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人民文學》第十期的《青春無悔》,最初在廣大讀者當中引發了廣泛的關注,然後在極短時間之內蔓延開來,引發了全社會的熱議和大討論。


    在最初的這段時間,各大媒體、雜誌平靜無波,就仿佛沒有注意到這篇文章一樣,顯然都在觀望當中。


    直到《中青報》上,率先發表了一篇《新時代的第一朵報春花——讀〈青春無悔〉有感》評論文章之後,相關評論文章,這才猶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破土而出。


    在這個特殊時期,這些評論文章當然不會都持支持和讚頌的態度,有將近一半的評論文章都用詞尖銳的給予了極其嚴厲的批評。


    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讓所有人的思想都變得極其敏感,很多人都意識到,一場巨大的思想風潮,很可能又要到來了。


    嶽文軒的父母隻知道兒子即將在《人民文學》上麵發表散文和詩歌,並不知道在這一期上竟然還有兒子的一篇小說。


    兒子第一次發表文章,而且還是在《人民文學》這樣的頂級刊物上發表,兩個人當然要給予最大的支持。


    《人民文學》第十期正式發行的第一天,叢秋慧就特意請了一會兒假,前去書店排隊購書。


    把書買到手之後,出了書店的大門,叢秋慧就迫不及待的開始翻開書頁閱讀。


    這一期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嶽文軒的中篇小說《青春無悔》,這是叢秋慧沒有想到的事情。


    嶽文軒隻是和家裏人說起過,在《人民文學》上麵發表了散文和詩歌,並沒有提起發表小說的事情。


    他不提這件事,就是知道這篇小說的內容太敏感,擔心家人過早知道之後為他擔憂。


    叢秋慧已經提前問過兒子,知道他用的筆名是文軒,看到這篇小說的作者是文軒,一時之間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兒子寫的文章。


    她又打開扉頁看了看,直到確認其他的幾篇散文和詩歌也是用的文軒這個筆名,這才相信這篇小說竟然也是兒子的作品。


    確認這一點之後,叢秋慧就更加開心了,她還以為這是兒子特意留給她的驚喜。


    在她看來,寫散文和詩歌的作家,雖然也是作家,但在文學圈內的地位,肯定不如寫小說的作家。兒子不但在《人民文學》上麵發表了散文和詩歌,竟然還寫了一篇小說,而且還是首篇發表,這個榮譽太大了!


    這篇小說能在首篇位置發表,必然是受到了編輯的看重,覺得特別好才會給予這樣的待遇。


    發現這個驚喜之後,叢秋慧的心裏美滋滋的,就連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恰好今天上午的工作不忙,迴到單位之後,她正好能抽出時間來好好讀一讀兒子的這篇小說。


    嶽文軒的文字功底很深,這篇小說的故事性又特別強,剛開始讀的時候就讓她沉浸了進去。


    等她讀到一半的時候,隨著教授這個人物的出場,文章的基調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等她讀到教授自殺,就再也讀不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後背都已經被冷汗給滲透了。


    此時她的一顆心,遠比後背還要冰冷!


    教授的結局固然讓她感同身受,但讓她如此恐慌的卻是對於兒子的擔憂。


    在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中,她見了太多著名作家以及年輕作家的淒慘結局。其中大部分人的文章,幾乎挑不出什麽毛病來,最後還是被帶走了。


    以她的眼光來看,兒子寫的這篇小說,要是發表在幾年之前,最後的結果隻會更嚴重。


    現在已經是新時代,文學上的思想風潮已經在逐漸發生轉變,但兒子的這篇小說,轉變實在是太大了。


    她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一篇小說竟然也能發表出來。如果她能早一點看到兒子寫的這篇小說,她一定不會讓兒子公開發表。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這篇小說已經被正式刊載,而且還是發表在了《人民文學》這樣的頂級刊物上。以《人民文學》的發行量,她已經可以預見到,兒子的這篇小說將會引來多麽大的風波。


    她已經無心繼續往下閱讀,甚至連兒子發表的那幾篇散文和詩歌也讀不進去了,她現在滿心滿腦都是為兒子的未來擔憂。


    中午下了班,叢秋慧顧不得在單位食堂吃飯,匆匆忙忙的就趕往兒子的工作單位。她已經片刻都等不了,恨不得馬上就看到兒子,和他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


    等她到了紅星百貨商店,讓她沒想到的是愛人嶽旭初竟然比她先一步過來了。


    嶽旭初剛剛和兒子說了一個開頭,沒想到工作單位很遠的妻子竟然也過來了,顯然也是看到了兒子寫的那篇小說。


    看到老媽那一臉焦灼的樣子,嶽文軒就已經知道了老媽的來意。


    在刊發這篇小說之前,他就已經預見到了這個場麵,早就已經想好了勸解的說辭。


    他先是讓父母坐下,然後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很淡定的說道:


    “我剛剛和我爸說了幾句,沒想到媽你也過來了,正好我和你們兩個一塊兒解釋一下。


    事情沒有你們兩個想象的那麽嚴重,如果我寫的這篇小說真有問題的話,《人民文學》也不敢給我刊登。


    這篇小說在刊登之前,雜誌社的張光年主編就已經專門請示過上麵的領導,領導看過覺得沒問題,這才同意刊發。


    張主編說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文學作品要掙脫思想枷鎖,要實事求是的反映現實問題。


    而我的這篇《青春無悔》,主題絕對積極正麵,這一點毋庸置疑。在主人公江一帆的成長過程當中,遇到一些特別人物,也有利於他的成長和成熟。


    對於筆下的這幾個特殊人物,我寫的很客觀,並沒有摻雜我自己的思想,這是張主編親自審核的重點,他都覺得沒問題,你們就不要擔心了。”


    為了讓父母安心,嶽文軒也隻能九真一假的摻雜一點讓父母安心的善意的謊言。


    聽了嶽文軒的解釋,兩位家長確實鎮定了很多,叢秋慧問道:“你說的張主編應該就是大詩人光未然吧?”


    “對,就是他。張主編對我保證過,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畢竟這篇小說已經經過了領導的審核。


    他說小說發表之後肯定會有一些風波和熱議,可能會引發巨大的關注,但這一切都隻會停留在討論層麵,絕對不會牽涉到現實當中的人身攻擊。


    萬一出了問題,他還說一切都由他一個人承擔,絕對不會讓我這個年輕人承擔責任。”


    聽了兒子的這些話,叢秋慧心中的憂慮少了很多,“張主編確實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更是一個有工作經驗的人,既然他這麽說,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但我還是要說,你還是太年輕,做事太過衝動了!


    這麽敏感的一篇小說,你本來就不應該寫,就算寫了也不應該想著發表,就算要發表也得等以後思想風潮轉變之後再做考慮。


    你這麽做,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看到你寫的這篇小說,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擔心?


    就算是咱家最艱難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麽害怕過,我都要被你嚇死了!”


    看到母親那略有些蒼白的麵容,嶽文軒一時之間感到有些羞愧。


    他確實有些忽略了父母的感受。等他的小說發出去到有了定論,最快也得半月甚至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之內,父母肯定會一直提心吊膽。


    有了嶽文軒的一再保證,兩位長輩總算是安心了一些,雖然心裏還是難免擔憂,但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麽驚懼害怕。


    一直等到《中青報》的那篇評論文章發表,老兩口憂慮的那顆心,才總算是真正的踏實下來。


    盡管還有爭論,而且爭論很大,但隻要有了重要媒體的肯定,事情就應該不至於發展到現實中的人身攻擊。


    各大主流媒體下場之後,《青春無悔》這篇小說自然而然的引發了全國範圍之內的大討論。


    隨著各界人士陸續發表評論,媒體上的批評聲音開始逐漸減少,越來越多的各界名家陸續發聲,基本上都給予了支持和肯定。


    對於《青春無悔》這篇小說引發的討論風潮,《人民文學》雜誌社一直都在高度關注。


    等到十月中旬的時候,隨著各大重要媒體陸續發聲支持,關於這次大討論的基調,也就基本上確立了下來。


    早在九月份的時候,《人民文學》評論組就提出了擬召開一次中短篇小說小型座談會的構想,並得到了副主編劉劍青的肯定。


    但在當時全國上下深入揭批“幾人組”的大背景下,劉劍青對於召開這樣一次中短篇小說座談會是否合適存有疑慮。


    請示張光年,經過慎重考慮和研究之後,會議計劃才就此確定下來。


    自從《青春無悔》這篇小說發表,雜誌社上下的目光都被這篇小說引發的大討論所吸引,也就暫時把座談會的事情擱置了下來。


    一直等到《人民報》也發表評論,並給予肯定之後,張光年再次召集劉劍青、塗光群、劉錫誠等人,又進行了一次有關中短篇小說小型座談會的集中研究。


    同意了編輯部提出的“控訴‘幾人組’”,“貫徹‘百花齊放’方針”,“促進小說創作發展”的座談會中心議題,並提出“生動活潑,交流經驗,交換意見,不做結論,擇善而從”的座談會方針。


    結合《青春無悔》這篇小說引發的全國大討論,雖然發表時間還短,借此名人會集的機會,同時召開《青春無悔》專題研討會,也算恰當。


    做出這次決議之後,雜誌社正式對參會人員發出邀請。


    嶽文軒僅僅發表了一篇小說,原本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意義重大的短篇小說座談會,但因為這次座談會同時也是《青春無悔》這篇小說的專題研討會,他這個作者參加也就順理成章了。


    因為這次會議也是《青春無悔》的專題研討會,瞿誌澤作為這篇小說的責任編輯,親自給嶽文軒送去了約請函。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的大討論已經有了結論,全社會各界群眾以及全國各大媒體,都對《青春無悔》這篇小說給予了巨大的支持和讚譽,關於《青春無悔》這篇小說的思想問題已經算是塵埃落定。


    在最近幾天裏,嶽文軒的父母再也不複此前一段時間愁眉苦臉的樣子,每天都笑逐顏開,見到誰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


    父母高興起來,嶽文軒也就沒了心理負擔,每天同樣也是一副高興的樣子,再次見到瞿誌澤,他熱情的招唿道:


    “瞿編輯來了,快請坐。你是不是聽說我剛剛搞到一盒好茶葉,就特意跑過來打秋風了?”


    “那看來我還來對了。我這個人對茶葉比較挑剔,你先和我說一下是什麽好茶葉?”瞿誌澤知道嶽文軒這裏的茶葉都不錯,也不和他客氣。


    “下鄉時認識的一位知青朋友,他是杭城人,迴城之後去了供銷社工作。他從內部買到了一點明前龍井,知道我喜歡喝茶,特意給我寄過來兩盒。”


    嶽文軒拿出一盒明前龍井,正好用這盒好茶葉招待一下瞿誌澤。


    看到這盒明前龍井,瞿誌澤的眼裏直發光,“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所謂見麵分一半,我知道你這個人大方,但我做人也有我的原則,怎麽也不能把你這盒茶葉都順走,你就分給我一半好了。”


    “你做人的原則還真是夠靈活的,下次去你的辦公室,我也和你分一半。”


    瞿誌澤爽快的說道:“不用那麽麻煩,咱倆交換一下就挺好。”


    看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嶽文軒無奈的說道:“你們老同誌的臉皮可真夠厚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磨練的和你們一樣。”


    “千萬別。臉皮厚可不是什麽優點,這一點你就不用學了,你可以學一學我們身上的謙讓和謙虛,這才是你們年輕人應該具備的優良品質。”


    嶽文軒一臉鄙視的說道:“讓我和你學謙讓和謙虛,你身上有嗎?我怎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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