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


    徐福不想莫川毀了藥圃,莫川也不知道徐福還有沒有後手,而且他不確定毀了藥圃徐福是執念跑去還是發瘋跟他拚命。


    兩人手裏如今是知己知彼,互有把柄。


    興許是被莫川的話刺激到了,徐福眼裏的光黯淡,開口說話時,語氣也是異常低落。


    他的聲音低沉,有些嘶啞,像是一個命不久矣的老人。


    “活到老,學到老,倒是讓你給我上了兩課。”


    “兩課?”


    莫川不解,應該隻有一課才對,其他的都是跟徐福現學的。


    徐福點頭,道:“是兩課,我一直以為你的演技並不怎麽樣,沒想到卻是給我上了一課。”


    莫川:“……”


    “中毒的思維能不能想出解毒的法子,這又給我上了一課。”


    “不過我始終覺得,辦法是可行的。”


    “你身上也有永生之毒,但卻因為身軀最開始的異樣,導致永生之毒無法生長,再到後來隻有半個腦子,更加遏製了永生之毒。”


    “你的身軀是這塊土地孕育出來的,你又深諳各類門道,掌握著這塊土地許多原始的力量。”


    “這塊土地因此認同你。”


    “也就跟仙家奪舍第四次往生一樣,但你的身軀上的毒不會再深一步,除了身軀的奇異,還因為你被這片土地認可,它的力量,也會間接的遏製永生之毒。”


    “這樣的例子,有一個就能複製很多個。”


    “你是無法複製的,但可以複製你的血肉。”


    “肉體血肉骨頭筋脈,不過都是物質的組成罷了,你的血肉其物質排序,遏製了永生之毒,你便是永生的解藥。”


    “我想到兩種方法能做到。”


    說到這,徐福伸出兩根手指比劃,隨後伸手在另一邊的袖子裏,取出黑袋子,扔向莫川。


    莫川接過黑袋子,卻是不敢打開,怕徐福動了手腳。


    徐福見狀,眼底有失望之色。


    他繼續開口,道:“第一種便是如之前所說的一樣,開花結果,你成一棵藥樹,長出血肉果實,供仙家吃食。”


    “能成仙的,必然都是有才能的人,他們吃了肉,會品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要麽他們模仿著,血肉轉變跟你的一樣,要麽就以你的肉為根基,長出新的身軀。”


    莫川聞言,好奇道:“那長出來的,豈不是我自己?”


    徐福點頭,道:“沒錯,會長出很多個你。”


    “但容貌是可以改變的,思想也是可以複製的,這些很好解決。”


    “另一種,便是刨開你的血肉,腦子,擺在那,任由他們觀摩,學習。 ”


    “物質的組成是有序的,你也隻是一顆解藥的種子,能不能成,得仙家們自己悟。”


    莫川靜靜的聽著徐福說話,目光閃動。


    這些他是想過的,所以徐福此時說出來,他並沒有太驚訝。


    反正不管怎麽樣,都是衝著他這條命來的就對了。


    他也不可能白白就把這條命交出去,誰跟他爭都不行。


    就在徐福還想再說的時候,莫川突然開口,道:“你布置了這麽多,便是想用這種方式,用毒來掌控仙家,從而用仙家的力量,讓這些童男童女們起死迴生。”


    “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起死迴生?陰間應該可以做到,為什麽不直接找陰間合作?”


    徐福聞言,露出笑容,道:“仙家的力量,也不足以起死迴生,還需要一場災。”


    “生死輪轉是天命,在哪裏都是不容的,更何況我要的並不是簡單的起死迴生。”


    “我要他們成仙!”


    莫川有些咋舌,讓一群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成仙,也是真敢想。


    “至於為什麽不找陰間,陰間有陰律,他們不會幫我的。”


    莫川默然,以陰間的尿性,確實不會幫徐福。


    他忍不住讚歎道:“徐公很敢想,也想的很全麵。”


    徐福卻搖頭,苦笑道:“哪裏全麵,也就敢想了。”


    “隻不過是一個膽大之人異想天開的想法罷了,我若真是想的全麵,又怎麽會被許安擺一道,又怎麽會算不到你的意識還在。”


    “想來又是許安擺我一道,真說起來,許安之才能,遠勝我之。”


    他的臉上有些些許滄桑,道:“今日這樣的局麵,表麵上你有優勢,實則急了魚死網破之局,對你我都不好,你可以自行離去,我不阻攔。”


    “但你不要以為從我這裏走出去,日子會比在我這更好。”


    琴笛仙子眨眨眼睛,感覺自己終於能插上話了,急忙道:“什麽意思?”


    莫川:“……”


    徐福看一眼琴笛仙子,道:“這天地,就要迎來一場大變故了,所有人都逃不脫。”


    “我隻是想趕在這場變故之前,完成想完成的事而已。”


    “況且,我做了布置,你們不會以為其他仙家沒有布置吧。”


    “世間萬物不是圍著你一人轉的,你的時間在動,別人的時間也在動。”


    “邪祟做老爺,學著收債,人死成灰,往生奪舍,如今的受債之地打開,這些都是布置。”


    “說不定一花一草的生長,都已經被人安排好了。”


    “你擺脫了我的布置,便會麵對無數仙家的布置。”


    “並不是所有仙家都蠢到被人收割,能成仙的人,警覺性不會太低的。”


    “再者中州六姓,也是布置,我記得你對裴家動手了。”


    “你難道一直以為,中州六姓能強盛,是因為他們各自的收債者厲害?”


    “話都說到這裏了,我告訴你吧,中州六姓,又稱為天地六債,他們的本事幾乎把一個人,從物質到精神,甚至於因果都包含在內了。”


    “這也是布置,不怪我沒提醒你,後果來的時候迴來找我,我能保你性命。”


    “……”


    莫川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中州六姓又為天地六債。


    還有徐福嘴裏的大變故,又是什麽?


    他看向徐福,徐福卻對他露出笑容,那意思很明確。


    你想知道啊,我不告訴你,所以還是我贏了。


    避開莫川刺人的目光,徐福又道:“你們走後我也得好好想想,到底這法子能不能行。”


    “如果我也中毒了,我怎麽可能想出解決之法,除非永生之毒……想讓人殺死它。”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


    後麵兩句徐福幾乎是在自言自語,然而莫川卻有些不自在。


    不會又是陷阱吧?


    可就算是陷阱,他也得走了。


    花不遠這些仙家已經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許多仙家找過來,到時候真就走不了了。


    別說被當猴子一樣任他們看,萬一哪個仙家沒忍住啃上來了該咋辦。


    能走自然要走,隻是不能除掉徐福,莫川心裏還是有些不順暢的。


    但不知為何,除掉徐福,他也覺得心裏不順暢。


    ……


    莫川帶著琴笛仙子與黑臉娃子離開這陰間隘口的鏡中世界。


    徐福看著他們離去,原本萎靡的氣息,消沉的意誌突然重新燃起。


    好如死灰複燃,他的眼裏冒出精光。


    紙人童子道:“老爺,他們走了。”


    徐福道:“我看到了,我們也該走了。”


    紙人童子不解,道:“就讓他們走了嗎?那老爺辛苦的布置。”


    徐福臉上露出笑容,道:“故事不一定非要跟著自己想的地方走,隻要結局是同一個就可以了。”


    “我說了那麽多,已經給了他一個方向,他就算不往哪個方向去,也會搭上邊。”


    “他這次走了,對我而言不一定就是壞事,我們去找一個人。”


    紙人童子看到徐福臉上的自信,不由大受感染與鼓舞,臉上也是笑著,道:“找誰?”


    徐福道:“抱樸子,小仙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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