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爾美·艾瑪拿著那根旗杆衝進來了,很像是舊世界的騎兵。她沿著看台走道突刺——凡是膽敢阻擋她的家夥,要麽被她的拳頭擊倒,要麽就被一槍挑下看台去,慘叫連天。


    可惜這些人的點數價值了,太少了。竟然沒有人帶著護甲,也沒有真正能打的。現在觀眾席上橫七豎八,沒有能站起來的……親衛隊員,還有黑樹莓學生們。


    “快去攔住她!”庫馬爾監察官幾乎要發狂了。他是親衛隊的頭目,還有那個女仆扮相的人,親衛隊的副官。在他們的統治下,學校裏,隻要是反抗的,就會被塞進垃圾桶裏,淋上牛奶,還有過期的食用油。


    “都給我讓開,滾開!”德爾美揮手戳翻撲上來的隊員,又用魚幹砍倒一麵黑樹莓的大旗。“老實躲開就不會挨打,為什麽不明白!”


    “保護莉莉卡大人!”又有好幾名黑樹莓學生打過來,都被她用拳頭撂倒了。


    德爾美必須從這幫瘋子、狂信徒組成的鐵桶陣裏突圍。這時候,能看到禮賓台了,莉莉卡就站在話筒邊,被那女仆副官保護著,庫馬爾則站在角落裏,對著耳塞機大吼。


    隻要是他能調動的部下,就一窩蜂似的撲上去,也不管對方是什麽級別的戰鬥力——總之這些學生都瘋了,被親衛隊拿捏了,用盡各種手段,他們比狗還要聽話。而他們現在要付出代價。


    “需要支援!”有的學生尖叫著。


    “不許後退,就算擠也要擠死那個紅頭發的家夥!”


    “救救我們!”列隊衝鋒已經變成了互相踩踏,這可能是建校以來,體育館裏最大的事件。學生們你爭我搶,都在阻擋德爾美衝上禮賓台。


    他們如同一塊厚墊子般壓過來。沒辦法了,掏出西柚糖豆,放在嘴裏嚼碎,那種狂暴的力量逐漸在她身體中擴散開來,速度遠遠超過了一般人。


    手環做出環境利用提示,踩著觀眾座椅起跳,一個飛躍,就把眾多學生甩在了身後。庫馬爾監察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情。而就在一瞬間,德爾美已經跳到禮賓台上。


    “梅爾納,動手!”監察官用胳膊肘狠狠戳著女仆。


    “沒問題——庫馬爾大人!”她從雙臂袖甲上各彈出一把螳螂刀,迎著德爾美劈下來。紅頭發女孩連閃避都沒去想,直接用拳套和手環硬接,頓時火花四射。


    那狂戰士增強手環,是卡多拉軍工產物,豈是一般貨色?換做普通的產品,這下就裂開了。德爾美集中力道,猛然爆發,一聲吼,將女仆雙臂的螳螂刀震得粉碎!


    梅爾納向後趔趄了幾步,德爾美趁機向她腹部補上一拳,那女仆便痛苦地叫了兩聲,癱倒在地上,掙紮不起。


    “接下來,就是你了!”她剛準備攻擊庫馬爾監察官,那人從袖子裏甩出三枚鋼針,迎麵飛來。


    西柚糖豆能強化速度,也包括反應力,所以這暗器飛行軌跡被她看得很清楚,前兩枚直接躲開,第三枚用旗杆一擋,鏗鏘有聲。


    “下去!”德爾美大喊著,手裏旗杆早戳過去,正中庫馬爾監察官胸口,卻聽到“鐺”的一聲,像是擊中了防彈板,但力道足夠,這監察官直接翻身摔下禮賓台去。


    現在可好,台上隻剩下德爾美和莉莉卡兩個人了。


    “你……”莉莉卡知道她想做什麽,所以倆人同時抓住了話筒,用盡全力,都想從彼此手中奪走它。沒辦法,德爾美隻能推開她,但莉莉卡也同時推她,她們似乎有什麽心靈感應似的。


    可是,論力量,莉莉卡是打不過她的。所以被推倒,腳脖子扭了,摔在禮賓台一旁。現在話筒落入德爾美的手中。快被攥變形了,線路都有點接觸不良。她用手環打開靜姝寫的演講稿,草率地看了看。


    “讓我讀這種東西嗎?”此時沒有人敢衝上來了,也並不是不敢,隻不過,真的沒有人了,都倒在台下叫喚。


    看了看體育館的運動場,清了清嗓子。德爾美高舉話筒,說道:


    “尊敬的老師們,同學們,卡布尼的公民們!你們好!”


    “在410年的八月十三日,那個恥辱的日子,以福克斯·馬克拉特、瀾塔斯·本傑明,為首的帝國殖民軍,攻入了我們的故鄉,卡布尼市。這裏,也是共和國的首都!他們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犯下了滔天罪行!”


    “可是,他們現在,卻想讓我們忘記過去,忘記仇恨,生活在他們編織的美夢和娛樂之中。用無窮無盡的低級享受來控製我們,用殘忍恐怖的手段來壓製我們的抵抗。而我們的一部分人,卻接受了他們,心甘情願的,生活在這些帝國鬼子——還有帝國特務控製的土地上!”


    “是的,同學們,睜大眼睛吧!黑樹莓兵團,還有莉莉卡同學的親衛隊,他們就是被帝國控製的受害者,還有帝國的急先鋒。不要被迷惑了,根本不存在偶像衛隊,他們都是帝國組織,是我們的敵人,是奪走我們親人和故鄉的敵人!”


    “我們要站起來,要和每一個敵人作鬥爭!要和這座學校裏所有的帝國特務作鬥爭,要和這塊土地上的帝國士兵作鬥爭,要和占領了行政中心的敵人獨裁者作鬥爭!我們要把他們從故鄉的土地趕出去,要把他們從祖國母親的身邊趕出去,要把他們,徹底消滅在這星係裏,宇宙中!”


    德爾美越講越激動,大口喘著氣,高聲呐喊著。


    “同學們,老師們,卡布尼的公民們,是時候了!我們不做敵人的棋子,不做亡國奴!拚上性命,要和他們戰鬥到底!無數的共和國戰士倒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的使命,就由我們新世界的學生們來繼承,發揚——光大!”


    德爾美握緊話筒,向著整個體育館,整個學校,也包括這播音係統能擴散的每個角落,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高等學院的師生們萬歲!卡布尼的公民們萬歲!共和國萬歲!”


    等她轉過身來,莉莉卡蜷縮在牆角,抹著眼淚。一般人聽到這種演講恐怕會熱血沸騰,可是這個家夥,滿臉都是仇恨……那是對德爾美破壞自己計劃的仇恨。


    就在德爾美思考下一步的時候,莉莉卡動手了,是馬爾塔製式激光手槍,從她懷裏掏出,直指德爾美的腦門。不過她們彼此靠得很近,所以紅頭發女孩用手撥開槍口,那武器突然走火,光束擊穿體育館的屋頂。


    “校規對你不管用是吧。”狠狠的一記耳光打過去,莉莉卡第二次摔倒。這次德爾美可沒想讓她起來,她拿出棍狀麵包,照著這家夥身上一頓亂打。


    “你放開我!德爾美同學,不要太過分啦!”


    德爾美根本不管她,讓她放開了嚎,手中的麵包更有勁兒了。


    “救命啦,殺人啦!”莉莉卡大聲尖叫著,就要把德爾美的耳朵震聾了。“庫馬爾,你在幹什麽呀?快來保護我!”


    事實上監察官確實在往上爬了,但他剛從欄杆邊出現,德爾美就甩出一根筷子去。她這力度,普通人隻怕留個小窟窿,可筷子擊中了庫馬爾的後背,又是“乒”地一聲。


    “這家夥還有護心鏡嗎!”


    當然,這一擊也足夠讓庫馬爾摔下去了,看來他暫且沒那個膽量上來了。


    “你膽大包天,德爾美,你這是公報私仇!我要讓你,不,我要讓你的朋友們,都死得很慘!我要——我要告訴福克斯先生!”


    “你個叛徒,住口!”她實在忍不住了,用棍狀麵包直接塞進了莉莉卡同學嘴裏,本想堵住她嘴,莉莉卡卻狠狠地咬那麵包,麵包斷了,但聽得“哢吧”作響,跟麵包一起斷開的,還有莉莉卡的兩顆門牙。


    “啊呀!”


    德爾美舉起麵包,才發現裏麵有根不鏽鋼筷子,準是誰加進去提高麵包強度的。想到這裏,她抽出筷子,對準莉莉卡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連擊。


    “你這個混蛋!”莉莉卡說話已經不清楚了,不過她的叫聲可真大。德爾美心中燃起一股怒火,站起來,飛起一腳,直接把她踹到禮賓台下,滾到觀眾座位底下。


    “下次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莉莉卡同學。”德爾美遊目四顧,發現更多的黑樹莓學生和親衛隊成員集結過來了,運動場上甚至組成小方陣,鋪天蓋地的。而她又無援兵,也無強力武器,看來趕緊開溜才是正確選擇。


    沿著消防通道,穿過被丟棄的檢錄處道具。歪倒的旗杆沿著體育館後門排下去,直到林蔭路上。德爾美鬧出的動靜他們聽得見,卻捉不到。一塊宣傳牌被切成兩半,是黑樹莓為了這次造勢趕製的,框架都被扯爛了。


    德爾美沿途破壞能看到的所有黑樹莓的東西,幹幹淨淨,什麽都不放過。黑樹莓的學生們到處尖叫,找不到人,不敢和他們的煞星、他們的死敵靠得太近。


    穿過樹林,可以看到主辦公樓的輪廓。現在已經是傍晚,大喇叭還在聲嘶力竭地吼叫,不遺餘力地痛罵這次破壞行為。辦公樓靠近樹叢一側有兩個打開的半地下室氣窗,這正是好去處——來不及多想,德爾美縱身跳進窗戶裏。


    找不到她人了。黑樹莓的學生都精疲力竭了,紛紛掉頭撤走。德爾美把氣窗輕輕地推開一條縫,觀察著動靜。


    轉過身,這下麵倒是十分開闊,牆上還掛著牌子,有方向提示,寫得很清楚:


    “辦公樓垃圾分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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