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奉祖之地。


    明朝人都知道,在太廟這種地方出現祖宗,那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嗯?怎麽起風了?’


    嘉靖神仙略微揉了揉眼。


    當他再定睛望去,在這太廟居中之地,赫然是有著六道身影憑空出現。


    尤其是站在左側的三道,看起來除卻氣色不同,長相卻是近乎是一模一樣,另外三道,則是模樣接近,但年齡顯然是分了老中青三代、


    ‘培元分身術!’


    嘉靖神仙心頭一震,腦海中蹦出一個詞,對仙道法術,無限向往。


    他曾從陶仲文給自己的一本古籍中看到過這種高深法術。


    修道之人為了加速修煉,一元化三,老中青三體同時修行,事半功倍。


    (古籍版權歸屬人:陶仲文)


    季伯鷹微微折身,瞥了眼三個朱棣三個朱高熾,眉頭一皺,這小朱四搞什麽鬼?怎麽大白天的都不穿衣服的?


    ‘嘖,太小了。’


    不過這其實也怪不得小朱四。


    其他五個人都是應風鈴而響,在穿越之前,多少都能有幾秒鍾的時間做一點準備。


    可小朱四一點準備都沒有,完全就是瞬間空降,當小朱四反應過來的刹那,心頭咯噔,雄風頃刻散去。


    好在大家都是男人,小朱四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堪。


    轉而,六人的目光都是掃過周遭景象,掃過這嘉靖神仙。


    作為天子和儲君,他們對太廟當然不陌生。


    老朱棣、朱老四、小朱四,三人的目光頃刻落在了那一排神位中屬於自己的,‘成祖’兩個大字開頭,眼神刹那冰寒。


    至於三個朱高熾,找遍了太廟都沒尋到自己的牌位,更是恨得後槽牙都咬碎了。


    聽說是一迴事,親眼見證牌位不見了又是另一迴事。


    “諸位師兄,可否…”


    嘉靖神仙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見到六位師兄,興致很高,主動迎了上去。


    “否尼瑪個頭。”


    小朱四本就精氣鬱結,這會火氣最大。


    也顧不得自己沒穿衣服,對迎上來的嘉靖神仙揮出了沙包大的拳頭,一拳懟在身形似鶴的嘉靖神仙小腹。


    ‘修仙界都這樣打招唿的?!’


    張口噴沫,不等瞪大眼珠子的嘉靖神仙反應過來,其餘五人都是動手了。


    對這等手賤的不肖子孫,先打一頓再說。


    一刻鍾之後。


    季伯鷹站在已經鼻青臉腫的嘉靖身邊,為他熱心的介紹了一下三個朱棣和朱高熾的身份。


    當聽到‘朱棣‘朱高熾’這兩個名字的刹那,嘉靖神仙心頭一個咯噔。


    朱厚熜素來以智商高聞名於大明皇帝之中,這會豈能不明白自己挨打的原因所在。


    不過相比較改廟號的事,嘉靖神仙更在意另外一點。


    ‘原來祖宗們都偷偷修道成仙了!’


    ‘當真是可惡,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傳於後世!’


    “好了,都迴去吧。”


    季伯鷹掃了眼六人,尤其是光著的小朱四。


    沉默片刻後,甩手扔了一枚藥給他。


    這小子突然散了雄風,若是不及時補救,以後怕是要出問題。


    “仙師,這是…”


    小朱四看著手心的藍色小藥片,好奇心泛起。


    “助興的。”


    季伯鷹沒有多言,一揮手,六人頃刻於原地消失。


    接著,目光看向朱厚熜。


    “挨打的原因,想必你現在也知道了。”


    “現在,我們來談一談你這朝的吏治問題。”


    季伯鷹臉色正肅。


    嘉靖朝,在大明曆朝之中,是一個很關鍵的節點。


    這也是為什麽,季伯鷹在將大明分作三個時期的時候,以嘉靖-隆慶作為第二個時期和第三個時期的分界點原因所在。


    嘉靖神仙一愣,談吏治?接下來難道不應該是和自己談升仙嗎?


    但既然道祖都這樣說了,嘉靖神仙還是強撐著身體的不適,認真聽了起來。


    ‘咦?怎麽不說了?’


    嘉靖突然發現,道祖站在原地,竟是停下了言語。


    倒不是季伯鷹特意暫停,而是出了一些小問題。


    「提醒:補丁包已送達」


    「即將開始強製更新」


    這一次,都不需要季伯鷹主動確認,眼前光屏自動出現,一大串的銀色代碼飛速滑過,這個過程約莫持續了三分鍾。


    當補丁更新結束,還不等季伯鷹查看一下這補丁包裏麵都是什麽內容的時候。


    「檢測到最新更新包」


    「是否更新」


    「是」「否」


    ‘強製補丁後再更新?’


    季伯鷹帶著想砸鍵盤的心情,心念一動,確認了「是」。


    又是同樣的過程,銀色代碼再一次飛速流轉,比起剛才的補丁更新,更新包時間翻了個倍,約莫五分鍾才終於完成。


    暗自深吸一口氣,季伯鷹快速將補丁內容和更新內容了然於心。


    ‘什麽破玩意。’


    這次補丁包中的主要內容:時空命名者一旦死亡,將關閉對應時空入口。


    比如天順時空,盡管黑化朱祁鎮已經下了台,但是天順時空依舊是以他的第二個年號命名,所以黑化朱祁鎮絕對不能嘎了,一旦嘎了,這個時空的入口就會關閉。


    其實天順倒還好,問題最大的是洪熙時空,先前已經加速了半年時間,如果不加幹預,這洪熙大胖的命就剩三四個月。


    而更新包的主要內容:英靈召喚功能。


    ‘英靈召喚。’


    ‘花裏胡哨。’


    季伯鷹琢磨片刻,大致明白了這英靈召喚是什麽意思,就是可以召喚當前時空當前年號內已經亡故之人,讓其具現於當前時空,繼續打工。


    也就是說,召喚條件是這個人是死於當前一朝,比如某個人死在嘉靖朝,那在嘉靖時空可以具現這個人,在其他時空不行。


    ‘這狗係統,死人還要壓榨。’


    不過對於季伯鷹來說,這倒是個利好的功能,比如他就一直很可惜不能得見洪武常十萬之風采。


    想罷之後,季伯鷹看向嘉靖。


    “你的內閣,需要改組。”


    季伯鷹沒有多言,直奔重點。


    在季伯鷹看來,不論是夏言還是嚴嵩,亦或是後來者徐階,單論治政能力,除卻嚴嵩這個隻知道拉著兒子搞錢的廢物之外,夏言和徐階都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前列。


    但,這裏是嘉靖一朝。


    這個時間節點,領班朝政的內閣首輔,需要的並不是單純的治政能力,需要的是能夠積進革舊去弊的魄力。


    夏言徐階之流都屬於執政保守派,從曆史角度來論,這兩人在首輔任間的所有政策方針,核心都是維持著大明王朝不翻船,維持著固有階級的利益。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屬於他們自己的利益。


    夏言就且不說了。


    縱是一手提拔張居正,後世讚譽的徐階徐首輔,其名下被海青天硬懟的二十四萬頃良田,那都是有著明文記載。


    試問,連當朝內閣首輔都明目張膽的帶頭搞土地兼並,國政豈能走迴正途。


    “師尊,弟子也想改,但著實是無人可用。”


    嘉靖眉頭緊皺了起來,神色間露出一絲無奈。


    他雖然是一心修仙,但在這之前,嘉靖也想過要強國富民,也想要一掃弊政。


    畢竟他不是萬曆,他就算不上朝,但至死都從未對朝政放鬆過,和萬曆那種徹底擺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隻是隨著一個人的死去,再加上壬寅之變的發生,讓嘉靖徹底放棄了改革一途。


    那個人,就是張璁。


    並且嘉靖意識到,如果自己還是繼續大搞特搞,很可能會引起比寢宮著火、壬寅之變等更離譜更危險更不顧一切的謀殺。


    自己現在已經躲進深宮了,還能再往哪裏躲。


    “人,我給伱。”


    季伯鷹話音方落。


    在嘉靖的身前,有著一道老邁白胡子老頭,從虛無之中凝聚出現。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張璁。


    在某些書裏,這位張居正一生崇拜的偶像,偉大的改革家,竟是被寫成了一個狹隘小人,當真是從裏到外黑的體無完膚,著實是看的令人忍不住想撕書。


    張璁是明朝出了名的大器晚成,四十七歲中進士,以大儀禮起家。


    大儀禮這件事,看起來隻是一個簡單名分的問題,但究其本質,實際上是皇權和文臣集團的極致博弈。


    誰贏了,誰就擁有了話語權,誰就將掌握下一步的主動權。


    張璁支持大儀禮。


    於他而言,大議禮本質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上位的機會,是施展抱負的機會。


    而張璁在位首輔的七年,三起三落之間,對嘉靖朝的弊政進行了極其徹底的改革。


    第一,清理勳戚莊田;第二,罷撤鎮守太監;第三,嚴打貪贓枉法;第四,嚴肅監察製度;第五,嚴分廠衛與三法司職權;第六,改革科舉弊端;第七,改正孔子稱號和典祀;第八,整頓軍隊團營;第九,重用能臣幹吏,解決邊疆危機;第十,丈量土地,簡化賦役製度。


    十項變革再加上之前的大禮議,涉及到大明王朝的皇位繼承製度、官員選拔製度、賦稅製度、國家監察製度、政府組織製度、國家防務製度等等。


    這一次的變革,可以說是明太祖開國以來一次最為徹底、最為立體、最為全麵的製度變更。


    其中的任何一件,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都是革舊除弊之策,都是楊廷和、夏言、徐階這等人不敢想也不敢幹的事。


    因為這種洗牌式的製度變更,必然要將帝國內所有的利益集團得罪了一個遍,整個大明的權貴集團都會想方設法的把張璁搞死,甚至在後世也難以留下清名。


    清理藩王勳戚和太監的莊田,相當於讓權貴把吃進肚子裏的又吐了出來。


    太監們失去了鎮守地方的大權,地方行政體係重新恢複到了正常狀態,百年來的積弊一掃而空,太監們的權益更是損失巨大。


    嚴打貪腐、完善監察,文官團體經過整肅,在嚴格的製度約束下,再也不能那般明目張膽的收取賄賂,工作效率大幅上漲,這對已經習慣了擺爛和亂權貪汙的官員來說,當然是極為痛苦。


    更令文官集團難受的是張璁對科舉的改革,‘三途並進’之法的實施下,進士出身官員的地位相比以前有所下降,而舉人、歲貢也成為一種出路,大大拓寬了低級士人的出路,海青天就是在這一用人路線的影響下出仕的。


    在張璁的一通大棒變革之下,整個嘉靖朝的風氣迅速好轉。


    尤其是國家監察製度和科舉製度的變革之後,風氣由之前的浮躁奢靡迅速變得知恥敦厚。


    如果能夠持續下去,貫徹整個嘉靖一朝,那嘉靖中興勢在必行,絕不是弘治那般隻留存於史書上的中興,而是實打實的重現大明輝煌。


    隻可惜,隨著張璁病逝,夏言這等保守派上台之後,這一切都隨之東流。


    張璁治政的風格類似於前秦王猛,敢想敢幹,隻爭朝夕,誰要是阻止他的新政,那就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也隻有這種人,才能夠在一艘船開入歧途之際,硬生生將船頭給扳迴正途。


    如楊廷和、夏言、徐階這些人,他們所做的隻是維持這艘船在歧途上不翻船,但誤入歧途越深,積弊越深,後世越來越難以迴頭。


    維穩之臣常有,改革之臣,百年難得一位。


    正因為如此,張璁改革之心早已被文官集團查知,整個文官集團都對張璁極為防範。


    當年張璁要入閣之前,根本無法經過朝臣會推,隻能在其他朝臣的鄙視中,接受嘉靖的中旨入閣。


    不過張璁顯然並不在乎這一點,他要的是能幹實事。


    張居正一生對張璁極為崇拜,編纂明世宗實錄的時候曾這樣寫:極推許永嘉(張璁),蓋其才術相似,故心儀而托之讚歎。


    當張居正上台掌權之後,他頒布的一係列改革新政,包括其中的一條鞭法,很大程度上都是建立在張璁當年改革的基礎和戰略上。


    並且有一點值得一提。


    不論是楊廷和、夏言、徐階、高拱,哪怕是後來因改革而千古流芳的張居正張大帥哥。


    這些大明內閣第一把手,為政期間不管是做了什麽,個人生活都是極其奢靡,一個個撈錢簡直是撈的手抽筋。


    這些首輔在任時也是張口閉口反腐倡廉,大老虎小蒼蠅一個接一個幹翻,但就是從來都不反自己。


    可唯有張璁,以身作則,清正廉潔。


    在京為首輔七年,離京之時,背個簡單的行李就走了。


    做了七年首輔,甚至在京師連一處房產、一畝田地都沒有,這是一個值得後世稱頌,一心為公的改革名臣,絕非是某本書中的小人。


    曆史可以戲說,但決不能亂說胡說。


    而且張璁雖是文臣,卻從不結黨營私,一切都是公事公辦,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為文官集團所排擠的主要原因所在。


    蓮出淤泥而不染,自然會被折斷。


    當年嘉靖火線提拔張璁,並對其唯以全部信任,絕非隻是單純因為張璁支持了大儀禮。


    畢竟當時支持嘉靖的人也不僅是張璁一人,更多的是君臣相惜,更多的是君臣一心,更多的是想要革舊除弊的雄心壯誌。


    “張孚敬!”


    嘉靖見到張璁,瞬間一個激靈,嚇得差點沒蹦起來。


    當年張璁為避諱朱厚熜的熜字,上書請求改名,嘉靖便賜其名孚敬,字茂恭。


    不僅是嘉靖愣了,張璁也是愣了。


    望著周遭景致,望著跟前的嘉靖皇帝,張璁一臉懵逼,心想自己不是已經入土了嗎?怎麽把我從棺材裏挖出來了!


    正當張璁懵逼之時,聲音傳來。


    “你有十年的時間,重啟你的新政,並將其貫徹固化,同時培養你的繼任者。”


    這個新功能英靈召喚,有一個時間限製,那就是召喚具現的英靈,隻能活十年。


    話音落。


    張璁一愣,下意識看向季伯鷹。


    他四十七歲入仕,從一個二甲進士,一個微末小官,抓準時機,用短短六七年的時間就做到了內閣首輔,腦子豈能不靈光。


    瞬間便是明白過來,他之所以能夠複生,全因這眼前之人。


    太不敢置信了!


    “道祖賜你新生,還不跪謝。”


    嘉靖驚訝之餘,覺得這都很正常。


    畢竟師尊乃是仙神道祖,複生個人凡人還不是信手拈來之事。


    ‘原來世間真有神仙!’


    張璁雖然跟嘉靖處的來,但其實一直都不怎麽讚成嘉靖修仙,畢竟他覺得這玩意太扯淡了。


    但是這一刻,他信了。


    撲通,跪地。


    張璁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結結實實的給季伯鷹磕了個響頭。


    誰也不想死,能多活十年是十年,而且張璁的確也是抱憾而亡,因為他至死都沒有找到能夠繼承自己遺願,將改革進行到底的接班人。


    “正好你這一朝的內閣六部都在太高玄殿,擇日不如撞日。”


    季伯鷹掃了眼張璁和嘉靖。


    言語落,三人身影從這太廟消失。


    ……………………


    太高玄殿,九天雷壇。


    夏言、嚴嵩,以及各自的群黨,這會已然是吵翻了天。


    畢竟已經撕破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是不分出個高低,今天都沒法迴家陪老婆。


    徐階默默苟在人群中,一言不發。


    目光,偶然間掃過雷壇之上,瞳孔猛的一縮。


    他並不是驚愕道祖和嘉靖神仙的出現,而是驚愕那個已經死去,令嘉靖初年整個文官集團,整個權貴集團都為之震顫恐懼的男人。


    他迴來了。


    徐階:‘詐屍?!’


    ——————————————


    ps:今天萬字奉上。


    連續萬字更新十五天了。


    手殘,我寫一張大概需要6個小時。


    今天失眠五六點就睡不著了,爬起來寫,所以勉強跟上了十二點的步伐。


    自覺有點發燒,明天淩晨那一更如果推遲了會,兄弟們就稍微等等哈,盡量準時。


    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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