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飛雪掩蓋了一切,無論是來時的腳步,還是遠行的車轍。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雪卻依舊是雪,什麽也沒有在雪上留下。


    又是一陣‘啾啾喳喳’的聲音響起,一片黑暗中出現一束明亮。明亮之後,就是一地的腳印兒……


    終於,一個稱不上是小人兒的物件兒從‘雪’裏麵蹦了出來——卻原來雪從來不是雪,而是雪地上一捧還沒有染過的絲線。


    小人兒抖落著身上的絲線,絲毫沒有注意到原本照在身上的燈光正悄悄的移開,移開……


    直到一切都豁然開朗。


    “姥姥,你看你的絲線都亂了,我來幫你收拾一下吧?”一個小孩子的突然出現,讓原本的小人兒鑽迴到了絲線團裏,有些害怕的不敢再伸出頭來。


    “沒事,你放著吧,姥姥自己來就好……”


    小孩子離開了,又過了許久,地上亂糟糟的一捧線似乎變得順暢起來,小人兒從裏麵冒出頭來,小手兒還牽著絲線的一頭兒……


    從比自己還高出不少的絲線堆裏蹦出來,小人兒四處看了看,看見剛剛的那位老奶奶,想要把自己手上的絲線遞過去。


    “等等,你在這兒停住!”龔玉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叫停了關祺的播放。


    “幹嘛?好不容易我一幀幀畫了這麽多,你又有什麽要改的?”


    關祺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又出錢,還得被甲方沒完沒了壓榨的可憐乙方,一稿兒連著一稿兒,實在是讓人頭疼:“你不知道我最煩的就是改來改去了麽?要是你們覺得不行,一開始就和我說。”


    龔玉笙當然知道關祺是個什麽性格。做出來一版,好也就罷了,如果不好,除非是她自己說出來的,不然誰和她說,也幾乎是沒有聽進去的可能的。


    “那你就拿著這個去比賽,去對外放映唄……反正到時候兒大家忙了這麽久就相當於白幹。”冉寧是說的嚴重了點兒,但是似乎隻有這樣兒的話才能真正被關祺聽到耳朵裏去,“這又不是你自己期末作業。”


    “當然了!這錢是你自己出的,我們也不好說什麽……”


    但凡不是現在實在是太不合時宜,關祺真的很想應一句:你們也知道沒有又出錢、又出力的乙方啊?


    可是奈何冉寧說的確實是有道理。這又不是自己的期末作業,糊弄糊弄,比別人好也罷,看得過去也罷,隻要不掛科兒,基本上就算是糊弄過去了……


    努力讓自己耐下性子來,關祺深吸一口氣,決定聽聽龔玉笙能夠說出來點兒什麽不一樣的想法兒來,完全忽略了後者在漆器上的專業程度可是在座所有人加在一起也達不到的水平:“那你說,又有什麽不好的了?”


    “你自己看看你這個小人兒出現的,和給小孩兒看的童話有什麽區別麽?”


    “有啊,這個後邊兒會帶著咱們……”


    “你什麽意思,這個不是按照你做的那個小人兒做的麽?還有什麽問題。”


    龔玉笙就知道自己一開口就指定是說不下去第二句的。等著關祺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完了,歎了口氣:“你記得你自己開始說過麽?要用什麽擬人?”


    “你是說直接用那些曆史上真實存在的漆器直接放在這兒?”


    “你自己之前怎麽想的,現在都忘了?”


    “啊,忘了!”關祺倒是說的坦然,雖然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關祺,畢竟平時的思路實在是太多,而整件事兒裏,好像什麽規劃也離不開關祺。


    “你當時是看到那個妝奩盒子,然後打算把這個盒子做個擬人化,然後展開故事的……你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是麽?”龔玉笙算是發現了,關祺可能對於自己一開始的設想是真的記不住半點兒了。


    “沒事兒,我們給你記著呢,您老貴人多忘事兒,我們理解!”


    “可是那樣兒我不是整個兒都得重新做麽?”關祺這半個月淨忙這個了,到現在都沒有開始做自己的期末匯報作業,就算是不想撂挑子,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真的做不動了!”


    “您是覺得漆器有妝奩盒子,就不能有針線盒子了是麽?”


    “啊?”


    “喏,你自己搜一下兒也能找到啊!”


    吵吵鬧鬧,這一下午也算是再次被蹉跎過去了,這下兒不隻是關祺意識到自己需要有個期末作業需要做了,就連林沐鳶也意識到了時間的緊迫。


    夜色深沉,這段時間全身心撲在漆器上邊兒的眾人實在是想不到,自己應該怎樣快速把思緒轉換到課業上。


    “啊,他們說喝點兒低度酒可以迅速找到思路,這不是純屬兒李白上身了麽?”


    “還有附和的,都說嚐試了有用……”


    看著龔玉笙和冉寧望過來的眼神兒,關祺皺眉:“不是,未成年人不得飲酒!”


    “不是……你們不會覺得我想試試吧?”


    不得不說,好朋友們把關祺的心思是拿捏的透透兒的!


    一個好奇寶寶,在沒有思路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網傳有效還沒有什麽危害的辦法——同時又不違法。


    這個好奇寶寶要是不試試,就不是關祺了!


    “那,我這兒沒有雞尾酒,隻有我爺爺前一陣子想要,我買了還沒送過去的一桶米酒。”


    “這個可不是網上那種自家家釀的,沒有度數兒,實際上是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度的那種啊……”


    “這個是很養生的,就是熱開了喝那種,然後其實是叫‘稠酒’,這種酒呢,是中醫說的養生啊,不是我說的……這個是他們地方的非遺呢其實,你們也可以嚐嚐,沒有酒精過敏的話,雖然就兩三度可能,也最好別沾。”


    關祺要念叨的話終於念叨完了,一群沒喝過酒的大學生試了試這兌過水之後,可能連一度都算不上的稠酒,酸酸甜甜,還帶著一點兒淡淡的苦味兒——和這段時間的辛苦是一樣的味道。


    情緒上頭,幾位紛紛把這段時間研究的漆器曆史和自己的專業融合在一起,寫起了期末作業。


    風月清冷,醉的自然不是酒,而是這段還未過去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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