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滕科長和金科長的麵,嶽文軒當然不會把實情說出來,大聲罵道:


    “這確實是你們兩個能幹出來的事情,但我可跟你們不一樣,我是一心為公走正道的好青年,當然是因為表現突出才拿到的名額。”


    李法勝和周樸華本來就是和嶽文軒開玩笑,三個人打鬧了一陣,李法勝正經問道:


    “據我所知,今年各大學的招生名額並不多,你能拿到一個推薦名額應該不容易吧?”


    “確實不容易,得虧我表現好,再加上我們公社的領導行事正派,我這才能拿到這個推薦名額。


    我們全公社總共就隻有一個推薦名額,而這個名額又是麵向全公社的青年,最終卻被我這個插隊的知青拿到,很多當地人都有意見。


    但我是黨員,僅是一點就把別人都給比下去了。最重要的還是我的成績好,不然的話,也不可能被南開大學錄取。”


    嶽文軒在高中階段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對於他的成績,沒有人會懷疑。但他竟然在這兩年時間裏成了黨員,就讓人覺得很意外了。


    李法勝羨慕的說道:“這才兩年時間沒見,你怎麽就成黨員了?”


    “去農村插隊確實很艱苦,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優勢。我有知識有文化,還有一點小關係,你覺得入黨很難嗎?”


    李法勝狠狠在嶽文軒的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要是早知道下鄉還能入黨,還能拿到大學的推薦名額,兩年前我也跟你一起下鄉就好了。”


    嶽文軒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就你這拈輕怕重的樣,就算下了鄉,那也是個天天請假的懶貨。”


    兩個人慣常說笑,李法勝不以為意,“我也想上大學,今年沒指望了,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爭取到一個推薦名額?”


    “你想爭取一個推薦名額應該不難吧?”嶽文軒有些狐疑的問道。


    “怎麽不難?太難了!化工廠今年就隻有一個大學推薦名額,你讓我怎麽爭?”


    嶽文軒道:“就算隻有一個推薦名額,如果你想爭的話,難道還有人能爭得過你?”


    滕科長在旁邊插話道:“你倆是好朋友,你還不了解他?他表麵上是個混不吝,但內心裏比誰都善良。


    今年的大學推薦名額給了陳康,法勝和樸華知道之後,都放棄了和他競爭。”


    “陳康連續三年當選廠裏的勞動模範,我是真沒臉和他爭,我要真把他手裏的名額搶了過來,那我成什麽人了?”李法勝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多高尚,但他至少還有底線。


    對於陳康這個人,嶽文軒也是了解的。這個人的年齡和他們三個差不多,初中畢業之後就進了化工廠,工作極其努力,廠領導把這一個大學名額給了他,確實很公正。


    “如果今年試點成功,明年的招生名額肯定會繼續增加,隻要名額增加,你倆應該都有機會。”嶽文軒出言安慰道。


    這個年代的未婚青年就沒有不想上大學的,隻要符合報名條件,都想盡量爭取。


    滕科長說道:“你們兩個要想爭取明年的推薦名額,那今年就好好表現一下。


    你們要是不做出一點成績來,就算廠領導有心偏向你們兩個,你們自己不爭氣,那也白搭。”


    李法勝下定決心說道:“今年我一定要好好表現,您就瞧好吧。”


    因為下午還要上班,嶽文軒並沒有太過熱情的勸酒,五個人總共就喝了兩瓶酒。倒是菜沒少吃,一大桌子菜被吃了個盆幹碗淨。


    從飯店出來,其他人還要迴廠繼續上班,嶽文軒沒什麽事,便決定先去商場大采購。


    到底還是在城裏住著方便,一般的東西在商場裏都能買到。在商場裏轉了一遭,夏秋要用的生活用品,基本上都被他一次采購齊全。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嶽文軒打算辦成兩件事。


    紅纓迴城之後不能總在家裏閑著,最好還是能找一份工作。


    盡管家裏不缺這份錢,但紅纓還年輕,要是整天在家裏無所事事,自己不開心還容易被人說閑話。


    對於嶽文軒來說,給大妹找份工作並不難,無非就是多花點錢的事情,他要趁著最近這段時間沒什麽事情,趕緊把這件事情辦成。


    顧冰雪和紅纓的情況不一樣,因為出身的問題,她找工作的難度要大得多。


    就算找了工作,上班之後也容易受人白眼,與其上班之後不開心,還不如讓她在家裏幫著帶帶孩子。


    除了找工作這件事,嶽文軒還想再買個院子,用來安置老丈人一家。


    現在老丈人一家住著嶽家原來的老房子,條件並不算好,更重要的是鄰居們對兩家的事情都太了解了。等他工作之後,就要正式和顧冰雪領結婚證,那個時候難免會有閑言碎語傳出來。


    要是他能另外找個地方安置一家人,周圍的鄰居不了解情況,自然也就聽不到這些閑言碎語。


    如果能找一個獨門獨院的房子,那就最理想了。實在不行的話,哪怕還是安置在大雜院裏,能換一個新環境也是好的。


    天京的住房特別緊張,哪怕他能在係統中隨時查閱售房信息,想要買到稱心如意的房子,那也得等機會。


    好在這件事情也不急,隻要能在開學之前辦好就行。


    紅纓的工作問題最好解決,如果不是想讓大妹在家裏好好休息上一段時間,他現在就可以給安排。


    嶽紅纓也是個閑不住的人,不過是在家裏閑了半個月就待不住了,整天往街道跑,希望能通過街道安置一份工作。


    這個時期,各個工廠的工人都超編,街道能經手的工作名額非常有限。而且就算有那麽一兩個名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競爭,沒點關係和人脈,街道根本就不會給安排。


    嶽文軒不想讓大妹整天舔著臉的去求人,既然她想工作,那他就盡快給安排好了。


    天京城這麽大,總有一些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要把手上的工作賣出去,當然了,名義上是找親友接替。


    嶽文軒挑來挑去,最終給挑了一份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


    他挑中了這份工作,原因就是工作清閑。


    嶽紅纓也算是高中畢業,恢複高考之後,她還有考大學的機會。這份工作比較清閑,能抽出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不會影響她將來考大學。


    就算考慮到她的年齡,有可能在這幾年之內結婚,這份工作清閑又體麵,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買下這份工作,嶽文軒花去了小一千塊錢,但他對外的說辭是朋友介紹,沒有花錢,免得因為花錢太多,讓大妹和家人有顧慮。


    七月底,辦好所有入職手續,嶽紅纓正式開始工作,成了一名光榮的圖書管理員。


    在他入學之前,嶽文軒終於選中了一座各方麵都很合適的小院。


    距離他這邊不算遠,大約有2公裏,獨門獨院,四間正房,兩間廂房。


    就是價格比當前的市場價偏高一點,對方要價一千三百元,最後以一千兩百元的價格成交。


    他抽時間把房子打掃了一遍,又把欠缺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都添置齊全,隨時都能拎包入住。


    下午迴到家,顧冰雪正帶著景航在院子裏做遊戲。


    大雜院那邊的活動空間太小,每天吃過早飯之後,顧冰雪一般會帶著景航來這邊玩兒上一天,晚飯之前再迴去。


    嶽文軒招唿顧冰雪進了屋,拉著她坐下說道:“再過幾天,我就要去南開報到了,大雜院那邊太亂,房子又太小,我不想讓你住在那邊受罪。


    最多再有一年時間,咱倆就該領結婚證了,鄰居們肯定會議論,大雜院裏一塊兒住著,想不聽都難,要是能有自己的小院住,也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正好前幾天有一個朋友的親戚要賣房子,房子不錯,獨門獨院,一共有四間正房,價錢也挺合適,我就買下來了。


    我想讓你們搬到那邊去住,就是有點擔心你爸和你姐會有顧慮,要是他們不想搬,那就得你出麵做一下工作了。”


    顧冰雪雖然不知道嶽文軒手裏到底有多少錢,但僅僅放在她手裏的就有四五百了,知道他不缺錢,對於買房這件事自然不會反對。


    主要也是結婚之後一直都是嶽文軒當家,家裏不缺錢,在嶽文軒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凡是花錢的事情,不管多還是少,從來都不讓顧冰雪操心。


    要是換一個人,嶽文軒不聲不響的買了房子,不管因為什麽,肯定要吵一架。


    顧冰雪想了想說道:“我爸和我姐總覺得占了你太多的便宜,他們還真未必願意搬過去住,我盡量勸一勸吧,但我也不敢保證能成。”


    “那這樣好了,你和他們說:這是我給景航買的房子,等景航大了,這座房子就轉到他的名下。”


    “要是這樣的話,他們說不定會同意。”


    買房子這麽大的事,除了要告訴顧家那邊之外,自己家這邊肯定也要說聲一生。


    嶽錦江和郭彩雲迴來之後,嶽文軒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們。


    兩個人得知這是嶽文軒給大孫子置辦的房產,都很開心,非常支持。


    嶽文軒作為景航的父親,給兒子置辦房產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顧茂秋和顧冰霜也接受了這個理由,都答應搬過去住。


    趕到星期天,嶽文軒又把李法勝和周樸華喊來當苦力,用了半天時間,就把大雜院的所有家當都搬到了新房裏。


    新房這邊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都很齊全,就連米麵糧油都不缺,把一間廂房裝的滿滿的,吃上一整年都夠了。


    顧茂秋和顧冰霜都有點不是滋味,有心想要勸一勸他,但想到這是嶽文軒給兒子準備的,兩人最終什麽都沒說。


    八月二十號這天,嶽文軒背上行李,跟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進了南開大學的校園。


    入學手續並不複雜,花了兩個多小時,嶽文軒就辦好了所有手續,帶著自己的行李向宿舍樓走去。


    宿舍門是打開的,嶽文軒走進宿舍,昨天就已經報到的幾個室友都齊齊向門口看了過來。


    “同學們好,我叫嶽文軒,天京本地人。我還想著早點來報到,也好提前把宿舍打掃一下,沒想到我反而是到的最晚的一個。”


    嶽文軒高大英俊,臉上的笑容極富親和力,幾個同學對他的觀感都非常好。


    一個長相硬朗,身材中等的同學用一口京片子接話道:“是我們來的早了。就我自己來說,能考到南開大學這樣的名校,實在是太開心了,一天都不想耽擱,所以第一天報道就來了。”


    “鵝也是,鵝接到南開大學的入學通知書,心裏美壞了,恨不得趕緊飛過來才好。一天都不想耽擱,第一天就到了。”


    五位室友分別做了自我介紹,長相硬朗的京都人,性格很開朗,名叫孫立彥。


    以鵝自稱的是山.西大.同的楊海軍,楊海軍的皮膚有點黑,身材很魁梧,一看就是個憨厚人。


    常寶豐是冀省農村人,性格靦腆,很少開口說話。


    王逸飛是哈市人,有點咋咋唿唿,說話的嗓門很大。


    錦城的何振英個子不高,一口川話,語速快的時候,除了嶽文軒能聽清楚,其他人都聽不太明白。


    和大家認識之後,嶽文軒把行李放到床上,快速的開始整理。


    手上忙著,但不妨礙他說話:“怎麽還給我留了個下鋪?我來的最晚,沒跟大夥一塊打掃宿舍,還給我留了一個最好的床位,美事都讓我占全了。”


    “常寶豐同學來的最早,整個宿舍都是他打掃的,你要感謝就感謝他好了。”孫立彥指著常寶豐說道。


    被同學誇獎,常寶豐還有點不好意思,“就是順便手的事,哪用得著感謝。換成其他同學來的早,肯定也會這麽幹,不算什麽的。”


    嶽文軒快速的把床鋪鋪好,從行李中拿出一堆零食來,放在宿舍中唯一的一張桌子上,說道:


    “幸好我帶了一點零食過來,大家都嚐一嚐,都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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