當我是什麽不入流之輩,豈能被這些身外之物收買。”


    老夫人慌忙道,“林總管誤會了,老身並無此意,隻是……”


    這林照乃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若是將他也得罪了,定會影響墨兒仕途,屆時侯府再難翻身。


    老夫人急得滿頭大汗,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薑嬋笑著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土,故作為難道,“母親,你便莫要為難林總管了。”


    老夫人瞪著她,不等開口便聽薑嬋又道,“林總管身份尊貴,乃是陛下身前的大紅人,若當著眾人的麵收下你的賄賂,您這讓總管迴去該如何交差?”


    林總管冷哼一聲:“侯府倒是還有明白之人。”


    他理了理衣裳,帶著侍衛離開了侯府。


    老夫人瞪著薑嬋,警告道,“薑嬋,明日進宮麵聖休要胡說,若是惹了麻煩莫叫我們侯府替你頂罪!”


    薑嬋暗暗冷笑,這林總管還未走遠,老夫人倒是按耐不住性子跳起腳指責她。


    她抬起錦帕抹著淚,故作委屈道,“母親何出此言,方才情況緊急了些這才出此下策,竟不成想……”


    薑嬋捂麵落淚,錦帕下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


    老夫人慢慢平氣,“伶牙俐嘴,我爭不過你!”


    翌日。


    永昌侯府門前停著三輛馬車,老夫人與趙瑢一輛,大房一輛,薑嬋獨自一輛。


    馬車經過長街,熱鬧的吆喝聲傳入馬車,薑嬋的心情舒暢許多。


    翠微替她斟茶,憂心道,“宮裏水深,二大娘子萬事小心,莫要找了他人的道。”


    薑嬋抿茶:“船到橋頭自然直,想來聖上召見我們應不是什麽大事,隻要安守本分便是。”


    馬車停在宮門外。


    薑嬋從馬車上下來,便見花枝招展的蘇憐雪朝她看來,高傲的得如孔雀開屏般朝著她炫耀。


    薑嬋冷笑一聲,宮裏嬪妃眾多,蘇憐雪打扮貴氣,若是奪去了嬪妃的風光,可就不好辦了。


    翠微小聲道,“二大娘子天生麗質,一身素錦的春衫也比長房大娘子更勝一籌。”


    薑嬋笑道,“就你嘴甜。”


    趙成墨拂了拂官服,“時候不早了,勞煩母親帶著府裏女眷們向皇後請安。”


    老夫人道,“墨兒放心,你速速麵聖莫要耽擱時辰,誤了大事。”


    趙成墨轉身離去,老夫人叮囑道,“入了宮都給我安分些,遇事則忍,休要逞一時之快害了自己。”


    “是。”


    深宮之中,朱牆黃瓦,雕梁畫棟,美輪美奐。


    漂亮的房簷錯落有致,琉璃瓦上一景一獸,栩栩如生。


    越往裏走鳳儀宮走,一股威壓仿佛巨石般壓在身上,趙瑢跟在老夫人身後,埋怨道,“宮裏竟這般不自在,早知便不來了。”


    老夫人連聲嗬斥,“瑢兒——!”


    趙瑢緊緊捂著唇,慌亂的看著周圍,她竟將心裏話說了出來,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定要在聖上麵前參侯府一本。


    薑嬋抬眸看向周圍,暗暗冷笑,後宮看似平靜的模樣下,深藏著數不清的性命。


    幾人經過後花園,薑嬋神色一滯,目光落在八角亭裏的倩影上。


    是她。


    是那幅畫中的女子,薑嬋斂眸,思緒有些飄遠。


    老夫人恭敬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女子嗓音輕柔,微微抬手,“老夫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是。”


    女子溫柔似水的眸光掃過眾人,唇角上揚,柔聲問道,“瞧你們去的地方是鳳儀宮,可是要向姐姐請安?”


    老夫人連忙迴答:“迴貴妃娘娘的話,老身有幸得聖上召見入宮,正是帶著府裏女眷去向皇後娘娘請安。”


    女子抿嘴輕笑,溫婉的眸光落在薑嬋身上,問道,“我們可是第一次相見?”


    薑嬋道,“娘娘身份尊貴,我不過是一介臣婦,並無機會一睹娘娘盛顏。”


    女子輕笑一聲,拉過薑嬋的手,“我倒是覺得與你投緣,不知為何總覺得與你格外親切。”


    她似乎是察覺到薑嬋的疏離,又說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薑嬋斂眸,“是。”


    薑嬋緩緩抬起頭,將麵前女子的模樣映入眼簾。


    如她猜想的不錯,麵前的趙杳杳與畫卷裏一樣,甚至更要靈動些。


    前世,薑嬋從未見過趙杳杳,隻在謝景淮藏著的畫卷裏瞧過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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