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其實早在沈箏來之前便開始了。


    婚禮動靜大,但也僅限於今日。前些日子的莫輕晚是一點兒風聲都沒往外透露,在旁人眼中她跟往常一樣,吃飯睡覺巡鋪子。


    在莫府之人眼中,今早的莫輕晚就跟中邪一樣,早早起床梳妝打扮不說,還換上了她這身有些瘮人的紅白嫁衣。


    而後莫府門前就開始敲鑼打鼓,敲鑼之人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拿錢辦事兒,所以莫府之人怎麽趕都趕不走。


    最後在眾人驚懼目光中,莫家大小姐莫輕晚身著紅白嫁衣,踩著莫府門檻出來,徑直跨上府門口那係著綢子的高頭大馬。


    驚悚、滑稽、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些好笑,就是這場婚事給旁人的印象。


    連莫府之人都不知道自家大小姐今日出嫁,你說好笑不好笑?


    更好笑的還在後頭。


    新娘出嫁腳不沾地而離家,是百年習俗。哪兒有新娘子自己拎著衣裙走出家門的?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莫府家丁沒反應過來,莫府門房沒反應過來,就連莫輕晚那病懨懨的親娘都沒反應過來!


    待新娘莫輕晚自己騎著駿馬,伴隨著熱熱鬧鬧鑼鼓聲走出莫府巷口時,終於有人追了出來。


    百姓也正是這時越聚越多,越看越熱鬧的——最近莫家的樂子,當真是一個接一個。


    沈箏從旁邊攤子上隨便買了一頂帷帽,領著梁複和小袁一路擠一路“抱歉”,終於到了人群最前方。


    她觀察了許久,盯上了一位看起來嘴皮子最利索的胖嬸子。


    “這位嬸子,小女初來乍到,請問一下......”


    “哎喲!丫頭問我是問對人了!”沈箏話都還沒說完,那嬸子便極其“熱心腸”地轉過頭來,看到沈箏頭上帷帽後一愣,“你這是......”


    “咳咳——”沈箏假模假樣咳嗽一聲,捂嘴道:“染了風寒,嬸子見諒。”


    “我說呢!”胖嬸子隻看了她帷帽一眼,便開始主動提及眼前“鬧劇”:“你是想問,這是怎麽迴事兒吧?”


    沈箏點頭。


    這就是她選這位嬸子的原因。隻要選對了人,自己都不用多問,但凡對方知道的全都得一股腦倒給你。


    梁複與小袁也將耳朵支了過來。


    隻聽胖嬸子說:“這出嫁的姑娘,姓莫,名輕晚,是府中富商莫家的大小姐,也是咱們柳陽府遠近聞名的老姑娘啦!據她口中所說,她今日出嫁,隻要到了府城東邊一酒莊子上,那就算禮成!”


    “哦?”沈箏故作好奇,輕聲引導問詢:“這位姑娘是新娘,可小女並未看見新郎在何處啊?”


    “你這算是問對人了!”胖嬸子看著仍舊坐於馬上的莫輕晚道:“今日這婚事......”


    說著,她搓了搓手臂,歪頭過來,瞪大眼睛道:“是殤婚!新郎......在地底下!”


    “嘶——”沈箏還未開口,梁複與小袁齊齊在她身後倒吸一口涼氣,“殤婚?!”


    他們聲音是不小,可四周嘈雜,竟無人注意這方動靜。


    這下梁複終於知道沈箏為什麽會說這是場“鬧劇”,新娘又為什麽著白了。


    最驚訝之人莫過於小袁,他加起來見過莫輕晚兩次,隻覺得這姑娘溫婉有理,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不像是能主動“殤婚”之人。


    難道!


    小袁看向莫輕晚周圍,不禁猜測:難道莫大小姐被有權有勢的家族逼著殤婚?


    可......


    他看向駿馬下那幾個正指著莫輕晚鼻子罵的老者,又感覺莫輕晚不像是被逼成婚。


    胖嬸子嗓門也越來越大:“是殤婚!之前定下的親事,新郎無父無母,都死好多年了!”


    說完她撓了撓腦袋,扯著身旁一位瘦嬸子問道:“沒錯吧?之前莫大小姐是定了親的,隻不過沒成婚新郎就死掉啦!”


    瘦嬸子被她拽得身形晃悠一下,迴頭皺眉道:“好多年了,但......我怎的記得沒定親?嶽大公子上門求娶,但是被莫老爺給拒了。”


    胖嬸子聞言“嘖”了一聲,撇嘴嫌棄道:“你從哪兒聽的,就是定親了,方才莫大小姐連婚書都拿了出來。”


    小袁和梁複越聽越迷糊,直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胖嬸子不再理瘦嬸子,而是湊過來道:“就說你們找對人了,我的消息才是最準確的,你們且看著吧,這莫大小姐是主動出嫁的。”


    說罷,她熟練地從布兜裏掏出瓜子,問沈箏要不要。


    真吃“瓜”群眾,還是個大方的群眾。


    沈箏笑著拒絕,接著問道:“那嬸子,這莫大小姐為何要主動殤婚?”


    她猜猜,莫輕晚會如何從這場堵截中脫身。


    這一問題有點觸及到胖嬸子消息盲區,她舔了舔嘴唇,指著前方:“看會兒不就知道了。”


    前方莫家族人見“勸”不動莫輕晚,竟開始動起手來:“身為我莫家晚輩,竟作出這般丟人現眼之事,你難道還嫌鬧得不夠大嗎?給我下來!”


    莫輕晚被拽得身形晃動,但好在她雙腳都卡在腳蹬當中,不至於跌下馬去。


    她單手高舉有些褪了色的大紅婚書,嗤笑:“丟人現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過是在將未完成之事做完罷了,您憑何攔我。”


    “憑何?!”那人被下了麵子,怒聲道:“憑我是你親二伯!”


    “親二伯?”莫輕晚自是知道自己這位“二伯”最在意什麽,直接低頭高聲道:“我莫輕晚堂堂莫家嫡係大小姐,您出自旁係,怎能稱我‘親’二伯?”


    四周頓時又鬧作一團。


    有人怒斥莫輕晚不敬長輩——什麽親的庶的,長輩就是長輩。


    也有人看不慣這位莫二伯平日做派,正好落井下石,出聲嘲笑——一天天的盡狐假虎威,開口閉口就是“我莫家如何如何”,今日碰見“正主”,麵子上繃不住了吧。


    但人們談論最多的,還是“莫大小姐平日那般溫婉一個人,今日莫不是著了魔?”


    民間早有傳說,但凡殤婚者,一到晚上身邊睡的......都是死人!


    誰敢和死人睡覺?不被凍死都被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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