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家人的口風都很緊,除了嶽鴻英之外,其他人又不在家裏住,消息自然不是他們泄露的。


    有關曾香桂的那些過往傳開,起因還是因為丁老太太。


    實際上在嶽文鳳母女來的第一天,消息就已經泄露,原因還是房門太不隔音了。


    嶽文軒家的房門和其他住戶一樣都是普通的木門,下麵的縫隙挺大,屋裏有人說話,就算刻意的放低聲音,門外的人也能聽到。


    嶽文鳳在屋裏講述女兒不幸的遭遇,因為過於激動,聲音稍微大了一點,丁老太太正好去牛老太太家串門,正好聽了一個滿耳朵。


    幸虧嶽文軒在整棟樓裏威望很高,再加上嶽家老三的脾氣向來不好,就算丁老太太聽到了這些消息,也不敢肆意的傳播。


    但她這種喜歡八卦的老太太,聽到這麽秘密的消息,怎麽可能不對別人講啊?她不敢對外人講,隻能講給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聽。


    丁老太太的兒子丁衛華作為一名國家幹部,素質還是比較高的,聽到這些消息之後,專門叮囑老娘千萬不要對外人講,免得得罪了嶽文軒。


    要是因為這麽一點事就把人給得罪了,太不值當。丁老太太也明白這個道理,也就忍下了心中傾訴的欲望,始終沒有對外人談起這件事。


    但丁老太太一家人卻忽略了家裏的孩子。


    大人說話的時候,孩子們看似已經睡著,實際上卻可能是醒著的,聽到這個秘密之後,當然要和好朋友分享一下。


    時間一長,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也就傳揚開來。


    嶽文軒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聽到這些傳聞之後倒也沒有大動幹戈,隻是特意找了牛老太太對外傳話,讓人們不要當著外甥女的麵議論這件事。


    他還特意把事情的詳細經過詳細和牛老太太講了講,請她把事情和大家說清楚,免得有人在傳播的時候添油加醋。


    在嶽文軒的及時幹預下,剛剛興起的一點波瀾很快就平息了。


    曾香桂本來就不是本棟樓的住戶,隻不過是嶽文軒家裏來的親戚,大家對她的關注本來就不是很高。再加上她的經曆也沒有太過離奇的地方,隻不過就是年紀輕輕守了寡而已,知道之後也就沒什麽好議論的了。


    因為嶽文軒的及時幹預,曾香桂並沒有聽到風聲,再加上工作之後,她有了新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心情已經逐漸開朗起來。等她走出以往的陰霾,就算聽到背後有人議論她,也不會再像以前那麽敏感。


    大家對於陌生人的關注本來就不大,在曾香桂來了一周之後,樓裏又出了一件大事,有關她的那些閑話,也就被徹底壓了下去。


    丁老太太的兒媳婦,年紀輕輕竟然罹患急性胰腺炎,在醫院裏還沒有呆夠一天,就這麽突兀的去世了。


    她的去世對於丁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畢竟她太年輕了,今年隻有四十出頭,家裏還有幾個孩子要照顧。對於她的孩子和愛人來說,她的去世就是一個晴天霹靂,讓人難以接受。


    對於整棟樓的人來說,這也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不幸消息,對於遭遇不幸的老丁家,大家都很同情。


    作為同一個樓層的鄰居,嶽文軒又是離休的閑人,在幾天的葬禮當中,也沒少給幫忙。


    盡管嶽文軒特別看不上丁老太太的做派,平常也很少和她有聯係,但看在丁衛華的麵子上,除了一塊錢的喪葬禮金之外,他還特意給老丁家送了十斤棒子麵。


    畢竟在葬禮的這幾天當中,人來人往的,難免有管飯的時候,靠丁家的那點口糧根本就不夠吃,鄰居們在有能力的前提下,都是能多幫就多幫一點。


    其他人大多是給顆白菜或者送兩個紅薯,畢竟大的家的日子都挺艱難,實在是拿不出更多的東西來。也就是嶽文軒和方廚師的條件好一些,都是實實在在的給了點東西。


    方廚師的條件雖然不錯,卻也比不上嶽文軒家的生活,再加上同丁老太的關係同樣很差,隻是給送了五斤土豆。當然了,這樣的手筆已經算很大了,在整個樓道的鄰居裏僅次於嶽文軒。


    七天掃墓之後,丁衛華媳婦病故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樓裏已經很少有人在議論。


    因為丁家的事兒,嶽文軒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湖邊釣魚,眼看著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大年了,他打算今天去湖邊轉上一遭,方便他有借口拿出更多的魚來送親朋好友。


    年前的天氣一直都很冷,嶽文軒也就沒有太早出門,他正打算收拾一下釣具,房門突然被人給推開了。


    嶽文軒比較注重個人隱私,經常來他家裏的人都會先敲敲門。對於這種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闖進來的鄰居,嶽文軒向來很反感。


    推門而入的人是丁老太,果然是他最反感的幾個人之一。


    丁老太太手裏端著一個碗,進門之後就放在了桌子上,一臉假笑的說道:


    “嶽主任,這幾天沒少給你添麻煩,還給我們家送了那麽多棒子麵,真是太謝謝你了。


    這兩天剛辦完喪事,家裏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來,我和親戚換了一碗板栗,特意給你送過來嚐一嚐,希望嶽主任別嫌棄。”


    “丁嬸子,你這也太客氣了,鄰裏鄰居的,相互幫忙本就是應該的事情。這碗板栗我就不收了,你還是拿迴家吧,正好給家裏的幾個孩子當零嘴兒吃。”


    嶽文軒並不打算收丁老太的東西,他不想因為這麽一點事兒和丁老太有了牽扯,以後還是不來往的好。


    丁老太又謙讓了幾句,嶽文軒還是堅持不收,但她還是不走,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嶽文軒微微蹙眉,“丁嬸子,你還有什麽事嗎?”


    丁老太太都已經是六七十歲的人了,當然能夠看出嶽文軒已經有點不耐煩,想要請她趕緊走,但她還有正事沒辦,當然不能就這麽離開。


    她盡量讓自己笑的親和一點,開口說道:“嶽主任,我們家丁衛華你是知道的,他是一個特別重情重義的人。


    就是命不好,中年喪偶,也不知道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小丁確實是一個實在人,在咱們整棟樓也是有口皆碑,工作上也是兢兢業業,領導和同事們也都是交口稱讚。


    就像你說的,他還年輕,不過就是剛剛四十多歲的年紀,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用發愁,等他過了心理這一關,你這個當娘的,再給他張羅一門親事也就是了。”


    嶽文軒對丁衛華的印象確實不錯。丁衛華都是被丁老太太這個尖酸刻薄的老娘給影響了,如果不是有這麽一個胡攪蠻纏的老娘,樓裏的人都願意和他親近。


    “還是嶽主任看得遠,我就衛華這麽一個兒子,他遇到了這麽大的事,我這個當娘的要是不為他操心,還有誰能為他操心?”


    說到這裏,丁老太太的眼神直直盯著嶽文軒,那副假笑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諂媚。


    老太太平常都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姿態,現在突然間做出一副諂媚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不自然,甚至讓人覺得有點滲得慌。


    丁老太太說了這麽一大通話,顯然是話中有話,嶽文軒猜測她可能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媳婦,對自己這麽諂媚,可能是想托自己去說媒。


    他並沒有這個愛好,也不想操這個心,他打算提前把這個口子堵上,免得丁老太太開口相求,他還得委婉的拒絕。


    “丁嬸子,還是你看得明白,衛華還年輕,是應該早點給他相看。


    現在是新社會了,也沒有那麽多講究,你現在開始給相看,等過了一周年,有合適的就可以找人給衛華提親了。


    我這個人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隻關心國家大事,從來沒耐心管這些保媒拉纖的事。在這件事上,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等著喝喜酒,您別見怪。”


    還沒開口就被嶽文軒拿話堵上,丁老太太有點尷尬,但她的目的並不是讓嶽文軒保媒,所以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嶽主任,衛華剛剛沒了媳婦兒,按照咱們當地的風俗,就算再娶,一般也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


    但也不是必須等到一年之後,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在下葬一個月之內結婚也是可以的。


    具體怎麽個說法,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據說對去世的人也是有好處的,並不是壞事。”


    嶽文軒有點驚訝,“有必要這麽著急嗎?我看小丁對他媳婦的感情還是挺深的,這麽早就結婚,他不一定能接受吧?小丁知道這件事嗎?”


    “衛華受了這麽大的打擊,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我哪敢同他說這些。這是我自己的想法,他並不知道。”


    “要是沒有小丁配合,就算你相中了,那又有什麽用?


    我覺得你還是先和小丁商量一下的好,而且沒必要和我說這些,就我這個脾氣,肯定幫不上什麽忙。”


    嶽文軒不想和丁家的事情沾邊,就算心裏有點好奇心,也不會當著丁老太太的麵問出來,免得被她給粘上。


    丁老太太沒想到嶽文軒這麽難說話,無論她怎麽說,就是不接這個話茬,她心裏也挺鬱悶的。


    她也知道她盤算的這件事情不適合她自己開口,最好是能托個媒人跟嶽文軒提一提,也好讓嶽文軒心裏有個準備。


    牛老太太和嶽家的關係一直走的比較近,她本來托了牛老太太找嶽文軒提親,這樣也方便開口。


    但牛老婆子太不是東西了!聽她說完,竟然一口拒絕了,並且還把她貶損了一通。


    最可氣的是還有臉把她送的那一碗栗子留下,簡直就是個厚臉皮!


    她兒子不過就是四十多歲,哪裏就老了?而且長得也排場,還是堂堂的科級幹部,這麽好的條件上哪裏找?


    嶽文軒的那個外甥女雖說年輕了點,但也不過就是一個鄉下丫頭,還是個寡婦。她要是想嫁進城裏來,有幾個人願意要?


    她要不是篤定嶽文軒一定能給他這個外甥女解決城裏戶口問題,她也看不上這個鄉下來的小寡婦。


    她寧可讓兒子娶一個年齡大點的甚至帶孩子的城裏人,也不會讓兒子娶一個鄉下丫頭,哪怕這個丫頭千好萬好都不行。


    原因就是口糧問題。


    如今的供應這麽困難,要是家裏還要養一個沒口糧白吃飯的媳婦兒,那可就要了命了,沒有人這麽想不開。


    丁老太之所以看中了曾香桂,覺得她是一個好人選,是篤定嶽文軒能給她解決一個正式工名額。


    在這件事情上,嶽文軒是有先例的。


    前幾個月,嶽文軒剛剛為老家的兩個侄子解決了正式工的名額,如今輪到了他親姐家的女兒,自然也不會有例外。嶽文軒一向是一個很正派的人,又都是他的親姐弟,自然要一碗水端平。


    丁老太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自認為自己的這一雙眼睛還沒到老眼昏花的時候,絕對不會看錯。


    既然看明白這一點,她就得早點行動。


    要是行動晚了,等曾香桂有了正式工名額,她再想辦成這件事,恐怕就沒什麽希望了。到了那個時候,她如果上門提親,說不定會被轟出去。


    隻要曾香桂還沒拿到正式工的名額,就算嶽文軒不願意,也不能罵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畢竟城鄉的差距是現實情況,如果曾香桂不是嶽文軒的外甥女,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小寡婦,想要嫁給他兒子,簡直就是癡心妄想,門都沒有!


    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她才這麽匆忙的上門提親,就算事情不成,也不至於得罪了嶽文軒,萬一嶽文軒答應了呢?


    她覺得這個可能還是有的。


    雖然她始終堅信兒子最好,現在的曾香桂絕對配不上她兒子,但輪到開口的時候,丁老太還是心裏發慌,鼓了鼓勇氣,這才開口說道:


    “嶽主任,我覺得還是咱們兩個做長輩的先通通氣比較好,先不忙著告訴衛華。


    香桂這孩子自從來了咱們樓裏,我覺得哪兒哪兒都好,絕對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媳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養老從火紅年代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暗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暗石並收藏諸天養老從火紅年代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