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暗恨匪石的刻薄,卻不不得不對彤寶公主和薑鷺閑的疑問有所交代,於是起身,拿捏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解釋道:


    “母親在小慎年幼便延聘師傅教小慎武功,其實也是三貓兩爪的功夫,上不得台麵,叫匪石大人見笑了。”


    “沈姑娘謙虛的了得,放眼這大雍,能和沈姑娘打成平手的,估計也沒有幾個。想來沈夫人給找的師傅,也是大雍一等一的高人才是。”


    匪石捏了捏鼻子,一刻也不肯消停地繼續說。


    作為一個男人,這麽緊逼一個女人,非要逼到死角,也真是叫人恨地牙癢癢,不由叫人暗歎,做為采采時,匪石就不喜歡太子妃,現在做為小慎,匪石依然不喜歡,匪石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隻要是太子身邊的人,或者接近太子的人,匪石都有一種本能地敵意,突然電光火石一刹那,我似乎明白了什麽,莫不是太子和匪石有斷袖之癖?


    絕對是,匪石不喜歡我就罷了,也不喜歡薑鷺閑啊,雖說薑鷺閑和公害差不多,喜歡她的人幾乎沒有。但是匪石不喜歡,意義可能就不同了,這麽一想,我也不再解釋。大雍風氣,有“鄂君繡被”之癖,說得淺顯些,就是有同性戀的風氣,看來無論太子有沒有同性戀傾向,匪石是有的,不然何以這麽憎恨曾經的我和現在的我呢?而且至少兩年前時候,匪石是不婚不娶的,不是和太子有點瓜葛是什麽?而且匪石長得還很清秀,越想越是,於是若有所思地衝匪石點點頭。


    蕭惟餘和駙馬爺何等聰敏之人,看我表情,突然倆人就撫桌大笑,這一笑,笑紅了匪石的臉,一頭霧水了彤寶公主和薑鷺閑,太子戴著半幅麵具,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看他微微抖動的唇角,估計是同意了我的想法,嗯,一定是。


    突然間,桌子上的氣氛就活潑起來,蕭惟餘站了起來,樂不可支地說:


    “匪石大人,來來,幹了這杯酒,你這一輩子,難得落人下風,這沈姑娘話雖不多,卻是難得叫匪石大人紅了臉,必須浮一大白,不然不足以……,哈哈哈哈。”


    說道半截,蕭惟餘再也說不下去,隻是一直大笑。


    最不好意思的其是是我,腹誹這種東西,被人破解了去,就沒什麽意思了,且是這麽隱晦和有點汙的想法,在一個大姑娘的心中閃現,總是不大好,顯得我很不純潔似的。


    “孔老夫子說的對,真正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輪到匪石恨恨了,接過蕭惟餘遞去的酒,一仰脖,全數下了肚。


    匪石說完,大夥又笑了,我也笑了,能叫能言善辯的匪石如此狼狽,我很欣慰。


    能清楚地感覺到,太子的目光總是在若有若無地掠過我,我心裏明白的,他在探究,在琢磨。


    我很享受現在的感覺,太子著急,我卻不急。低下頭,盈盈淺笑著,看麵前的一盅茶凍,茶凍晶瑩,裏麵平鋪著一瓣三角梅花。我知道,曾經采采在東宮居住的院子裏,就有很多三角梅,那是因為,朔方安撫使府上,就遍種三角梅。


    采采愛吃甜,太子曾經吩咐太子妃的小廚房,多做甜食。這個茶凍,就是太子別出心裁的想法,一瓣三角梅花在裏麵。我還記得,太子說,你看見這瓣梅花,就不想家了。我現在在看著這瓣梅花,卻想家了。


    有點淚目,一是因為曾經太子的關愛,二是因為再見家鄉的梅花。


    “沈姑娘可喜歡這點心?”


    是琴泣的聲音。


    我喜歡,我一直喜歡。


    采采吃這個茶凍的時候,從來是小勺先吃四周碧綠的茶凍,最後一口剩下那瓣梅花含在嘴裏,任那瓣梅花融化在舌尖上。我依然這樣慢慢吃著,無意、無心給任何人看,就是這樣沉淪在那一絲甜,一絲帶著時光溫度的迴憶中。


    “嗬叱枝頭噪盤鴉,恨啄剩無些。


    隻歎開落,也難由我,也不由他。”


    迷朦的一點淚光中,看到琴泣輕輕打著拍子,唱起一段《眼兒媚》。琴泣是專注的,她的歌聲是應景的,我不知道,她是在唱這個將要逝去的春天,還是在歎息那如她一樣如曇花般的生涯。


    “一生習氣真兒女,質不事鉛華。


    敢憑薄酒,半酬天道,半祭飛花。”


    閉著眼,我隨著琴泣的音調和了下半闕,唱著唱著,眼淚終於滑落下來,隻是音調卻愈見高亢。


    最後一個字落下,太子,蕭惟餘,駙馬爺鼓著掌同時站了起來,一片讚歎聲。


    “果然兩個不世出的大才女,難得一見聽到這麽好聽的曲兒,唱的好,詞作得更好。”


    “到底比起來,琴泣的上半闕哀婉了些,沈姑娘的卻有些豪氣,不輸男兒!”


    “一直聽得沈姑娘大才,果然了得。一生習氣真兒女,說來有的是豪邁,少了多少惺惺造作,好詞,好曲。”


    拭去眼角的淚,笑著給在座的諸位行禮道謝。知道自己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之舉,都在這場遊春宴上贏了個頭彩。


    大夥又重新開始猜拳鬥酒,氣氛一下子沒有了那個最初和匪石對話時的劍拔弩張。我喜歡在座的每一個人,他們有才華,有情調,又都是太子的死黨,隻要忠於太子的,都是我的朋友,我的世界觀現在就這麽樸素,當然除了公害薑鷺閑。


    彤寶公主攬住我的肩膀,非要收我做個妹妹,她說宮裏倒是好多的妹妹,隻是沒有一個叫她這麽愛憐,一見如故。彤寶公主悄悄在我耳邊又說好希望我能真的成她的妹妹,我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一下子羞紅了臉。


    蕭惟餘幾個人起哄,說公主收妹妹了,卻沒個禮物算什麽,彤寶公主急切下卻去要去了太子腰間的一塊玉玦,遞給了我,一邊口中念叨著,來的匆忙,沒帶什麽貴重的東西,怕唐突了沈姑娘,先解下太子這塊玉玦,算個見麵禮,等迴了府,再遣人送了禮過來。太子淺笑著看我,我臊紅了耳根,彤寶姐姐,謝謝你,我知道,你是有意用了太子身上的物件給我,你,是在下聘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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