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歡吃飯的手頓了頓,才道:“一會我會和紀海清說的。那你在家是怎麽吃飯的?藍耐恕會發覺的吧。”


    “胃是情緒化的器官,我在家裏吃飯是為了給家人和自己提供情緒價值,在家裏吃飯我和我的家人會開心,我自然喜歡在家吃飯。”


    我百無聊賴的望著空中的一點,迫切的想迴家,看了一眼身邊的薑歡,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職位呢?”


    “我是一位官員的助手,具體是誰你就不用細問了,我授權負責你在這裏的所有事務。紀海清和杜秀你認識了,他們是一對夫妻,也是這裏的負責人,他倆都是我國的生物研究領域的領頭人。這裏是首都軍方生物研究院,是直接歸中央管轄的。也虧得你在首都,你要是在下級城市,以你的情況還得層層往上匯報,這中間省了許多步驟,也減少了泄露的風險。”薑歡夾起一塊肉,側目看我道,“晚上是對你大腦的研究勘測,希望不要測出你在說謊,如果你說謊會禍及家人。”


    “我就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不會拿家人開玩笑。”


    薑歡輕笑道:“看來你很珍惜你新得的家人,藍耐恕對你的確不錯,像是親女兒一樣。”


    提到家人,我麵色柔和了些,露出一點微笑,感慨萬千:“他們……他們是我徘徊許久才得到的一點慰藉,我來到這也是為了和我的家人長久的待在一起。”我側目看向吃飯的薑歡,悠悠道,“你調查我?”


    薑歡聳聳肩:“首先這是出於工作需要,其次,過年那段時間你家那場聚會的排場這麽大,我剛好在首都,買個菜都能聽到菜場大媽議論你家,想不知道都難……有時候還真羨慕你們這些命好的,我是沒福氣了,要是我女兒也能有像你一樣優質的資源,她該有多優秀。”


    “你有孩子啊,挺好的,有人陪著你,”我眼神暗了暗,小聲道,“我命不好,她別像我一樣。”


    “你有家財萬貫,你伯伯又這麽疼愛你,你命還不好,就算你之前丟了二十幾年,可你不是都忘了嗎,你過去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清零,從頭開始就好。”


    “我不知道……我沒有父母,我很羨慕那些有父母家人的人。”我自嘲的笑笑,手不自覺的撫摸著餐盤的邊緣。


    “你有你伯伯啊,他對你很好。”


    “嗯,他對我很好。”我低低的,像是說給自己聽。


    “既然他對你很好,我希望你的事情不要牽扯到他。”薑歡將最後一口飯吞下,起身收拾餐盤。


    我默默抬起自己的餐盤,當作沒聽到薑歡的話,麵色如常的跟在她後麵。


    戰後金羲自由國的國立研究院和藍氏研究所都沒有查出我的大腦被篡改了記憶,隻能查出大腦受過傷,可見藍林的手段有多高明,做事滴水不漏,更何況是一百年前的科技,估計單單是讓他們理解什麽是強化劑就已經夠他們受的了。


    果不其然,晚上經過一番測試研究,最後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我的大腦比正常人多開發至少5%。


    可單單這個結論就足以讓他們消化了,要知道,人類大腦哪怕隻多開放1%都是巨大的進步。


    這一結論讓整個研究室都充滿激情,他們興奮得紅了臉,心髒的跳動轟炸著我的耳朵,每個人都熱火朝天,如同螞蟻搬食般忙忙碌碌的。他們的身影落在我眼裏,同樣的白大褂,同樣儀器的滴滴聲,這些人的身影逐漸的依可洛夫蕾娜實驗室裏的人重合,那些手上沾我鮮血的劊子手,還有的人看起來像藍氏研究院的人,在記憶裏他們畢恭畢敬的對藍林做著各自藥物實驗。在人群中我看到了藍敬林的身影,那個美豔的女人,她的容貌總能讓她在人群中格外顯眼,還有曾經的我,那個膽小弱懦的我,雖然和藍林有著同樣的麵容可卻沒有藍林十分之一的勇氣。


    我閉上眼睛不去想這些事情,身旁的儀器叫得我心煩,我連忙安撫自己不要焦急,冷靜一點,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我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到了這裏後也很少會生氣焦慮,可莉莉沒消失就意味著我的病情並沒有好轉。我明白我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失控,過去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我失控的情況下無意識的做出,我不能有太大的負麵情緒起伏。


    今晚整個研究院的人無眠,知道我後天得迴家過節後更加幹勁十足,就好像我出去了就不迴來一樣,老的小的如同上了發條的玩偶,不知疲倦。


    我看他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在知識的海洋裏核對排比,想著要不要適當的假裝自己想起來些什麽給他們點指點,不然照這樣的速度,什麽時候才能發現強化劑的蛛絲馬跡。


    第二天的關於研究重點有了短暫的分歧,有人認為應該研究我的基因,因為我的骨骼、肌肉、皮膚都比正常人強悍太多,有人則認為應該研究大腦,爭執之下,薑歡隻能申請從別的研究院調人手過來。不過參與這種保密的研究項目勢必要做一番審查,這一來二去的必然是要花費時間,最終和解之下決定先研究我的大腦。


    又做了一些檢查測試,到第三天早晨我才被從實驗室裏放出來,薑歡又對我耳提麵命,這才放我出來。


    ……


    迴憶結束,我抬頭看向藍耐恕,輕聲道:“伯伯,我想你了。”


    藍耐恕頓了頓,臉色有些局促,藍敬弘趁機打趣道:“哎喲,藍總裁害羞啦,哈哈哈哈哈。”


    “去去去,就你討人嫌,”藍耐恕含笑對藍敬弘揮揮手,“我就討厭兒子,不如女兒貼心,整天氣我,偏偏還就生了兩個兒子,還好啊,我哥哥給我留了個女兒,我的心肝找迴來了呦。”


    我微笑的看向藍耐恕,花園裏暖色的燈光透過樹蔭照在他那略顯滄桑卻充滿慈愛的臉上。他在家人麵前時從不是商業巨子,隻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妻子的早亡,兄長的離世讓他承受了很多痛苦,好似隻有孩子身上的活力才能拂去他一身的勞累。他朝我伸出手,那一刻,我似乎透過他寬厚的手掌感受到他的世界變得溫暖,他的心,像是得到了治愈。我們相視而笑,那是一種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默契。他們擁抱在一起,無聲勝有聲,他不是伯伯,而是父親,父愛如山,深沉而堅定。


    我坐到藍耐恕身邊,挽住他的手靠著他的肩膀,道:“伯伯,我再也不想離開你們了。”


    “嗯,你想在哪就在哪,我們一家都支持你。”藍耐恕笑得沒了眼睛,像哄小孩一般哄我。


    “對了,敬林,你知道你的生日嗎?”


    我愣愣的搖搖頭,藍敬林的生日我自然是不知道,連我自己的生日我也不知道。


    “對哦,爸,我們也不知道姐姐的生日。”藍敬元道。


    “瞧我,前兩天忙著檢查的事,差點把這事忘了,”藍耐恕拍拍我的手道,“敬林啊,你出生的日子是7月3日。”


    “那不就是下下個星期嗎?”藍敬弘興奮的說,“耶!可以過生日嘍!”


    “這是你在家的第一個生日,所以伯伯想問問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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