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若茵原本以為全聚德這樣的高價飯店,應該沒有多少人,沒想到進門之後卻發現裏麵人滿為患。


    幾個人一直走到飯店的最裏麵,這才找到了一張沒有人的空桌子坐下。


    “我聽說高價飯店的飯菜價格死貴死貴的,怎麽還有這麽多人來這裏吃飯?”嶽若茵看到全聚德的生意這麽好,有點不理解。


    嶽文軒踏踏實實的在椅子上坐下,隨手拿過菜單來,這才說道:


    “你以為京都城的人都跟你一樣每月隻掙十八塊錢工資嗎?


    這裏畢竟是首都,每月工資在一百元以上的人多的是,這些高工資的人不說天天下館子,偶爾來高價飯店吃上一頓,還是可以承受的。”


    嶽若茵坐下之後就一直左顧右盼,看什麽都覺得很稀奇,忍不住說道:


    “真羨慕這些掙高工資的有錢人,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全聚德吃飯,這迴也算是長見識了。”


    溫筱青建議把妹妹帶上,嶽文軒沒有反對,就是想到了這一點。妹妹嶽若茵已經十八歲,別說來全聚德這樣的高價飯店吃飯,就算去普通飯店吃飯的機會也很少。


    嶽文軒作為哥哥,在有條件的前提下,自然願意給妹妹創造更好的條件,至少能夠讓她開拓一下眼界。


    嶽文軒掃了一眼菜單,然後交到了溫筱青的手中,隨意的對妹妹說道:


    “你是沒趕上好時候,等你記事了,咱家的處境就開始越來越艱難。最近這十年,就算咱家有條件,也輕易不敢下飯店,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之後,故意找茬抹黑。


    在我的記憶裏,小的時候,咱爸媽經常帶著全家人下飯店吃飯,全聚德也曾經來過,隻是你那時候太小,早就不記得了。”


    “我竟然也在全聚德吃過烤鴨?”嶽若茵很吃驚,“你說我怎麽就不記得了呢?我現在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到小妹懊悔的樣子,嶽文軒繼續說道:“你又不是神童,小時候的記憶怎麽可能一直都有?兒時的記憶,忘了也就忘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今天這不是帶你來了嘛,等會兒你隨便點,這次肯定讓你吃個夠。”


    溫筱青大致看了一遍菜單,又把菜單交到了嶽若茵的手裏,“既然你二哥說要讓你吃個夠,那就由你來點菜吧。”


    嶽若茵漫不經心的接過菜單來,隻是看了幾眼,就露出一副震驚的樣子,瞪大了眼睛說道:


    “怎麽會這麽貴?就算是高價飯店也不能這麽宰人吧,這麽高的價格誰吃得起?”


    “全聚德是高價飯店,價格本來就比較貴。你二哥不是說了嘛,不要給他省錢,你就放心大膽的點。反正他今天帶足了錢,不會把你留下來刷盤子。”


    溫筱青的父母是高級幹部,以前經常來全聚德吃飯,對於這裏的價格非常了解,所以表現的很是淡定。


    嶽若茵從頭到尾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還是覺得上麵的菜都太貴了,她一道都不敢點,最終又隻能把菜單交迴到嶽文軒的手中,“二哥,還是你來點吧,反正花錢的那個人是你。我就不點了,免得我下手太狠,被你找後賬。”


    “就知道你是個不中用的,給了你機會,你都不敢下手。”嶽文軒毫不留情的對妹妹一陣埋汰。


    他再次看了一眼菜單,首先要了隻8.82元的烤鴨,又點了炒蝦片、湯菜海參、苜蓿肉和鮮蘑油菜,然後又要了四瓶生啤。


    嶽若茵對於菜價很敏感,開始默默的計算這幾道菜要花多少錢。


    炒蝦片四點四元,燙菜海參二元,木須肉是零點九五元,鮮蘑油菜則是一點五元,再加上八點八二元的一隻烤鴨,這些加起來就將近十七元!


    除此之外,蔥醬料每份還要2角,三兩荷葉餅也要1角5分,生啤則是兩毛一瓶,這些加起來又是一塊五毛五。


    隻是三個人吃飯,一頓就要花掉十八九塊錢,這樣的消費水平,遠遠超出了嶽若茵的認知。


    算出這個數字之後,她捂著心口說道:“一頓飯就要吃掉十八九塊錢,我一個月的工資就這麽給吃沒了。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來全聚德吃飯了!


    要不是想要開開眼界,今天這頓飯我也不想吃了。盡管花的是二哥的錢,可我還是覺得心口疼。”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最好牢牢記住,千萬別忘了。


    等下次我和你筱青姐再來全聚德吃飯,就不叫你了,到時候你可別覺得委屈。”


    聽二哥這樣一說,嶽若茵頓時不樂意了,“心疼歸心疼,該吃還得吃。咱們可是一家人,你們兩個可不能吃獨食,下次再出來吃飯,必須得叫上我。”


    溫筱青瞪了嶽文軒一眼,保證道:“放心吧,肯定不會落下你。下次咱們再出來吃飯,就不來全聚德了,咱們可以去豐澤園,也可以去莫斯科餐廳。”


    “那就去老莫!”嶽若茵頓時來了精神,一副眉飛色舞、歡天喜地的樣子,“我聽說老莫的餐具都是純銀的,吃完飯離開的時候還能順手揣兜裏幾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溫筱青說道:“確實有很多人這麽做,但咱們女孩子最好還是別和他們學。”


    “聽你筱青姐的,你畢竟是女孩子,還是淑女一點的好。從飯店離開的時候還要順人家幾樣餐具,這麽做也太沒品了,咱們可不能明知道不對,還要跟著學壞。”嶽文軒也是一樣的建議。


    嶽若茵憧憬的說道:“我本來也沒打算順走人家的純銀餐具,就是覺得用純銀餐具吃飯,那種感覺肯定特別帶勁。”


    “既然你這麽想去,那咱們下次就去老莫吃飯,一定讓你好好體驗體驗。”


    無非就是花點錢的事,嶽文軒很幹脆的給了妹妹一個承諾。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服務員把烤鴨端了過來。


    隨著服務員輕盈的步伐,一隻色澤紅亮、皮脆肉嫩的烤鴨被穩穩置於桌上。


    瞬間,一股濃鬱的香氣彌漫開來,引得嶽若茵與溫筱青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兩人的臉上洋溢著期待與滿足的笑容。


    嶽文軒則是嘴角微揚,似乎對即將上演的美食盛宴胸有成竹。


    服務員戴上手套,拿起鋒利的刀片,手法嫻熟的開始了他的“藝術表演”。


    隻見他輕巧地在烤鴨上劃了幾道細密的紋路,每一刀都精準無比,既保留了鴨皮的完整,又讓鴨肉能夠均勻受熱,以達到最佳的口感。


    隨著他手中的刀片上下翻飛,一片片薄如蟬翼、晶瑩剔透的鴨肉便整齊地碼放在一旁的盤中。


    “幾位同誌請慢用。”服務員禮貌地退至一旁,留下滿桌的香氣與期待。


    嶽若茵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見到如此場景,她驚歎道:“原來烤鴨還可以這樣片,這手藝,真是絕了!”


    說罷,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張荷葉餅,小心翼翼地夾起幾片鴨肉,再蘸上些許甜麵醬,放上蔥絲,輕輕一裹,送入口中。


    這一刻,她的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仿佛所有的煩惱都隨著這一口美味煙消雲散了。


    “嗯,太好吃了!皮脆肉嫩,濃香四溢,簡直是人間美味!”嶽若茵讚不絕口,完全沉浸在了這份味覺盛宴之中。


    嶽文軒見狀,心中滿是欣慰,對於妹妹而言,這樣的體驗不僅僅是一頓美味的大餐那麽簡單,更重要的是享受生活的過程和心態的變化。


    他輕拍妹妹的胳膊,笑道:“喜歡就多吃點,以後有機會,二哥還帶你來,絕對不會把你落下的。”


    溫筱青也不甘示弱,她優雅地卷起一張荷葉餅,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味後,讚歎道:


    “已經有幾年沒吃過全聚德的烤鴨了,味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在我小的時候,每年總能有一兩次來全聚德吃烤鴨,每一次來這裏就像是和過年一樣,別提都高興了。


    現在迴想起來,那些記憶仿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再次來到全聚德,身邊的事情都變了,唯獨全聚德烤鴨的味道還是和以前一樣。”


    明明是兒時美好的迴憶,但在溫筱青的口中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很沉重。


    嶽文軒趕緊岔開話題,提醒妹妹別隻顧著吃烤鴨,其他的美食一樣不能辜負。


    隨著烤鴨的逐漸減少,桌上的氣氛也愈發溫馨。三人邊吃邊聊,從兒時的趣事談到未來的夢想,從京都的繁華聊到插隊的那些過往,話題不斷,笑聲連連。


    嶽若茵更是興奮不已,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在這樣高檔的餐廳裏,與親人共享如此美好的時光。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開心。


    無論是烤鴨還是其他幾道菜,嶽若茵都覺得是無上美味,唯獨平生第一次品嚐到的啤酒,讓她大失所望。


    “我還以為啤酒有多好喝呢,沒想到竟然是一股泔水味兒,太讓人失望了。”


    嶽若茵把裝著啤酒的杯子推到嶽文軒的麵前,“二哥,我就喝了一口,剩下的還是給你喝吧。我要是硬著頭皮喝下去,那就真的浪費了。”


    啤酒這會兒屬於統購統銷的特供商品,供應吃緊,自銷隻麵向高檔飯店、機關大院、旅遊景區等。老百姓想喝,得拎著暖壺、排著大隊打“散啤”,需要花很長時間排隊,不是特別喜歡的人,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


    “行吧,既然你喝不慣,那就別喝了。你多吃烤鴨,我多喝啤酒,咱倆正好各取所需。”


    在全聚德吃完烤鴨,嶽文軒看了看時間,剛剛下午一點鍾,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這麽熱的天,無論去哪都是一身汗,嶽文軒也就沒了繼續約會的心情,幹脆就這麽打道迴府了。


    嶽文軒給《人民文學》投稿之後,暫時就把這件事情放到了腦後。在他的認知當中,不管被拒稿還是被采納,最快也得是半月甚至一月之後的事情。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打算再寫一個短篇,他眼下就有幾個構思,還要考慮一下選哪一個比較合適。


    讓他沒想到的是投稿剛剛寄出去三天,編輯就找上了門。


    找上門的編輯名叫肖雲帆,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個子不高,戴著一副眼鏡,臉上總是帶著笑,讓人一看就覺得很親切。


    兩人相互做過介紹之後,肖雲帆不加掩飾的說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我真的不敢相信文筆老辣優美的文軒竟然會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而且長得如此英武帥氣,和我想象中的作者形象一點都不一樣。”


    嶽文軒投稿的時候,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麽筆名,幹脆取巧用了文軒這兩個字。


    “那您在看到我之前,覺得我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嶽文軒問道。


    “你筆下的散文,讓人讀之,總能感受到其中厚重的意韻。這樣的筆觸,沒有一定的文學功底和人生閱曆,很難在文字中給人這樣的感受。


    讀完你的幾篇散文,我們幾個編輯一致認為作者很可能是一名老幹部,並且有著豐富的基層經驗。


    萬萬想不到,你這個作者竟然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你筆下的鄉村,寫實且優美,讓人讀了開頭就欲罷不能,讀完之後讓人仿佛身臨其境一般,印象深刻,並且怎麽都忘不掉。


    能夠寫出如此濃厚的真情實感,既然作者不是有過基層經驗的老幹部,那就一定是有過下鄉經曆的知青,你應該是剛剛迴城吧?”


    肖雲帆顯然對嶽文軒的過往經曆很感興趣。


    對於自己過往幾年的經曆,嶽文軒當然不會有什麽隱瞞,既然眼前這位編輯感興趣,他也不介意好好和他聊一聊這段過往。


    嶽文軒的語言很風趣,明明是無比艱苦的生活,但肖雲帆卻隻聽出了樂觀和奮發向上,並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懊悔和怨天尤人。


    而這樣的情感表達,又恰恰和他看到的那幾篇散文如出一轍。


    肖雲帆一直覺得文字是作家情感的延續,他覺得今天的所聽所感,再次驗證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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