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振寰這個名字,嶽文軒太熟悉了,因為他是泉城的幾個主要領導之一。


    曾丹苓的父母都是在解放前犧牲,會有一些老領導關照她,這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但在這些人當中,竟然還有一位這麽大的領導,就讓嶽文軒感到意外了。


    聽曾丹苓的意思,趙振寰對她很關心,如果這位大領導願意給她牽線搭橋,總會有人看在他的麵子上不好拒絕。


    曾丹苓的遭遇確實太特殊了,太過優秀的男青年不一定願意,但要是條件稍差一點的,看在這位領導的麵子上,願意結這門親的人總會有。


    放在以前嶽文軒不方便問這麽敏感的問題,但如今兩人的關係已經頗為親密,就算是問出來,也不至於讓曾丹苓感到尷尬。


    嶽文軒心裏有疑惑,還是問了出來:“真沒想到關照你的老領導裏麵竟然還有趙署長,他對你這麽關心,就沒有想過給你做媒嗎?


    要是趙署長樂意操這個心,不給他麵子的人應該也不多吧?”


    曾丹苓白了嶽文軒一眼,“你還是老幹部,腦子裏都是些什麽思想?”


    盡管她的心裏有點小著腦,但還是如實解釋道:“前麵兩個對象都是趙伯母出麵給我介紹的,後來領了結婚證的那一個,也是趙伯母做得介紹人。


    後來趙伯母都不敢給我操這個心了,不是嫌棄我命太硬,而是覺得造成這樣的結果,和她這個介紹人說不定也有一定的關係,心裏很是愧疚。”


    不管是愧疚,還是找的借口,親自出麵給曾丹苓介紹了三個對象,已經是仁至義盡。


    明白這一點過往之後,嶽文軒趕緊岔開話題:“那你看咱們什麽時候去趙署長家裏拜訪一下?咱們馬上就要結婚,趙署長知道之後肯定會很高興。”


    “我提前打個招唿,要不咱們下個星期日就去拜訪一下,畢竟婚期太緊了,拖得太晚也不好。


    咱們早點兒去,別坐太長時間,另外兩位阿姨那裏也要去拜訪,最好一上午能把這件事情辦好。”


    對於關照曾丹苓的這兩位阿姨,嶽文軒很感激,同樣問了問她們的情況。


    這兩位阿姨都是普通革命幹部,級別都不算高,工作都比較清閑,再有幾年就要退休了。


    到了周日這一天,嶽文軒一大早就去了曾丹苓的宿舍。


    之所以這麽早出門,是因為他給曾丹苓帶了早點,這是早就說好的事情了。


    曾丹苓獨自一個人生活,一再縮減的供應糧本來就不太夠吃,她還要時常省下一部分來給幾位長輩送去,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現在兩個人剛剛確定對象關係,嶽文軒也不好給曾丹苓送吃送喝,而且曾丹苓也不希望嶽文軒去他的宿舍,擔心會惹來閑言碎語。


    在嶽文軒的一再要求下,考慮到兩人的婚期已經不遠,這還是曾丹苓第一次答應嶽文軒去宿舍找她。


    嶽文軒的兩隻手各自提了一個袋子進了筒子樓,樓道裏遇到的那些人都會好奇的對他行注目禮,個別好奇心重的人還會出聲問他找誰。


    對於樓道裏的這些人,嶽文軒隻是友好的點點頭,給予一個微笑,並沒有迴答問題,也不會停下腳步和人聊天。


    看到嶽文軒敲開了曾丹苓的門,眾人的議論聲更大了。


    進門之後,嶽文軒特意把門打開,沒敢關門,免得那些在背後議論的人說什麽難聽話。曾丹苓的臉皮薄,聽到之後肯定又會不開心。


    曾丹苓看到嶽文軒手裏拎得兩個袋子沉甸甸的,一看就裝了很多東西,忍不住問道:


    “你怎麽裝了這麽多東西,是把家搬空了嗎?趙伯伯和兩個阿姨都是挺和善的人,不用太客氣,隨便帶點東西,表表心意就行。”


    “主要是給你帶的東西。”


    嶽文軒把其中的一個袋子打開,把裏麵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他首先把特意準備的早點遞到曾丹苓的手裏,“說了給你帶早飯,來的有點晚了,是不是早就餓了?你趕緊先吃。”


    曾丹苓確實還沒有吃早飯。


    上一次兩人分手的時候,嶽文軒說了給她帶早飯,盡管她嘴上一直說著拒絕的話,但心裏還是有點期盼。


    倒不是她貪圖這點吃喝,而是她覺得這麽做有點小浪漫,以前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待她。嶽文軒的做法,讓她的心裏覺得很溫暖。


    嶽文軒給曾丹苓準備的早飯很豐盛,除了兩個肉包子和兩個雞蛋以外,竟然還有一袋奶粉。


    看到這麽豐盛的早飯,曾丹苓的心裏確實很感動,但還是說道:


    “我就應該拒絕的堅決一點。誰家的早點會這麽奢侈,就算是趙伯伯家吃早飯,也不可能這麽豐盛。


    我吃了這一頓飯,不會讓你一個星期沒早飯吃吧?”


    “早就跟你說過,我家的生活條件好著呢,不信你就去問問你郭姨,看看我有沒有說大話?


    我專門給你拿了一袋奶粉,這段時間補充一下營養。這樣的話,等結婚的時候,你的氣色也能紅潤一些。”


    嶽文軒的心裏對曾丹苓很憐惜,卻又沒什麽特別好的勸解的借口。


    曾丹苓指著嶽文軒拿出來的幾塊布料,問道:“不是和你說過了,不用給我買布料嗎?結婚用的新衣服和新被褥都準備的很齊全,你不用替我操心。”


    “多準備一點不是更好?咱倆結婚已經夠簡單了,現在又不讓大操大辦,隻能多給你準備幾塊布料,你也好多給自己做了幾件衣服。


    我拿來的都是好料子,尤其是那兩塊毛呢料,你可以給自己做兩件長款的毛呢大衣,結婚的時候正好能穿。


    這麽好的料子,穿在身上,肯定好看!”


    盡管嶽文軒說得大大方方,曾丹苓聽到耳裏卻覺得有點羞澀。


    衣服料子都已經買好了,總不好再讓嶽文軒退迴去,曾丹苓也隻能收了下來。


    快速的吃完一頓溫馨且香噴噴的早餐,曾丹苓簡單收拾了一下,又把嶽文軒帶來的拜訪三位長輩的那些禮物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麽遺漏,便說道:


    “咱們趕緊走吧,你在我屋裏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盡管開著門,那些嚼舌根的長舌婦,還不知道怎麽在背後編排我呢。”


    曾丹苓的表情淡然,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被人說三道四。


    一個年輕的女孩,多年以來一個人獨自麵對周圍人的流言蜚語,這會是多麽大的壓力,嶽文軒的心裏很清楚。


    曾丹苓隻是由原來的活潑開朗變得孤僻冷淡,而沒有憤世嫉俗,更沒有患上抑鬱症,這已經是極其堅強的表現。


    嶽文軒握著握她的手,神情認真的說道:“這一切馬上就要過去了,這個月底你就是有家的人了,從此之後會換一個環境生活。


    相信我,咱倆以後的生活會非常幸!


    就讓這些人嫉妒吧,想說什麽就讓他說去吧,以後就沒機會了。”


    他並沒有說什麽大道理,隻是有感而發,勸慰了幾句。


    但這樣的話卻讓曾丹苓的心裏很熨帖,整顆心都暖暖的,一種名為幸福的獨特感受,彌漫在了她的心間。


    她從小到大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追求的就是這樣的一種幸福。她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正式組建一個家庭,就已經提前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兩個人走出屋子,把門鎖好,並肩向前走去。


    今天是周日,筒子樓裏的住戶至少有一半都在家裏休息,走廊上的人本來就多,自從嶽文軒這個陌生人走進了曾丹苓的房間,有事沒事的人都跑到走廊上等著看熱鬧。


    大家都是要麵子的人,那些挖苦人的風涼話,隻能在背後說,當著曾丹苓的麵,眾人都會露出一張笑臉。


    眾人對嶽文軒的出現太好奇了,直接就有人問道:“丹苓,你旁邊這位男同誌,以前好像沒見過,我年齡大了,記憶力不好,就是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


    曾丹苓的嘴角雖然帶著笑,但眼神裏一點溫度都沒有,聲音有點淡漠的說道:


    “高嬸子,你現在還不到五十歲,記憶力應該沒有這麽快就下降。咱們樓上的陳奶奶換上老年癡呆,好像是六十歲時候的事,你距離六十歲還遠著呢,不用擔心。”


    曾丹苓看到高嬸子露出尷尬的神色,這才繼續說道:“難得大家今天都休息,正好給大家介紹一下,旁邊這位是我對象,我們兩個月底就要結婚了。”


    “原來是你對象啊,難怪去了你的房間。”高嬸子恍然大悟,“你對象高高大大的,長得可真精神,你們兩個看上去還挺登對。”


    這句話說到了嶽文軒的心坎裏,對於她先前的那些不禮貌,也就不計較了。


    他伸手往兜子裏抓了一把,本來裏麵沒有糖,但此時必須有。


    嶽文軒挨個的給人發糖,同時說道:“大家都吃兩塊喜糖,丹苓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這些年多虧大家照顧了。”


    眾人沒想到曾丹苓的這個對象還挺大方,給大家散的喜糖竟然是大白兔,這可太難得了!


    衝著手裏的這兩塊大白兔奶糖,每個人也得真心實意的說幾句祝福的話。


    等到兩人走出筒子樓,曾丹苓埋怨道:“你可真大方,我估計你得散出去一斤大白兔奶糖。這麽難得的大白兔奶糖進了他們的狗肚子,那不是白瞎了?”


    “到底是鄰居一場,等咱倆結婚之後,這些年同他們的磕磕絆絆也就都成了迴憶。不管是苦的還是酸的,變成迴憶之後,慢慢都會是美好的迴憶。”


    曾丹苓扭頭看了嶽文軒一眼,“你說話還挺有哲理的,想想這些年的經曆,雖然讓人不愉快,但也沒什麽大的矛盾。


    隻是我自己過得不幸福,所以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苦澀的、醜陋的。


    等我過上幸福的生活,我想定會如你所說,一切都會是甜蜜的、美好的。”


    “你還真是一位有慧根的好同誌,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又不是佛門信徒,哪裏來的慧根?幸虧郭姨不在身邊,要是讓她聽到這句話,肯定會敲你的腦袋。”


    趙振寰住的是市政大院,距離曾丹苓住的筒子樓不是很遠,十幾分鍾就到了。


    曾丹苓經常來這邊,門口值班的警衛認識她,也不用檢查,直接就放行了。


    兩人來到一棟獨門獨院的小二樓前,曾丹苓也沒敲門,直接就領著嶽文軒走了進去。


    曾丹苓已經提前打好招唿,趙振寰老兩口都沒去上班,吃過早飯之後,就不停的在院子裏徘徊來徘徊去,一心盼著客人上門。


    趙振寰的工作很忙,如果不是曾丹苓提前打招唿,就算是星期天也要去辦公,不可能閑在家裏。


    曾丹苓進門的時候,他正在澆花,看到客人來了,直接就把花灑隨手放在了地上。


    趙振寰的目光掃過曾丹苓,直接就落在了嶽文軒的身上,仔細打量了幾眼,臉上綻放出笑容。


    他早就已經知道了嶽文軒的大致情況,在他的想象裏,嶽文軒有可能是一個身材有些佝僂的老頭,萬萬沒想到,曾丹苓的對象竟然如此精神,兩人站在一塊兒,竟然很和諧,很登對!


    如果不是他知道嶽文軒的確切年齡,絕對不會想到兩人是老夫少妻,肯定會覺得很般配。


    嶽文軒認識趙振寰,開大會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隻是沒打過交道。


    聽別人說趙振寰是一個對工作很認真很嚴格的人,都已經是六十五歲的人,卻還是精神頭十足,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也不露一點疲態。


    嶽文軒向前快走了兩步,主動問候道:“趙署長,我是嶽文軒,貿然登門拜訪,肯定耽誤您工作了。”


    “你好,小嶽,歡迎你來家裏做客。


    丹苓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就和我的女兒沒什麽兩樣,以後啊,你們有時間就過來,別拿自己當外人。


    也別怕耽誤我工作,工作哪有能忙完的時候,但咱們革命者不是孤家寡人,家庭的事情肯定也要兼顧好。”


    趙振寰對嶽文軒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態度自然也就特別的和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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