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成渙笑道:“小時候我爹一會兒跟我說點蒼派名滿天下,一會兒又說江湖上藏龍臥虎,點蒼不過小門小派,行事務必謹慎。我又沒跑過江湖,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沐璘笑道:“苗掌門真是教子有方啊。這番我軍擊退麓川,拿下景東,苗將軍也是有功之臣啊。”


    苗成渙笑道:“末將職責所在,不敢居功。璘少爺和丁,孟兩位將軍定下偷襲後山的計策,這才讓我軍一日拿下景東,璘少爺和丁孟二位將軍的居功至偉。”


    沐璘問道:“所以你知道我軍定計偷襲後山?”


    苗成渙點頭道:“知道啊,璘少爺那日定計之時,末將在側聽得明明白白,況且偷襲之計也一直是丁將軍多次提及的,既然孟將軍帶了援兵來,自然會付諸實施。”


    沐璘問道:“你可曾將我軍計劃從後山偷襲的計劃告訴其他人?”


    苗成渙答道:“這個……末將隻是提示過麾下子弟兵整裝待發,這兩日營中會有戰事。”


    沐璘追問道:“隻是提示?”


    苗成渙說道:“作為千總,末將有提示的義務。”


    沐璘歎道:“我軍此次進攻景東損失重大,全因敵軍早已知悉我軍計劃,在中途設下埋伏。”


    苗成渙一愣,問道:“我軍不是大獲全勝麽?”


    沐璘轉頭看了一眼丁平,丁平便解釋道:“說勝是因為我們軍拿下景東,但是若非意料之外的援軍,我軍根本不可能勝,全因我軍計劃被人泄露所致。”


    苗成渙驚訝了半天,突然明白過來,問道:“所以,叫末將來,是懷疑是末將泄露的軍機?”


    丁平點頭說道:“我們商討了半天,覺得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隻有你有可能將消息泄露出去。”


    苗成渙嚇得立刻跪在地上,說道:“末將不敢,末將絕對不敢將軍事機密泄露給敵軍。”


    沐璘正想讓苗成渙站起來,外麵卻傳來了風木蝶的聲音:“你的確沒有將軍事機密直接泄露給沙穆勒,但是沙穆勒卻拿到了你的一封家書。”


    眾人齊抬頭望向門口,卻見風木蝶手裏舉著一封書信走進營帳。


    沐璘一皺眉問道:“怎麽迴事?”


    苗成渙迴頭看到風木蝶手中的書信,頓時麵如死灰。


    風木蝶揚著手中的書信,說道:“俺五聖教一出手,那沙穆勒很快就招了,這本是苗將軍的一封家書,卻提及俺們的軍事行動,意外的是,這封信卻被送到沙穆勒的手中,這便是璘少爺被伏擊的根本原因。”


    沐璘接過那封書信一看,收信人是苗蒼檜,寫信人正是苗成渙,內容主要是一些家常話,和生活瑣事。然而要命的是,苗成渙不僅將自己跟隨沐璘阻斷戰象前進到景東寫了進去,還把今明兩天進攻麓川大營的計劃也寫了進去,沐璘這才明白,為何沙穆勒聽說過自己的名字。


    雖然這是一封家書,但是卻落到沙穆勒的手中,明軍的計劃已經完全曝露給了沙穆勒,沐璘被埋伏那是必然的事情。


    沐璘看完書信便交給丁平,丁平看過後,一臉陰沉,對苗成渙質問道:“這封家書,可是你寫給你父親的?”


    苗成渙黯然低頭,承認道:“是!”


    丁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吼道:“從進軍營第一天起便告訴過你,軍事機密不得與任何人提起,現你違反軍令,擅自泄露機密與不相幹的人,導致我軍損失慘重,你如何對得起死在沙穆勒埋伏下的數千兄弟?”


    苗成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封家書卻落到了沙穆勒的手裏,最終會有這麽一個結果,事實麵前,苗成渙無力辯駁,隻好說道:“末將違反軍令,甘願受罰!”


    丁平咬牙切齒,問道:“你可知泄露軍機,作何處置?”


    “梟首示眾!”苗成渙自然知道後果。


    “來人,將苗成渙拖出去,斬了!”丁平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自己親手提拔的千總,違反軍紀害死了上萬兄弟,若是斬了苗成渙,丁平屬實心疼,倘若不斬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弟兄和軍中鐵一般的紀律?


    “慢著!”沐璘喝住衝進營帳的兵丁。丁平含淚解釋道:“璘少爺,軍中鐵律如山,是行軍打仗的基礎,苗成渙以身試法,違反軍令,不得不斬,否則軍令如同廢紙一張,軍心渙散,如何能打勝仗?這也是當年諸葛亮揮淚斬馬謖的原因啊。”


    沐璘對丁平說道:“待我問幾個問題,問明白了再斬也不遲!”


    丁平歎道:“好吧!讓這廝多活一會兒。”


    沐璘問苗成渙道:“我且問你,你明知泄露軍機是死罪,為何將軍事機密寫在家書中寄出?”


    苗成渙答道:“是家父的意思,他說可以將我軍中的戰況告訴他,他好幫我出謀劃策,這樣便於我在軍中晉升。”


    丁平驚訝的問道:“難道你經常將軍中戰況通過家書告知你父親?”


    苗成渙老實答道:“不,這是頭一次。”


    沐璘又問:“你有沒有告訴你父親,倘若被人知道你泄露軍機,你會被殺頭?”


    苗成渙答道:“有,但是父親說倘若我能立下奇功,這隻是小事,不足一提。”


    沐璘接著問道:“這些事是你苗掌門親口跟你說的?”


    苗成渙答道:“那到不是,臨行前家父曾經囑咐末將,多寫幾封家書告平安,免得掛念。後來家書往來多了,便在信中提及可以將軍中戰況告知,以便幫忙。”


    沐璘眉頭緊鎖,接著問道:“倘若你沒有立下奇功,卻又被人抓包現形,或者像今天這樣泄露軍機,你會怎麽樣呢?苗掌門有沒有跟你提起過?”


    苗成渙想了想,搖頭說道:“沒有。”


    沐璘看著跪在地上的苗成渙呆呆傻傻模樣,仿佛失去了靈氣一般,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來人,先把苗將軍關起來,等候處置。”


    “是!”幾個兵丁上來,將苗成渙押了下去。


    丁平問道:“璘少爺,為何不斬?”


    沐璘說道:“苗成渙隻是武功不錯,這個人遠沒有他看上去那麽精明,殺了也沒有什麽用處。但是他卻是點蒼苗掌門的獨生子,他若是聽從他人的安排,則殺了他無用,反而跟點蒼結下了仇怨。”


    丁平滿不在乎的說道:“一個江湖門派而已,我有大明朝廷在後撐腰,還怕他一個小小的點蒼山不成?”


    沐璘無奈苦笑道:“但是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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