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這種東西,啤酒澀苦,紅酒酸澀,白酒刺鼻辣喉,都不是什麽好味道,也從來和好喝這個詞兒沾不到邊。


    人們喝它也從來不是為了好喝。


    古時候喝它是為了彰顯豪邁,是為了與朋友舉杯共飲千杯酒,不醉不歸兄弟情。


    現在喝它是為了規訓,上司規訓下屬,長輩規訓晚輩,有權有錢的規訓沒權沒錢的。


    流行的說法是,通過喝酒這種行為進行服從性測試,以獲得掌控他人,令他人俯首帖耳的快感。


    當然這些都是喝酒這個行為的附帶,並不是人們一直在追逐它的主要原因。


    之所以會有人喜歡喝酒,剝開那些麵子,品味,文化之類的虛假外衣,真實的原因有且隻有一個。


    它能讓人們體會到腎上腺素激增,頭腦暈乎乎的感覺,讓人失去理智,腳底發飄,產生飄飄欲仙的幻覺。


    然後,讓人上癮。


    是的上癮。


    這才是酒之所以能長久存在的根本原因。


    某種程度上它和毒品沒什麽區別。


    隻不過對人的傷害沒有毒品那麽直接恐怖。


    而由於酒和毒品類似的能讓人失去理智的特性,很多時候,人們喝它,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給某個人‘下藥’。


    美其名曰灌醉。


    然後,喝醉了好辦事。


    人醉了之後,肢體酸軟無力,理智全無,基本就隻能任人擺布。


    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男男女女因此失去了自己貞潔,在酒醉後被侵犯。


    是的,男男女女。


    變態從來都是葷素不忌的。


    隻不過改革開放之後,遭受了傷害的女人們學會了站出來維護自己的權益,人們也常常為他們搖旗呐喊。


    而對於這些傷害羞於啟齒的,變成了男生。


    他們不敢說,不願說,說了也不會被當迴事兒,反而會被當成取笑的對象,再次遭受傷害。


    於是這個世界隻看見了女生的遭遇,而忽視了那些沉默的男生。


    迴到柳蕊裴依依的酒局。


    “來,咱再喝一個。”柳蕊舉著酒杯和不配擁有姓名的男人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男人是柳蕊她們工作那家服裝廠設計崗的一個普通員工。


    別看隻是普通員工,但再設計崗實際上的話語權並不低。


    畢竟這廠子設計崗現在一共也就五個員工。


    他跟柳蕊是在一次廠子團建活動上認識的。


    這年頭,不管是做什麽的公司,總要搞些莫名其妙的團建活動來浪費員工的休息時間。


    不過該說不說,這種團建活動有時候也還是能有那麽點兒好處的。


    要是沒有那次團建活動,男人也不知道廠子裏居然還有個長得不錯的廠妹。


    柳蕊在服裝廠這個小範圍裏,還是有些姿色的。


    團建的時候,男人就看上了耐看,身材也還挺好的柳蕊。


    隻不過認為自己是設計師,放不下架子追柳蕊一個廠妹,所以一直都隻是有的沒的聊幾句吊著,打著等柳蕊自己咬鉤的算盤。


    他這個算盤打了幾個月小一年,沒想到還真成了。


    柳蕊找上來求他幫忙在設計崗給裴依依留個位置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機會來了。


    這幫忙嘛,幫著幫著,就該到床上去忙活了。


    而且這忙也就是說句話的事兒,就一個打雜的活兒,誰打雜不是打?


    設計崗本來就人手不夠,實習生一時半會兒招不上來,調個廠妹上來先頂上,這操作很合理嘛。


    如他所料,事情順利搞定,柳蕊也識趣地主動提出了她請吃飯表示感謝。


    吃飯嘛,都懂的。


    小飯一吃,小酒一喝,小腰一摟,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幹!”男人見柳蕊幹了,心裏竊喜著也幹了。


    這倆人推杯換盞,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沒一會兒就都紅了臉,說話都帶著酒氣。


    中間男人還想拉裴依依一起,左擁右抱豈不美哉?


    隻不過被柳蕊擋了迴去。


    男人也不氣餒,先解決了首要目標再說。


    “五魁首啊!”


    “六六六!”


    裴依依坐在一邊冷眼旁觀已經有了醉意的兩個人劃著酒拳。


    這是她第一次親身經曆所謂的酒局。


    看著在酒精的作用下越發狂放的兩個人,裴依依對於任聚一直在對她說的關於酒的事情,更多了一分體會。


    之前不喜歡酒不喝酒是因為受任聚熏陶,聽他的話。


    但現在,她切身的,對酒多了一分厭惡。


    她看著男人借著酒意在柳蕊腿上不停摩挲的鹹豬手,看著他那在柳蕊的身材上不停遊走的輕浮目光,咬牙切齒,恨不得翻手就用酒瓶砸斷那隻鹹豬手。


    但是卻被柳蕊搖著頭製止。


    她當然也厭惡這該死的性騷擾,但是她更知道,裴依依要是真砸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沒必要。


    這點兒就當是被蚊子叮了,忍忍就過去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這個家夥灌醉。


    “七個葫蘆娃!你輸了!喝!”柳蕊這麽想著,又贏下了一局酒拳。


    男人無奈再灌一杯啤酒。


    他有些撐不住了。


    倆人加起來已經喝了一箱多啤酒,但柳蕊也隻是看起來醉意朦朧,還沒到可以任他為所欲為的程度。


    不行,得加大進攻力度。


    老子來可不是為了吃飯喝酒的,今天必須拿下!


    某種程度上,倆人還挺默契,這個時候都知道,隻有灌醉對方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誰先灌醉對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男人醉了,自然無力再對柳蕊做什麽。


    而柳蕊醉了,裴依依可攔不住人高馬大的男人。


    更何況,柳蕊也不會讓她攔。


    她攔了,規矩就壞了。


    柳蕊找男人幫忙,約男人吃飯的時候就知道,這事隻有一種解決方案。


    那就是酒桌上分勝負。


    賭注是她自己。


    隻要贏了,男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多糾纏。


    但輸了,她也說不出拒絕。


    拒絕了,裴依依那邊會前功盡棄不說,她自己在廠子裏也會風評驟降,以後舉步維艱。


    再有什麽事情找人幫忙時,別人多半不會再幫她。


    不是說人都心懷鬼胎,而是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別人幫你,一定是為了從你身上得到什麽。


    柳蕊沒有錢權可以讓人圖,那就隻剩下了那一點兒性別優勢能成為別人所圖的‘利益’。


    喝酒沒喝過失去了這個‘利益’,那些人不會說什麽,技不如人,喝不過沒什麽好說的。


    但要是喝過了,柳蕊卻反悔了,那別人就有話說了。


    幫你是為了什麽你不知道?誰稀罕你那一頓飯?


    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中途反悔,就算不是這種天然就見不得光的事情,就算是光明正大的交易,你中途反悔了,毀的是自己信譽。


    沒了信譽以後誰還會幫你?


    哪怕是這種見不得光的信譽。


    這是社會的潛規則,沒有能力反抗的時候,隻能默默承受。


    男人叫來服務員,上了兩瓶白酒。


    裴依依正好趁著這個空當離席出去了。


    不過這個時候沒人關心她去哪兒。


    男人一門心思搞定柳蕊達成目的,柳蕊也怕裴依依繼續待在這裏會控製不住情緒掀桌子。


    現在離開也好,有些事情,看不見就能當沒發生過。


    酒很快就上了桌,而裴依依還沒迴來。


    男人殷勤的開酒:“啤的不得勁兒,咱喝點兒白的。”


    說著就給柳蕊倒了滿滿一杯高度白酒。


    這可不是喝白酒那種小小的一口杯,而是常規大小的玻璃杯。


    滿滿一杯。


    柳蕊看著男人的動作,麵露難色。


    她其實也有些扛不住了,以她的酒量,要是再喝下這一杯白酒,基本就隻能舉白旗認輸了。


    但是她不能拒絕。


    隻能賭男人比她先倒下。


    “不管白的紅的黃的,隻要你想喝,怎麽喝我都奉陪。”柳蕊說著好話,虛張聲勢。


    “你說的啊。”男人不懷好意的笑著:“那咱們直接幹了這一杯敢不敢?”


    “這還真不敢。”柳蕊不踩套直接認慫,這一杯直接幹下去,她不得直接趴下?這個逼可不敢裝:“這麽一大杯,直接幹下去很傷的,咱們還是慢慢喝比較好。”


    “慢慢喝也行。”男人舉杯,笑容不減:“但慢慢喝也得有慢慢喝的章法對不對?”


    “酒拳沒意思,不如玩牌吧。”


    柳蕊看著圖窮匕見的男人,無奈點頭:“比大還是小?”


    “比小吧,反過來玩。”男人說著拆了副讓服務員上白酒時一起送過來的撲克牌。


    玩牌並不是字麵意義上的意思。


    而是指一種特定的遊戲。


    一副牌去掉大小王尖(ace)和廣告牌,雙方抽牌比大小。


    比小的話就是牌麵較小的一方勝,輸的哪一方就要喝下雙方牌麵相乘的數字對等的酒。


    這是一個專為灌酒設計的遊戲。


    也有程度輕一點兒的把相乘改成相加或相減的玩法。


    但是其實都一樣的。


    這個遊戲的目的就是賭運氣,運氣好,也許會一直贏,贏到對麵先倒下。


    運氣不好可能一把就要被灌下大量的酒,直接醉倒。


    改成相加和相減沒有意義,運氣不好一樣完蛋。


    還不如就相乘,這樣如果運氣好的話,很可能一局定輸贏。


    柳蕊思索著,男人已經喜好了牌。


    “抽牌吧。”他把牌背向上置於柳蕊麵前,等她抽牌。


    柳蕊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地打亂了撲克,然後才準備抽牌。


    她仔細的看著牌背,仿佛要看出透視眼來一樣,透過牌背看清牌麵的數字。


    男人臉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任由柳蕊打亂撲克,慢慢挑選。


    這個遊戲對於柳蕊來說是賭運氣,但對於他來說,其實結局早已注定。


    閑著沒事的時候跟著網上的視頻學的洗牌手法沒想到能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這幅牌裏最小的數字二已經被他抽走了一張藏在袖子裏,無論柳蕊怎麽選,他都贏定了。


    他已經開始盤算贏了之後帶著爛醉的柳蕊去哪兒開房了。


    “等等。”匆匆趕了迴來的裴依依氣喘籲籲的打斷了他的暢想。


    “我老大讓我把這個給你。”她說著,把一個信封塞到了冷眼看著她的男人手裏:“我老大說,楚庭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沒必要在柳蕊身上耗費精力。”


    之前被柳蕊用眼神製止之後,裴依依就給任聚發了信息,尋求幫助。


    她發信息的時候那邊正好收到外賣,正張羅著吃飯,收到她這條信息之後,有些無聊的晚飯時間頓時熱鬧了不少。


    幾個人爭相發表意見。


    第一桀說不如報警,但是因為沒有合適的報警理由而被淘汰。


    劉易軒說幹脆裝病打急救電話上救護車跑,病了總不能繼續喝酒甚至開房了吧?


    但是被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為由淘汰。


    最後采用了時故的方案。


    破財免災。


    男人捏著信封,大概感受了一下數額。


    兩萬塊。


    其實任聚是想多給點兒的,但是自助取款機每日限額就兩萬,多了也取不出來。


    不過兩萬也夠多了。


    男人一個月工資也才不到五千。


    掂了掂信封,男人挑明了說:“這位小姑娘……你老大還挺慷慨。”


    裴依依站在柳蕊身前,把這個為了幫她差點兒把自己給搭上的女人嚴嚴實實的擋在身後,盯著男人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裴依依接起電話:“嗯,已經給他了。”


    “讓他接電話?好,我知道了。”


    應了幾句,她握著手機遞向男人:“我老大有話跟你說。”


    男人也不矯情,接過電話放在耳邊。


    電話那頭,任聚略顯粗俗的說道:“哥們兒,說句實話,柳蕊不值兩萬,哪怕鑲金邊了也不值這個價,更何況她還沒鑲。”


    “而且把她灌醉了,爛泥一樣玩起來也沒意思不是。”


    “不如去找個質量好,活兒也好的,你情我願的好好享受,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任聚說著,又加了籌碼:“你同意的話,我這邊再定個五星級酒店的套房,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如何?”


    男人舉著電話看向麵前的裴依依:“聽起來我沒有理由拒絕。”


    他一開口,濃重的酒氣熏得裴依依皺緊了眉頭。


    “記得定總統套房。”男人說著,收起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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