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魚肉下去,滋味實在是太過鮮美,兩人差一點把舌頭吞掉,誰也顧不上說話,手上的筷子再也停不下來。


    直到把大半條魚吃掉,霍向弘這才放下手上的筷子,說道:


    “文軒,什麽時候你燉魚的手藝這麽好了,以前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嗎?我以前隻是沒把心思放在這方麵,不然的話,就憑我這聰明的頭腦,我要是潛下心來研究廚藝,早就成特級廚師了。”嶽文軒大言不慚的說道。


    霍向弘說道:“你生了一場大病,還真是不一樣了,以前那麽謙虛的一個人,現在怎麽也學會吹牛皮了?


    你是個病人,以後我家裏燉魚,我也不敢請你過去幫忙,但請你指導一下,我應該有這個臉麵吧?”


    “我又不是專門的廚師,沒有什麽敝帚自珍的想法,迴頭我就教教你,保管你燉魚的廚藝大進。”


    兩人閑聊了幾句,霍向弘開始說到正題:“我看你恢複的還不錯,你今年剛剛五十歲,還年輕著呢,趁著退休的手續還沒辦下來,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雖說以前的職務被人占去了,但你的級別在這兒了,等你身體恢複之後,領導肯定會把你安排到合適的崗位上。”


    “我倒是想繼續在崗位上發光發熱,可身體不允許,我還是不給組織添亂了。


    你別看我精神還行,出去遛遛彎也沒問題,但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想堅持去上班,就我這身板肯定不行了。


    雖說現在恢複的不錯,到底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的左半邊身子時不時的就會發麻,等過兩天再好一點,我打算去醫院複查一下,再聽一聽醫生的建議。”


    嶽文軒都已經五十歲了,就算重返崗位,以後也沒有多大的進步空間。何況未來的大風大浪馬上就來了,他能順順利利的退休,何必給自己找麻煩?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嶽文軒必然是要退休的,不可能再重新迴的崗位上。


    “行吧,那就等你複查之後再說。


    咱們還是要聽醫生的,如果醫生覺得你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繼續工作,那就幹脆退休好了。”


    霍向弘更關心嶽文軒的身體,而且他並不覺得嶽文軒恢複之後就能重新迴到崗位上。


    那麽重的病情,能夠重新恢複自理能力,能夠重新站起來,就已經是一種奇跡了。重新恢複之後,不可能一點後遺症都沒有,作為嶽文軒的老朋友,他更希望老朋友晚年幸福。


    嶽文軒歎了口氣,“這一次在床上癱瘓了半年時間,我也算是看透了,工作固然重要,但如果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切都隻能是空談。


    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滋味,實在是太憋屈了。這樣的日子,我是受夠了,再也不想重新經曆一次。


    你放心,這次我會認真聽取醫生的建議,如果醫生覺得我的身體不適合重新恢複工作,那我就徹底退下來好了。”


    “你能這麽想就對了,還是個人的身體更重要。你放心,你的情況特殊,你這次做出了這麽大的貢獻,上麵的領導也都看在了眼裏,就算不講人情,隻看功勞,在你退下來之前,也得再把你的待遇提升一級。”霍向弘說的很認真。


    “你也別太較真了,我的情況都擺在這兒了,領導肯定會酌情考慮,何況領導已經給我提了一級,要是還不滿足,說不定上麵的領導會覺得我不知進退。


    不過就是差一級的待遇,沒有就沒有吧,半年前我還是十四級,能以十三級的待遇退休,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


    嶽文軒當然也想提升一級待遇退休,但這句話不能由他自己說出來。


    “你放心好了,等你複查之後,如果決定退休的話,我保證你能夠以十二級幹部的身份退休,就算我豁出去不要這張老臉,也得給你把這份待遇爭取下來,這是你該得的!”


    霍向弘的氣勢很足,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他繼續說道:


    “我一定會為你盡量爭取,你自己可千萬別掉鏈子,不要拖我的後腿。


    雖說隻是一級的差別,在工資上也差不了幾個錢,但這一級的差別對於你的身體來說太重要了。


    你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怎麽好,這次受傷後,情況肯定更嚴重。


    如果你能以高.幹的身份退休,以後就有了去療養院進行療養的機會,這對於你的身體恢複太重要了。”


    嶽文軒已經臥床半年,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辦好退休手續,就是抱有這個目的。


    在他受傷之前,嶽文軒原本是十四級幹部,在他受傷之後,鑒於他這次功勞巨大,上麵的領導肯定要有所表示,很快就通過了為他提升一級待遇的決議。


    這次嶽文軒的功勞不僅僅是不顧自己的危險救下了一名自己的同誌,更重要的是及時發現了糧站的弊端和問題,把損失降到了最低。


    在這次檢查過程當中,嶽文軒發現了很嚴重的問題,在他臥床的這幾個月,多個部門的領導崗位因為這件事發生了變動。


    僅僅嶽文軒所住的二樓,就有兩家住戶受到這件事的牽連,而被調動了工作,空出來的這兩戶住房,到現在還沒有其他人搬進來,一直空置著。


    以嶽文軒的身體狀況,正常情況下,他的退休手續早就已經審批完畢。


    他的手續到現在還沒有批複,並不是有人卡著,而是霍向弘這個直屬領導有意拖延。


    現在的嶽文軒是十三級幹部,正好卡在紅線下麵,如果就這麽退休,霍向弘這個老領導都替他感到遺憾。


    按照這個時期的規定,十三級以上就是高級幹部,退休之後可以享受高級幹部的相關待遇。高級幹部的相關待遇反映在方方麵麵,比如每年不定期的療養機會,就是霍向弘最看重的一項。


    各級療養院的條件遠比醫院的醫療條件要好,嶽文軒的身體這麽差,如果能夠有定期療養的機會,這對他的身體恢複來說太重要了。


    就算是為了這一點,霍向弘也要為嶽文軒爭取到這個待遇。


    如果一點機會都沒有,霍向弘也不會這麽考慮,但以嶽文軒的情況來看,有很大的幾率實現這個目標。


    隻是不能太著急,行政級別提升是一件大事,總得有一個過程。


    嶽文軒是因病退休,而且還是因為特殊原因致殘,況且他的身體還在恢複過程當中,沒有人逼著他馬上辦理退休手續。


    就算是他的對頭,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說三道四,這麽做太不道德了。


    霍向弘的想法就是拖一拖,在這次事件當中,嶽文軒的功勞很大,甚至因此致殘,被迫在五十歲這個年齡退休,該給的獎勵以及該給的待遇必須都給到位。


    在這半年時間裏,霍向弘一直都在為嶽文軒積極爭取,再有一兩個月,事情差不多就能辦成了,霍向弘有這個信心。


    原身是大公無私的革命者,嶽文軒同原身的看法還是有些區別的。他不在意級別提升之後多出來的那一點工資和多出來的副食品待遇,但多出來的療養機會和乘車待遇等,卻是他看重的地方。


    眼看著隻差一步就能以高.幹的身份退休,嶽文軒當然要爭取一下。


    幸好霍向弘這個老領導也有同樣的想法,也就不需要嶽文軒自己出麵了。這個時代的人恥於為自己爭取利益,就算嶽文軒心裏有這個想法,卻也不好直白的表現出來。


    這個問題也隻是簡單聊了聊,霍向弘知道嶽文軒的想法之後,也就不再提了。


    嶽文軒拿出來兩瓶西鳳酒,但三個人並沒有都喝光,隻是喝了一瓶半,平均每人喝了半斤。


    酒喝的不算多,但魚沒少吃,嶽文軒燉的兩條魚被三人吃的一幹二淨,一點都沒剩。


    嶽文軒特意挑了兩條大魚,差不多有七斤重,竟然還是被一掃而光,可見這個時候的人都餓到了什麽地步。


    吃飽喝足,霍向弘留下來陪著嶽文軒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聊到八點鍾,這才迴家。


    嶽鴻民這個當兒子的,對於老爸退休之後的待遇問題也很關注,等霍向弘走了之後,小聲說道:


    “今天中午見到我老丈人,他也提起了這件事,他也說事情應該不難辦,讓你千萬別想著發揚風格,能爭取還是要盡量爭取一下。


    主要是療養的機會難得,每年要是能出去療養兩次,身體恢複的速度肯定會快很多。”


    “放心吧,我會慎重考慮這件事兒,不會隨隨便便發揚風格。”當著兒子的麵,嶽文軒實話實說。


    看到老爸沒有發揚風格的意思,嶽鴻民很開心,“要我說能夠早點退下來也不錯,每天能夠出去遛遛彎,釣釣魚,小日子多開心。


    雖說工資少了點,隻能拿到百分之七八十,但每月一百多的工資也足夠用了。


    糧食大院離大明湖這麽近,每天上午下午都出去轉上一遭,開開心心的,保準能夠活過一百歲。”


    看得出來,老三對這樣的日子很是憧憬。


    在這個紅紅火火的大時代中,每個人都兢兢業業的工作在自己的崗位上,嶽文軒卻能夠悠閑自在的享受退休生活,確實讓人羨慕。


    等老三把碗筷收拾好,嶽文軒對他說道:“今天晚上,你就別陪我住了,還是迴家吧。反正離的也近,你又有自行車,來迴也方便。


    明天上午,你在單位給你大哥和二哥分別打個電話,讓他們下班之後來一趟。


    明天我還打算去大明湖釣魚,要是還有今天的收獲,他們走的時候可以拿上兩條魚。


    要是沒今天這麽大的收獲,有今天的這幾條魚打底,至少可以帶一條魚迴家。”


    “我還是多住幾天吧,你剛剛恢複,沒人在旁邊看著,我也不放心。”


    “我都能從大明湖打來迴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真要有什麽事,我隨便喊一嗓子,鄰居們也就過來了。


    走你的吧,明天中午接著過來吃飯。要是明天還有今天這麽大的收獲,肯定會有人找我調劑,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做點好吃的。”


    嶽文軒好不容易恢複了自由,自然不想讓老三在旁邊礙眼,況且老三家裏還有老婆孩子,還是迴家住更合適。


    拗不過老爸,老三還是被嶽文軒趕出了家門,走的時候被嶽文軒硬塞了一條魚。


    嶽鴻民迴到家,老婆胡曉菲正在給四歲的兒子講故事。


    看到愛人迴家,胡曉菲很意外,趕緊問道:“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我被咱爸趕出來了,他說自己恢複的挺好,不用我在旁邊守著了,還給我硬塞了一條魚。”


    老三一邊逗弄兒子,一邊樂嗬嗬的說道。


    “怎麽又給你帶迴來一條魚,中午不是才拿迴家四條?


    以前咱爸總偏心你二哥,你這個最不受重視的老三竟然也有被偏疼的一天,這要是擱以前,我肯定不會相信。”


    老三不願意聽這樣的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咱爸偏疼我,你難道不高興嗎?怎麽說話還陰陽怪氣的。”


    “我哪裏陰陽怪氣了,咱爸偏疼咱們家,我當然高興,就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發句牢騷還不行了?


    你可別給我上綱上線!我也是咱爸看著長大的,和你這個向來不被重視的老三比起來,說不定咱爸更疼我一些。”


    胡曉菲出身幹部家庭,父親又是和嶽文軒多年的同事兼好友,自從嫁進這個家門之後,自我感覺一向很良好。


    比起兩個嫂子來,她的家庭出身最好,門地最高,又是嶽文軒看著長大的,在嶽文軒的麵前,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說話一向很隨意。


    嶽鴻民說道:“在三個兒媳婦裏麵,咱爸確實最疼你,這一點就連我都知道。但我不會讓你專美於前,從今以後,咱爸最疼的那個兒子,說不定就是我了。


    咱爸也不是鐵石心腸,哪個兒子對他最孝順,他肯定能感覺出來。


    我這個傻老三,雖然一向惹事生非,不給咱爸爭臉,但要說到孝順,我絕對不比任何一個人差,這點我還是可以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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