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栩無奈地擰了擰眉心,電話那頭的湯晉雨也沉默了,他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想必也很是失望,但他仍柔聲說了句:


    “好,我等學長的電話。”


    說完之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言栩哥不打算當著我的麵說,難道是打算私下約著說?”


    電話剛被掛斷,言栩半分心累半分氣憤地將手機搶了迴來。


    那邊霍問錚看他臉上帶了些怒意,一時也氣衝腦門開始口不擇言。


    “他這麽喜歡你,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帶你去看畫展。”


    霍問錚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但隻要每次一有人對言栩生出別樣的心思並試圖靠近他,自己心裏那股偏執的占有欲就再也壓製不住了。


    他自來目無下塵,很少把什麽東西什麽人放在眼裏。


    但隻要是他霍問錚看上的,那就不能得不到。


    他就是這樣,看上去最是高冷禁欲,實際對於放在心上的人狂熱至極,連有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他的寶貝一眼,他也覺得是褻瀆。


    他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這樣的覺悟,他都要跟別人親昵地去約會了…霍問錚心裏有又是生氣又是委屈。


    “你夠了!”言栩被他纏得心煩意亂,他怎麽也想不到當初高冷到瞥他一眼都不肯的頂流現在竟然後成了這副磨人精的樣子。


    他發現霍問錚完全陷入了自己的邏輯悖論裏了,無論自己怎麽解釋,他都像是認定了湯晉雨跟自己的關係不清白。


    “夠了?夠什麽了?!”霍問錚聽到言栩第一次對自己這麽疾言厲色的說話,心裏的委屈越積越多,他見言栩欲走,立刻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推到牆邊,然後一隻手固定住他的下巴,眼圈雖然是紅著的,但墨綠眼眸裏藏著的狠厲卻實讓言栩驚心,他似乎忘了一件事,眼前這個經常給自己賣乖撒嬌的青年並不是一個無害的後輩,而是萬人矚目的頂流巨星。


    無論是體力還是權勢、金錢、名譽,隨便哪一樣霍問錚都能毫不費力地壓製他。


    隻要霍問錚想,那他就可以。


    想到這裏言栩開始奮力掙紮了起來。


    可霍問錚卻被他的掙紮激怒了,他忍不住冷聲說:


    “你是打算跟他去的對不對?去了之後呢?再去吃飯?吃完飯呢?再去看日落,再然後呢?再然後要去哪裏?”


    聽著他越說越過火,言栩眼裏滿是難以置信,他瘋了似的推了霍問錚一把,似乎有水跡在他眼眶裏不斷徘徊,末了他強裝鎮定地說:


    “你以為我是這樣一個人?你就是這麽認為我的?霍問錚?你太讓我失望了。”


    言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卻完全失效了,他隻覺得灰心至極,他痛恨霍問錚的口不擇言,他的聲音止不住得輕輕顫抖,每一聲都想落在霍問錚的心上,讓他有些激動地情緒慢慢消逝,看著言栩眼裏決絕不肯落下的水光,理智終於重新迴到了霍問錚的身上。


    “我…對不起,言栩哥,我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霍問錚鬆開言栩,眼中全是惶恐,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言栩纖細的手腕不停地道歉。


    “言栩哥,隻要你能解氣,你打我吧,求求你。”他一邊說,一邊操控著言栩的手就要往自己那張誰看了都不忍心傷害的臉上招唿。


    “你這是幹什麽?”這招果然有用,言栩再是氣急了,也不舍得對他這張臉做什麽,隻能拚命抽手。


    霍問錚連忙得寸進尺地將言栩抱在懷裏,明明能將言栩整個人全部攏住,但卻非要像被馴化的猛獸一樣將頭埋在言栩的頸窩裏。


    言栩聽著他在衣料之下嗡嗡的聲音和自己頸側越來越濡濕的喘息聲,頓時像是啞了火的槍一樣,剛剛那種激越的情緒似乎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但饒是這樣,他這次卻並不打算在口頭上這麽容易就說原諒,因為他算是發現了,霍問錚每次都會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試探他的底線。


    而自己已經一次又一次的縱容他了。


    言栩知道自己對眼前這個青年永遠也不可能狠下心來,但他知道任何良好的關係無論是親情友情愛情都不能是無條件的縱容。


    霍問錚聽他遲遲不說話已經慌了,正打算繼續求情,卻聽見言栩用清冷的聲音說:


    “現在,立刻,放開我,如果有話那就好好說,阿錚,我們需要的不是原諒與被原諒,我們需要的是溝通、信任還有…尊重。如果你就是這樣看待我,認為我會和這世上隨便一個人做些什麽齷齪的勾當,那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們曾經有過的很快樂很珍貴的情誼,我不管那種情誼是什麽,也不管你看不看重它,但這對我很重要。”


    言栩說話時很輕但又很堅定。


    最重要的是這些話雖然錐心,但霍問錚竟奇跡般發現自己心裏的偏執和不安在慢慢縮小,最終得以平息。


    言栩就像是一個尚有些青澀的馴獸師,在麵對滔天怒意的雄獅時仍能冷靜行事最終將其馴服。


    那一刻,霍問錚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掛上了一個無形的鎖鏈,而鎖鏈的那一頭就在言栩的手裏。


    隻要他願意,自己永遠會被他馴服。


    永遠永遠。


    於是霍問錚清了清嗓子,鄭重又帶著些無法隱瞞的情愫:


    “言栩哥,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重要的,言栩哥,真的對不起,你原不原諒我都沒關係,但我從來沒有那麽想過你,我發誓。”


    言栩似乎感覺有一道像流星一樣的水滴迅速從霍問錚眼角滑落,然後在他驚疑地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他感覺一道溫潤的氣息向他額間襲來。


    那一刻,霍問錚吻了他光潔的額頭。


    這個吻裏沒有情/欲和曖昧,它那麽光明正大又那麽純潔,像是老友的擁抱,又像愛人的誓言。


    “但我,總要求一個心安。”言栩聽見霍問錚抵著他的額頭說道。


    言栩的心忽然變得又酸澀又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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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霍:“言栩哥,你打我吧,求你。”


    言栩:“嗯…奇怪的要求。”


    第47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47


    那天霍問錚抱了言栩很久, 他縮在言栩頸窩處向他勢弱就像一隻討好人的貓咪。


    言栩忍不住伸手想要給他一個迴抱,腦海中卻突然想起袁思容說過的話。


    她的話就像警鍾一樣, 在言栩每每意亂情迷的時候給予他當頭棒喝。


    所以最終言栩也隻是很克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原諒和安慰。


    兩人這場莫名開始又莫名結束的爭執具體究竟有沒有什麽作用言栩不得而知, 兩人的關係走向會更好?還是更差?他無法預判。


    言栩總覺得現在的他和霍問錚就像狂風驟雨裏的兩艘小船,最終這兩艘船是越航行越遠還是毀滅在風雨怒吼之中這一切都是他沒法控製的事情。


    於是言栩漸漸感覺身心俱疲、心力交瘁,連同頭痛的次數都越來越多。


    不過萬幸的是,在這場小風波後, 兩人都十分有默契地誰也沒再提起, 他們都心知肚明問題並沒有被徹底解決, 隻是暫時被擱置了而已, 其實他們兩個都是相當固執的人,認定一件事情就不撞南牆不迴頭, 誰都誰說服不了誰。


    其實人生中有些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既然做不到那最好的辦法就是逃避,以暫時的視而不見換取暫時的握手言和,這是成年人的生存之道,但卻不是言栩喜歡的生存之道。


    不過自那天之後霍問錚終於稍微懂得“收斂”兩個字怎麽寫了,因為在那之後的每天晚上他不再頻頻敲響言栩的房門。


    這樣一個一個靜謐的夜裏,言栩卻並沒有的感到久違的輕鬆,反而有時會定定地看著一麵牆陷入沉思。


    他知道霍問錚就在牆的另一邊, 卻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是高興還是悲傷亦或是冷漠?


    兩人好像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圈子, 就像這兩個並肩而立的房間一樣, 明明挨得很近很近,但卻又始終隔著一堵牆, 欲近不得欲遠不能。


    也就是在這天之後, 言栩每每看見霍問錚就有些心虛和尷尬, 所以隻好屢屢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看向霍問錚時總感覺空氣都有為妙的凝結感了。霍問錚這個人幾乎是他無法抗拒的,他越想遠離就越像被蛛網纏住的昆蟲一樣,他總是本能的恐懼又本能地被他吸引。


    言栩覺得自己原本就想宇宙中的一個孤獨星球,安靜寒冷平和地度過一天又一天,但霍問錚得到來就想一刻流行攜帶著光與火重重擊在這顆星球上,星球登時變得絢爛奪目、炙熱無比,但他的到來也許意味著萬劫不複的毀滅,所以言栩總是下意識拒絕他的誘惑,袁思容的警告固然是一部分原因,然而更深層次的原因恐怕在於,他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怕再這樣下去他終有一天也會為霍問錚心動。


    也許這部戲拍完了,我們遠離彼此,這種危險炙熱的感情就會慢慢淡了吧?言栩坐在椅子上目光沒有焦距,漫無目的地看向這有些嘈雜的景象,工作人員正在火急火燎給演員們補妝,今天他們要出外景,在e國地標性建築附近有一場男女主難得的甜蜜約會戲碼。


    今天陽光倒是很不錯,不過很是不巧拍攝的卻是反季節戲份,姚雲雲和霍問錚都得吃點冰橘子和雪糕才能把嘴裏冒出的白氣消掉。


    反季節戲份往往最是熬人了,言栩反複囑咐他們拍完戲趕緊上車千萬別凍感冒了,但他自己卻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不遠處的姚雲雲和霍問錚都是俊男靚女所以這一幕相當登對和諧,言栩想,倘若有一天霍問錚身邊真的出現了一個人也應該是姚雲雲這樣的笑起來甜甜的美人或者是傅遙那樣的嬌美少年,他們鮮活又明媚可以在陽光下擁著自己的愛人,而不是自己這樣一個隻能生活在陰暗角落裏,哪怕走得稍近一些都要被人指指點點的“罪人”。


    所以,我們會慢慢淡了嗎?


    會的吧。言栩想,他輕輕敲了敲腦袋。


    e國的吹得好猛烈啊,連同他的心也被吹亂了些。


    *


    一組人忙忙碌碌,直到下午才終於能拍攝一部分內景戲了。


    劇組周圍已經進行過簡單的清場了,因此除了一些假裝吃飯的群眾演員以外隻留下極少的工作人員在場。


    言栩剛剛拍完一幕幾條遲遲不過的對峙戲份,好不容易喊了卡,突然間感覺自己露出一段的脖頸被噴灑上一股濕熱的微喘。


    有人在他背後!


    言栩嚇出一身冷汗,一迴頭居然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這裏。


    “晉雨,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言栩不漏聲色地挪開一點距離,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頸,然後才對麵前的青年問道。


    湯晉雨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微微彎腰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才恢複了同之前並無二致的燦爛微笑:


    “我偷偷跑進來的。”說罷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言栩小點聲。


    “偷偷跑進來?”言栩眼睛驀得瞪圓。


    “是啊,工作人員看我長得帥,所以就放我進來了。”湯晉雨見言栩居然真的傻乎乎得信了,突然覺得一向如天上謫仙下凡的學長竟然也能露出個這麽呆萌可愛的表情,於是也打算繼續逗一逗他。


    “這…還可以這樣嗎?”言栩臉上露出了個複雜的表情。


    “是呀。”湯晉雨用逗小朋友的語氣跟言栩說話。


    “小由,去門口說一聲要他們加強安保不要再隨便放閑雜人等進門了。”


    兩人正對視之際一道厲聲突然響起。


    兩人同時迴頭,發現門被推開,霍問錚從門口走了進來,一旁的小由頻頻給言栩使眼色,言栩心下懊惱,但還是趕緊轉移話題。


    “阿錚,你怎麽來了,你的戲份還有兩個小時才能到呢。”


    霍問錚連上沒什麽表情,隻是用墨綠色的眼睛盯著言栩看了一會兒,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然後才聽他開了口,隻是那話卻並不是對言栩說的。


    “我們正在拍戲,湯先生如果有什麽事情就去外麵等吧,隻是今晚有夜戲,等到幾點可就不太好說了,你如果等不了,不如先走為妙。”


    說罷他就準備伸手招唿保鏢將湯晉雨毫不留情架走。


    好啊,真的很好。霍問錚看著兩人“調情”隻覺得妒火中燒。


    他倆為什麽要靠這麽近,要是自己再不出現湯晉雨是不是都要親上了?霍問錚一見這個一口一個“學長”“學長”叫著的湯晉雨就心煩。


    他控製不住占有欲也控製不住嫉妒更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暴怒。


    他不是沒有私欲的神明,這一刻他隻是一個普通男人,和所有麵對情敵的男人一樣,隻想狠狠朝他臉上揮拳,區別在於常年生活在煊赫豪門中的他更擅長謀定而後動,他不能在言栩麵前風度盡失地跟個低等動物一樣動粗,他要無聲無息地解決掉這個糟糕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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