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方照耀武揚威地走入片場,言栩這才知道原來他剛剛簽了東聞,隻不過之前合同一直處在保密階段,言栩自然是無從得知的。


    麵對自己的心血,言栩自然不肯就這麽輕易妥協的,可東聞的負責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今天,隻見他把合同往桌子上一拍,然後吐出一口淡淡的煙圈,勝券在握地笑著多言栩說:


    “言導,您好好看看當初咱們簽的合同吧,好不好?倘若在拍戲過程中因為導演自己的不當行為而爆出醜聞,投資方有權更換導演的,更何況…”


    他輕蔑地瞧了言栩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更何況您也是知道的,咱們還有款沒有打過來,您拖著一天,東聞就會停一天的投資,劇組這麽多張嘴等著吃飯,您可別拿著別人的飯碗當籌碼啊,誰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勸您還是別弄得跟過街老鼠似的再黯然退場為妙。”


    言栩聽他這麽一說,下意識看了眼周圍的副導演場務等人,見他們眼神閃爍,甚至逃避去看他的眼睛。


    言栩霎時間就明白了,其實他說的是對的。


    大家出來工作都不希望拿不到錢,而倘若東聞一天不肯撥下一筆款,那大家就一天拿不到錢,他明白這是東聞再用工作人員的眾口鑠金來逼迫言栩就範。


    他不知道這個計謀是不是許清玨給出的主意,但他知道,自己隻能選擇妥協。


    不為其他,因為這個計謀原本就是按照他的性子量身打造的。


    隻要他是言栩,即使他知道東聞背後在想什麽,但他也一定會跳下去,因為他不可能看著大家辛苦工作這麽久卻拿不到一分錢。


    至少現在他還是導演,他要為劇組所有人負責。


    這是許鶴教給他的。


    也是他的責任。


    最終,言栩就這樣簽了字,當然,簽字不算完,他還要賠償東聞巨額損失費,而賠完這筆錢,他手上的積蓄已然寥寥無幾了。


    原來的房子是徹底沒法住了,不知道是誰查出了他家的地址,每天都有人上門騷擾,辱罵簡直是家常便飯有一迴出門就發現自己家大門被人用紅色油漆寫了字,看上去要多滲人有多滲人,有的時候自己的窗戶還會莫名其妙地碎掉。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言栩必須要把這套房子賣掉才能集齊最後一點天價賠償款。


    說出來言栩自己都覺得好笑,別人當導演獲了幾個獎後不能說賺得盆滿缽滿,但最起碼能衣食無憂,等到了他這裏,甚至還要淪落到賣房子還債。


    言栩啊言栩,你混得可真夠次的,他心中充滿悲涼地嘲諷自己。


    言樺樺韓鳴他們走就看不過去了,都說要給他湊錢,可是言栩強硬地拒絕了他們,之前言樺樺和金寧還有幾個跟他關係不錯的圈內人在微博上為言栩說話就遭到了不少人的攻擊,言栩不可能再去接受他們的金錢上的幫助了。


    在某些時刻,言栩甚至有一種奇怪的苦行僧心態,他甚至認為自己過得越苦就越能為自己贖罪一樣。


    至於是贖的什麽罪?


    言栩心中愧疚,不為其他,隻為當天他為什麽不住在許家,為什麽不親自去拿藥給許鶴,為什麽不一錯不錯地照顧著他,他不停地幻象時光倒流,這樣幻想的結果就是他覺得自己也是這場陰謀的幫兇。


    我能阻止的,也許我能阻止的…言栩在心裏對自己說,可是為什麽明明許清玨和劉管家曾經露出過這麽多的破綻他卻遲鈍得完全沒有發現呢?


    他的懲罰,是對自己愚蠢的懲罰。


    言栩一個人無知無覺地戴著口罩走在偏僻的巷子裏漫無目的的遊蕩,他不敢走大路,雖說天色已經暗了,但他現在人人喊打,他哪裏敢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大家眼前呢?


    這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言栩麻木地接通,就聽見了韓鳴憤怒的聲音:


    “小栩!小栩!你在哪裏呢?等我處理好g國本家這邊的事情,我馬上就要迴國了,你再等等我!嘖…我聽你的聲音怎麽不太對?你現在在哪裏呢?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等我迴去就要那個許清玨好看呢!媽的,我就知道!那個許清玨看上去就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韓鳴不由得爆了句粗口,然後繼續說,“你知不知道那個方照他是東聞ceo的小情人啊?我說呢,他怎麽這麽快就搭上東聞了,合著他們早就在一起很久了!”


    事已至此,答案很明了了,言栩終於將所有事情串聯在了一起。


    從東聞找他拍戲開始,估計他們就已經開始設局了。


    他想,方照從那時起就已經開始報複他了。


    所以…現在呢?他要怎麽走接下來的路?他要怎麽還自己一個清白?


    言栩感覺一陣涼風撲麵而來,他被韓鳴的聲音稍稍拉迴了現實當中,他站在巷子裏想了一會兒,腦海裏突然閃過見到劉管家最後幾麵時他所表現出的異常。


    在他的印象裏,劉管家絕對不可能為了錢而做這種事情,因為太過相信他,所以言栩才一直以來忽視了那些細節。


    但假如他不是為了錢,那他又會是為了…言栩沉思片刻決定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找到劉管家,他知道劉管家的老家在哪裏,也知道劉管家兒子女兒的地址,他想,起碼這是他現在能做的,最有把握的事情了,他不要求劉管家替他翻供,但最起碼他想讓劉管家告訴他一些掩蓋在迷霧當中的真相。


    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言栩想要賭一把,就賭劉管家並不是真的想置自己於死地的,賭他是有苦衷的。


    想到這裏,言栩覺得自己麻木的四肢又有了點暖意,遠處巷外的燈光凝成了一個又一個閃爍的光點,他邁著步子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言栩即將要走出這條僻靜小巷的時候,卻隻感覺頭部傳來一陣劇痛,繼而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


    *


    言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他努力撐起身子想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卻發現自己的腳踝上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掛了一條細細的但足夠堅固的鏈子。


    周圍並沒有一絲光亮,隻有皎潔的月光透光窗戶照了進來,使他能夠勉強看清東西。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吱嘎”一聲被打開了,進來的人言栩再熟悉不過了。


    隻不過現在他看他就像看惡魔一樣,他知道許清玨無恥,卻沒想到他能無恥到沒有底線。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出口的。


    許清玨聽見床上的人在罵自己,於是笑了,隻是他的笑容很扭曲,讓他原本清俊的臉變得鬼氣森森。


    “是啊,我就是那麽無恥,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將餐盤放在桌上然後打開了燈。


    “不過這能怪誰呢?一切的一切都要怪你。你太美了,我真的喜歡你,小栩,可是…你為什麽不肯喜歡我?”許清玨看似在對著言栩說話,但視線卻沒集中在他身上,這樣的許清玨給言栩帶來一種神經質的感覺。“不過現在也沒關係了,我把你弄到手了,現在你身敗名裂,隻能在這裏當我的一條狗。”


    許清玨抓起鎖鏈輕輕晃了晃:“一條拴著鏈子的狗,你永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不對?”


    言栩拿起桌上的水就潑了他一臉:


    “你能告訴我,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設計我的嗎?從那天咱們爭執過後?從你開車自己撞自己的時候?還是…從你沒考上s大之後?我隻想知道這麽多年你究竟是不是一直在我麵前帶著麵具,是不是從一開始,最開始,我看到的那個溫文爾雅的許清玨就隻是一個假象。”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那麽蠢,蠢得可以,還真的拿你當做家人。


    言栩的胸膛因為氣憤起伏的厲害,但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許清玨把臉上的水珠擦了擦,突然就像是發瘋了一樣,一邊把言栩往懷裏抱,一邊壓住他親他。


    言栩不知道自己又怎麽點著這個混蛋變態死瘋子了,但他拚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不去管還痛得要命的頭,使勁掙紮著把他推開了。


    那一瞬間言栩真的有點害怕,畢竟許清玨已經那麽沒有底線了,如果他今天晚上真對他做點什麽的話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言栩掙紮得更厲害了,然後他就感覺突然之間臉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言栩悶哼一聲,徐清玨眼神陰翳毫不留情地抽了他一巴掌。


    言栩很快反應過來,對著他的臉就來了一拳。


    在正常情況下言栩從不主張使用武力,但現在情況特殊,那他也隻能用特殊手段了。


    這一拳過後許清玨恨恨地用牙齒抵了抵手上的地方,然後一隻手鉗製住言栩,另一隻手毫不留情地照著他的肚子來了好幾拳。


    言栩身上劇痛,但他還在冷笑,他知道許清玨為什麽不打他的臉。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他愛這張臉愛得要死。


    但也僅限於喜歡這張臉和那個懵懂無知以為他是好哥哥的自己了。


    可那並不是真正的他。


    許清玨不喜歡真正的他,他要的從來隻是像狗一樣順從的言栩而已。


    他想把言栩改造成他喜歡的樣子,可言栩偏偏不肯如他的意。


    抱著這種心態言栩又撲上去狠狠揍他。


    言栩沒落什麽上鋒,可許清玨也沒討到什麽便宜,他臉上掛了不少彩,整個人狼狽得可笑,言栩被他揍得很狠,但看他這副樣子還是覺得有種複仇了的快感。


    最終,他站起身來,把原本給言栩準備的飯菜全部摔到地上,然後試圖扳迴一城般狠狠說道:


    “你既然不想吃,那就餓一陣子吧,餓一陣子,你就沒力氣再這麽兇神惡煞了,小栩,你不乖,是個壞孩子,這就是對壞孩子的懲罰。”


    “對了,你剛剛問我,我從什麽時候開始謀劃這件事情的?老實說,我已經忘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你做了多少事情,我多麽費盡心力才把你弄到手的。”許清玨笑得陰森。


    “我承認,是我和方照一起做的局誣陷你和那個杜棉有一腿,方照早就跟東聞的ceo掛上了,我跟他說,我有一個好辦法,既能讓你身敗名裂又能把一個爆紅的機會推給你和東聞,但前提條件是東聞要讓我入局,等把你擠出去之後我們共同合作這部戲,不出意外,他們都同意了,那個杜棉挺貪的,我花了不少錢才把他買斷,讓他不惜以自絕前路的方式嫁禍你。”


    “小栩,你當初不是不肯幫我嗎?沒關係了,你導的這部戲現在就在風口浪尖上,就算換了導演之後大眾的關注度也不會低到哪裏去的,我不管是好的關注還是壞的,反正到時候我們再營銷營銷就行了,但這部戲還能幫我在公司站穩腳跟,讓我還有剩餘價值,讓那些人沒那麽容易架空我,我很欣慰。”


    “另外還有叔叔的事情,你也知道他的身體也支撐不了太久了,與其這樣倒不如放他解脫,這不是挺好的嗎?他是為了我的前途死的,也算死得其所,他不在了,以後我來照顧你也是一樣的。他當年那麽偏向你,我想考s大他都拒絕幫我,但每次卻那麽盡心盡力幫你,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他外麵的私生子?”


    說到這裏許清玨戲謔一笑,正準備摸上言栩的腰,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許清玨看了眼來電名稱,皺起眉頭,一言不發,最後看了言栩一眼,然後轉身大力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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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前幾章言栩從富二代手底下“救”霍問錚就能看出來,他性格其實還挺辣的,之所以平時脾氣好一是因為素質,二是因為悶騷。


    按照進度下一章小霍應該能出來的(求求了求求了,小霍!爭氣啊!出來呀!)


    第72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72


    從那以後許清玨囚禁了言栩一個多月, 雖然在這一個月裏許清玨沒碰言栩,美其名曰“培養感情”、“要讓他心甘情願”, 但他也沒讓言栩好過半分。


    言栩知道他口口聲聲的“愛”根本不配稱之為愛, 所謂的心甘情願也隻不過是讓言栩被他徹徹底底的馴化以達到他心裏變態的滿足欲和控製欲的手段。


    可言栩又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這樣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反複精神折磨不但不會讓他對許清玨產生任何依戀的感情,還會讓他一天比一天還要厭惡他。


    許清玨從來都沒把他當成平等的人,又怎麽可能給他真正的愛?


    再是經過美化的變態也是變態, 言栩深知這一點。


    他想馴服言栩, 隻怕還沒那個本事。


    果然, 很快許清玨就發現自己的伎倆對言栩根本不起作用, 每次許清玨試圖對言栩“溫柔以待”時,言栩那雙冷靜的水杏眼裏就好像藏了無盡的嘲諷。


    終於, 他的假麵具再也戴不下去了。


    他開始用盡手段“懲罰”言栩, 就像他所說的懲罰“不乖的壞孩子”那樣。


    “小栩,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做出過努力。”許清玨看著言栩陷入瘋魔的迴憶。


    “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曾經嚐試過放過你去尋找別的伴侶。”


    “可漸漸的,我發現,他們身上全部都有你的影子,有的是眼睛像你, 有的是背影像你,還有的是說話的語氣像你, 他們都很乖很聽話, 偶爾不乖的時候我隻要略施懲戒他們就會哭著喊著縮到我的懷裏哭著讓我不要離開他們。”


    “你看,我多麽喜歡乖的、聽話的啊, 可是為什麽擁有了他們我從來沒有一刻感到真的開心, 有的隻是很快的索然無味。”


    “可你呢?小栩, 你那麽不乖,不聽話,每次都傷我的心,可為什麽我還是深深愛著你呢?嗯?這一切未免太不公平了,你說是不是?”


    許清玨一邊說著一邊蒙上了言栩的眼睛。


    言栩隻感覺自己的後背和手臂上火辣辣地疼,他其實並不想哭,但因為許清玨下手太狠了心所以他眼角的淚水不由自主滑落了。


    言栩其實挺痛狠自己這一點的。


    他也被容易淚失禁,一旦情緒稍微有所起伏,淚水就會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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