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袁姐就留在這裏吧,袁姐給我們劇本提提意見,我也好再改進一下。”


    這話說得十足謙遜,袁思容心裏一鬆,剛想答應,就聽見她那位一向冷淡的小祖宗突然開金了口:


    “不用。”


    行吧行吧不用就不用吧…言栩無奈,但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於是他就這麽眼看著袁思容和幾名工作人員依次退了出去。


    不過片刻,這偌大的休息室裏便隻剩下他們兩個對坐著了。


    雖然《之冬》中男女主的劇情占比差不多,但因為是以男主顧衡之為主視角,所以這部戲嚴格意義上應該算是一部偏雙強的大男主戲。


    這部戲一開始便是80年代這個風雲激蕩的時代,原本是書香世家的華裔青年顧衡之自小頗具反骨和商業頭腦,他通過大量搜集資料和不斷驗證最終篤定了體量巨大、人口眾多且當時經濟正在騰飛的夏國未來定會有數不清的機會,於是不顧親友反對帶著滿腔熱血毅然決然迴國創辦企業,從此開啟了闊大沉雄、波瀾壯闊的商場沉浮的一生。


    而他們明天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女主秦月冬和顧衡之在同一個訂貨廠,為了搶同一批貨物而不得不針鋒相對的一幕。


    劇本中,秦月冬自小被人故意丟棄,而後被現在的養父母撿到,可養父母撿她也並不是出自善良,正相反,他們養著她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天生心髒病的兒子需要一個一直照顧他的工具人,就這樣,秦月冬成為了一個從小就幹盡家務且被這一家人非打即罵的童養媳。


    這放在別人身上或許隻是一眼望的到盡頭的一生,可對於秦月冬來說卻不是,她並不是個柔弱的小白花,刻苦學習卻被養父母剝奪上學機會的她並不灰心,先是靠著替自己那好吃懶做的“未婚夫”日夜不停補習功課使他獲得了上大學的機會,而後又說服養父母讓“未婚夫”帶她去城裏,趁此機會她一邊打工,一邊從小生意做起,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和他們徹底撇清關係,給自己換一個自由的未來。


    精明能幹、野心勃勃的秦月冬和外表斯文內斂實則同樣銳意進取的顧衡之第一次見麵就被對方身上的共同點所深深吸引到了,於是這第一場戲就在這看似敵對實則心動的張力之下開始了。


    言栩大體概括了一下《之冬》的劇本內容,並著重講了講顧衡之這個人物的特點。


    沉浸在工作中的言栩格外的專注,甚至已經完全擺脫了霍問錚那出眾的容貌和不凡的身份所帶給他的緊張和不自然感。


    那一刻的言栩眼神明亮、神情放鬆,他本就有一等一的皮相,在仔細講解劇情和人物時更是彰顯出久違的意氣風發來,勾人而又不自知。


    霍問錚也不打斷他,隻是就這麽定定看著他,仿佛在看什麽春季幼苗剛剛萌動時突然出現的可愛柔軟的小動物。


    他的目光也漸漸柔和了下來,連帶墨綠色的眼瞳似乎也變得淺了些。


    言栩講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抬頭正對上霍問錚的眼睛,然後問道:


    “霍老師,你認為顧衡之是個什麽樣的人?”


    霍問錚已經看過劇本無數遍,大致劇情算得上是爛熟於心,於是他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那個答案:


    “理想主義者。”


    “現實主義者。”言栩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兩人都愣了愣,沒想到對方對於這個角色的認知竟和自己完全相反。


    *


    “小櫟,喝水…”小助理看著薑櫟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霍問錚的休息室門,心中想勸他不要再等了,畢竟言栩都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況且霍問錚的整個團隊都已經撤出來了,可是她又不敢說,畢竟她知道自家藝人絕沒有大家看到的那麽好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薑櫟死死盯住那扇門,眼神中不自覺地帶了點怨毒。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自己和言栩都用了同一個借口敲響了那扇門,最後的結果卻是大相徑庭?


    而就在這時,那扇門突然開了,然後薑櫟就親眼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霍問錚意猶未盡地目送著言栩出了門。


    待那扇門又重新關上後,薑櫟再也忍不住了,於是快步走上前去,臉上再次換上笑意和善的柔弱模樣,然後對著有幾分詫異的言栩說道:


    “言導,您和霍老師聊得開心嗎?我還以為他會有點介意呢,畢竟…”


    “畢竟...什麽?”言栩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到薑櫟臉上的笑容,他心裏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


    薑櫟:“霍老師這是我特意給您買的咖啡,我想跟您對對戲。”


    霍·鑒茶達人·問錚:“沒什麽好對的,我看了日程表,你我的角色一共不過十場對手戲,還都是排在中後期。”


    ps:frederic malle dans tes bras(馥馬爾 擁我入懷),我真的特別喜歡這個翻譯,所以把它用給攻啦~


    第3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03


    “不好意思言導,我不是故意這麽說的…”薑櫟欲言又止,一副自己說錯了話但又正在努力彌補的樣子。


    言栩見他這樣一下就明白了他沒說完的那句話——畢竟,你是個聲名狼藉的、曾經潛規則演員的爛人。


    言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扇了一巴掌,但他看著眼前這個有些不諳世事的青年,最終還是很大度地安慰他道:


    “沒關係,小櫟。”


    “小櫟?”此時一個身材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突然向著兩人走來。“言導還是不要這麽叫小櫟比較好,我怕媒體們誤會。”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薑櫟的經紀人周強。


    言栩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了,他偏頭看了看一旁的薑櫟,見他清澈的眼中似乎有一絲愧疚,又轉過頭來看著這個說話刻薄的男子,複而才再次露出了風輕雲淡的表情: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了,薑櫟,好好休息,周哥,再見。”


    說完,他便頭也不迴地瀟灑離去。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薑櫟將眼中那一絲無助與愧疚驟然收起,並和周強交換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得逞笑容。


    我就是要往他心窩子上紮,薑櫟不由得意地想。


    *


    三年前的言栩雖然清高,但也確確實實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一段時間,所以是人是鬼、真情假意他也並不是分不清。


    他雖不敢完全肯定薑櫟對自己帶著惡意,但他一定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友善。


    但言栩並不在意這些,畢竟都是在圈子裏混的,難免得戴上點假麵具,這是件好事,否則難保不會像自己從前那樣被好友和仇家聯手陷害最後鬧得個身敗名裂。


    言栩自嘲一笑,自己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平常心對待即可。


    迴到酒店房間裏,言栩洗完澡躺在床上,打開手機就發現了霍問錚給自己發的一條關於劇本的問題。


    想到這麽晚了頂流還在研究劇本,言栩深感欣慰,於是也就逐字逐句仔仔細細地迴答了他。


    之前和霍問錚聊劇本時竟出乎意料聊得格外過癮,言栩從未想過這位年紀輕輕的頂流居然肯這麽認認真真鑽研劇本,甚至為了演好顧衡之事先做足了準備,甚至連言栩之前從未思考過的一些問題都被他提了出來。


    就在離開霍問錚休息室前,言栩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意識到實在已經不早了,於是才生生止住了想繼續討論的激動心情。


    而霍問錚看他看了眼手表,便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十分紳士又不露痕跡地結束了話題,隻是他眼中流露出的一絲失落卻還是被言栩捕捉到了。


    沒有什麽比一個人正在興致盎然、全情投入於一件事中卻被人無情扼殺了積極性更殘忍的事情了。


    見他這樣,言栩有些心軟了,他本想說,我的房間就在你樓下,如果有時間隨時歡迎來討論,但他隻是張了張嘴就忽然意識到了這句話裏麵的不妥。


    以自己現在這樣的名聲,隻怕是個人都會將此理解為不懷好意的邀請吧。


    於是言栩隻好話鋒一轉說道:


    “如果有什麽疑問可以加我,我的信息都在演職人員記錄表上,直接發在袁姐那裏了,不打擾霍老師休息了,明天見。”


    “明天見…”霍問錚起身送他,兩人沉默走到門口,他才用有些低沉而醉人的嗓音說道:


    “我很期待明天的第一場戲。”


    “我也很期待。”言栩笑著看著他的眼睛鄭重道。


    沒過多久言栩就收到了霍問錚的好友申請,然後他點了通過後又帶著點隱秘的好奇地順手點開了霍問錚的朋友圈。


    霍問錚的朋友圈裏麵大多都是一些與工作相關的內容,偶爾也會有一些創作片段,僅有的與私人生活有關的內容就是每年7月30日他都會迴到母親的家鄉——歐洲某國一處風景如畫的小鎮,而後隨手在一棵樹下拍一張照片。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言栩連著翻了霍問錚三年的朋友圈,竟然莫名地覺得這棵樹有點熟悉。


    想到這裏,言栩隻得搖了搖頭努力把這一念頭從腦海裏摒除掉,然後又梳理了下明天全天的戲,最後便熄了燈進入了黑甜的夢境。


    *


    霍問錚坐在套房的沙發上,點開言栩的朋友圈,見裏麵竟然是“僅三天可見”的一片空白,默默皺了皺眉頭而後就退了出去。


    然後他又打開幾本厚厚的、上麵已經做滿標記的劇本,開始繼續往上麵記錄今天和言栩交談時所迸發的一些靈感和解決的問題。


    隻是他人雖然在盯著劇本,腦子卻已經不受控製地迴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個上午自己迴盛音時的那場意外相遇了…


    還記得那天陸盛給霍問錚打了好幾通電話,電話的內容無非是又有幾個班底不錯的大製作電視劇、電影向他拋出了橄欖枝邀請他出演男主。


    對此,霍問錚一向興致缺缺,雖然他並不抵觸,但是比起演戲他還是喜歡做音樂。


    可他不在意不代表陸盛不在意。


    陸盛是商人,他不可能把賺錢和提高名聲的機會再拱手讓人了,畢竟從霍問錚手指頭縫裏流出去的有幾個資源後來也變成了影響力不小的爆款,連帶著主演們也都風光了一陣子。


    當然這些人的名氣雖然不可與霍問錚同日而語,但誰不希望自家藝人和公司能更上一層樓呢,於是這次陸盛是鐵了心要把霍問錚和袁思容都叫迴來,軟磨硬泡也要讓他答應至少拍一部電視劇了。


    為了說動霍問錚,陸盛甚至都求到霍家二哥霍嵐那裏去了,畢竟他陸盛雖比不上霍家家世顯赫,但和霍嵐好歹還算有點交情的。


    既然二哥開了金口,那霍問錚少不得要賣他個麵子了,所以當天他也隻得迴盛音去敷衍敷衍陸盛。


    於是變故也就在那天發生了。


    這天霍問錚坐著保姆車就差一個十字路口就到了盛音樓下,可就在紅燈要變綠的那一刻他們卻生生被一輛賓利給逼停在路邊了。


    那輛賓利裏麵的人似乎是連命也不要了,就這麽直挺挺往他們車的方向撞,逼得司機不得不在路邊停下來,與此同時賓利上遠遠下來一個穿著灰西裝、身材高挑、衣冠楚楚似乎也算有些身份的男子。


    霍問錚看了眼來的人,不由得有些不耐。


    這人名叫張燃是個富二代,他們張家在海市也算是有點背景的,隻是這點背景對上霍家那就確實有點不夠看了,不過很可惜,霍問錚出道三年一直行事十分低調,故而除了袁思容和陸盛以及盛音幾個高層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霍家三子的消息。


    而這個張燃也是在一次宴會上遇見了霍問錚,並對他一見傾心之後就糾纏不休的。


    張燃在海市的富二代圈子裏大小也算是個名人,當然他出名可不是因為能力出眾,而是他特別喜歡包小明星。


    他一直自詡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隻是就在見到霍問錚的那一刻起,這句話就成了實打實的笑話。


    可追過霍問錚的人簡直如同過江之鯽,比他條件好又深情的不知道有多少,但縱然如此高嶺之花卻也不曾把他們任何一個放在眼裏,更別提他這麽個名聲臭、品行爛的紈絝子弟了。


    連續三天都沒堵到霍問錚的張燃,今天終於按捺不住,買來了霍問錚要往盛音來的消息並在大馬路上上演了這麽一幕生死時速。


    霍問錚不想跟他在大街上糾纏,無非就是說那些老生常談的“你跟了我吧,我一定對你好”和“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之類的話,所以他本不想下車的,可張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低三下四隔著車窗對他說道:


    “你下來見我一麵,跟我把話說清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


    霍問錚也是實在煩了他密集又死皮賴臉的騷擾了,於是長腿一邁便帶著口罩下了車,然後冷冷對張燃說道:


    “給你三分鍾,說完你就從我眼前消失。”


    “好,好,好…”此刻的張燃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念了幾句,而後突然目露兇光,麵目猙獰,“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別人也不行!”


    然後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刀來直直就往霍問錚心口刺去,那樣子可是半點也沒想過手下留情。


    可也就在這一瞬,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影一腳就從背後踢中了張燃,張燃一錯身還來不及反應,手上的刀就被那個身影奪了去。


    霍問錚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膚白貌美水杏眼高鼻梁的小美人蹙著眉正對著張燃不依不饒罵道:


    “鬧市攔路當街行兇,我已經報警了,我警告你,你再敢傷害這位先生,我一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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