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跑了一陣的雙胞胎又轉迴到三娘麵前:“你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個問道。


    “我叫陳靜姝,你們可以叫我三娘。”三娘溫和的對她們說。


    “三娘”“三娘”兩個人都高興的跳起來喊著。


    “原來你叫陳靜姝。”趙仲針偷笑著。陳靜鬆便狹促的笑著對趙仲針說著什麽,說完兩個人偷偷看了一眼三娘便一抖一抖的憋笑。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盡輸”的事。三娘也懶得去理他們。便與兩個小姐妹聊著天。


    屋裏一片熱鬧,屋外兩個人聊的卻很嚴肅。


    “……這幫老骨頭,看官家病一好就張口立儲、閉口立儲。生生是要逼死我!”大將軍陰沉著臉說道。


    “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他們上書說社稷要立儲,也未嚐不是好事。”陳飛遠勸解道。


    “真不知道今天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總覺得心裏有些懸。”


    “不跳出來怎麽辦?等著官家生個奶娃娃?”


    “肯定不行!”


    “所以說,範兄這個計謀是對的。孝感動天,官家定能體會。”


    “就怕官家防我。”大將軍閉上眼睛,心中煩悶。


    “說句忤逆的話,他早就防著你了。這些其實並不是做給他看的,是給那些言官看。到底你也是天家血脈,江山社稷終還是要倚靠一個可靠的明君。”


    說到血脈,大將軍更是心中亂成一團,就因為自己不是官家的親兒子,哪怕是四歲便養育在膝下,哪怕是自己樣樣出色,哪怕是立了戰功、做了成績,隻要一出生一個皇子,那麽他便什麽都沒有了——一丁點都沒有。


    這樣的絕望,他經曆了三次。


    第一次,他還很小,隻記得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寵愛,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房子裏,沒有一個人理他。他害怕、他恐慌、他難過、他哭到昏厥,也沒有誰來關心過他。他從天上掉進深淵,常常半夜睡不著,怕到發抖。


    沒過幾年,正當他適應了那種黑暗和冷遇的時候,那個皇子早夭了。他又重迴寵愛,官家又會笑眯眯的摸著他的頭,嬪妃們都爭相撫養他,甚至當時官家最得寵的張貴妃都很喜歡他,經常帶著他玩。但是他知道,那僅僅隻是因為他被他們叫做“帶子”,就是會給後宮帶來皇子,所以大家隻是為了自己有皇子才去喜歡他。


    他就告訴自己,不能再任人擺布,要變強大,發誓再也不要那樣的遭遇。


    可是後來,第二個、第三個皇子相繼出世,他便又會經曆一次。接著兩位皇子又相繼離世,他也就從一個懵懂無助的孩子成長成為心性堅韌的少年。


    雖然這些年,再沒有皇子出生,可是他,卻依舊沒被封為皇子。


    於是,他學會了隱藏自己,學會了討好別人,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如何更好的表現自己,讓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優秀,讓他們依賴自己。


    同時,也看到皇宮裏的冷漠、天家的無情,看到了人心的險惡、看到了一張紙麵具般麵孔下的嘴臉,所以將自己打造成一副溫和、無害的臉和一顆堅忍、冰冷的心。


    “已經二十多年了啊——”趙宗實心裏一歎,如今二十六歲的他,根本就不想輸,也已經輸不起了。“飛遠啊,人生還有多少二十年啊?”


    陳飛遠知道他的感慨,並不多言,隻是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大將軍拍了拍陳飛遠的肩膀,眼中似有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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