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老夫人拂開郎中診脈的手,虛弱道:


    “老身無礙,隻是思念我兒成舟,吃不下東西。”


    郎中訕訕,“那我便為老夫人開張開胃的方子,清淡飲食,自會痊愈。”


    老夫人沒理會郎中。


    她看向薑嬋,欣慰道,“好孩子,外頭的傳言我知曉,你也是為這個家操心,我雖年事已高,但也是過過苦日子的,並不覺得苛待。”


    明褒暗貶。


    真是陰損。


    不就是演戲嗎,她也會。


    薑嬋拿錦帕抹眼,“我也是沒了法子,府上每月開銷頗大,便是那名不見經傳的什麽寺廟,每月都能有五百兩的香油錢,更別提大嫂背著我們放印子錢,放出去的債也收不迴來,兒媳隻能如此,才能穩住這侯府。”


    老夫人臉皮子一抽,問長房的話。


    “成舟媳婦說的都是真的?”


    長房的大娘子臉色唰得一下就白了,立刻跪到地上,賠笑道,“也沒......那麽嚴重,我也是為了夫君,他在牢裏需要多方打點。”


    老夫人看了眼薑嬋,她正垂眸喝茶,當下覺得心氣不順。


    這老二家的,怎麽一夕之間從麵人變成了鐵疙瘩,這麽不好對付。


    老夫人忽然歎氣,落淚道,“怪我,老侯爺去的早,我一個婦道人家,沒把老大教好,才叫他媳婦和孩子跟著受苦。”


    長房的一同跪在地上哭起來。


    頓時愁雲慘淡一片。


    薑嬋冷眼看著,這一家子,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她餘光瞥到翠微進來,想來事情辦妥了。


    不一會瞧見一丫鬟著急忙慌跑進來,薑嬋放下茶盞,心道,又一出好戲來了。


    “老夫人!外頭來了個神婆,說咱們府上有陰魂不散,還說定會有人因此昏厥中邪,非要進來驅邪除惡!”


    薑嬋佯裝驚訝,“莫非老夫人昏厥是邪祟作怪?!”


    老夫人心頭一跳,嗬斥道,“什麽裝神弄鬼的!快把那人趕走!”


    丫鬟忙應下退出去,片刻後又迴來,跪在地上支吾。


    “那神婆說,是咱們府上有冤魂哀慟,想要歸家,找不到路,便想索命,又說我們......冥頑不靈,早晚有血光之災。”


    老夫人厲聲:“胡說八道!”


    說完猛地咳嗽,紅著眼訓斥丫鬟,“一群廢物!做事還要我個老婆子教你們嗎?!罰你三個月例錢,算作教訓!”


    薑嬋微微眯眼,這老夫人慣來會裝慈眉善目,今日這模樣像是被人戳了痛腳一般。


    她隻是一乍,想不到竟有意外收獲。


    薑嬋道,“母親莫氣,為個神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兒媳出去瞧瞧,左不齊報官就是了。”


    老夫人慢慢平氣,“報什麽官,這種人就是想要訛些銀錢,隨便打發了就是。”


    她這作態,分明是忌憚什麽,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薑嬋眼波流轉,輕聲道,“聽母親的。”


    她帶著翠微和幾個侍從趕到侯府大門,那神婆還坐在地上,閉著眼左右搖晃。


    確實像裝神弄鬼。


    薑嬋拿錢打發了神婆,瞥見四周圍觀議論的百姓,眼底劃過溢彩。


    正要轉身迴府,遠遠看到站在人群之外,斜倚在石獅子邊的錦袍男人。


    他單腳微蜷,手裏把玩著一塊魚型玉佩,即便這樣不著調的姿態,在他身上都顯得瀟灑肆意。


    仍是身在微雨中,不變的是那一身矜貴從容。


    男人一雙漆黑的眸子看過來,像是看透了一般,叫薑嬋免不了眉心一跳。


    又是他。


    謝景淮。


    他不該日理萬機,怎會出現在永昌侯府門前,身邊更是連個侍衛都沒帶。


    他好似瞧見薑嬋緊繃的身體和忌憚的眼神,薄唇微勾。


    說的仍是那句:今晚來見我。


    外頭的視線和議論盡數被擋在門後。


    薑嬋想起謝景淮走前比的手勢,覺得頭疼。


    他在警告她,別讓他等第二次。


    翠微有些憂心,“夫人,他怎會在此......”


    薑嬋微微蹙眉,“誰知道他發什麽神經。”


    謝景淮慣來軟硬不吃,喜惡也叫人捉摸不透。


    這時候,他身邊該有了新的興趣,緣何又來找她。


    “那您今晚......”


    薑嬋身邊都是自己人,倒也沒顧忌。


    她揉著眉心,“去一趟吧。”


    總該和謝景淮分說明白,總好過他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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